二人回頭向墨曉曉望了一眼,便縱身躍入滾滾的狼天河之中……
墨曉曉垂首,掐指細算,臉色沈下來,心事重重。
她突然追上去,叫住南熙瑜。
“不,你不要去……”她抓住南熙瑜的衣角,清麗的儀容隱隱含着些哀愁,清澈的茶色眸子也蒙上一層水霧。
“不要擔心我……就算擔心也無濟於事!是福是禍,終究逃不過的。”
墨曉曉收回手嘆息,說到傷心處:“我空有一身靈力,卻不能替你想出一個圓滿的辦法。”
南熙瑜走上前去輕柔地撫着她的長髮安慰道:“這件事是我和姐姐之間的事,你畢竟是局外之人,結局好也罷、差也罷,終是我和姐姐自己走出來的路。”
墨曉曉點點頭,側身緊緊抱着南熙瑜,絕美的脣角溢出悽楚的笑容,而臉頰上分明有一道淚光閃現……
“那我走了!”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的美人,南熙瑜猛然轉身。
他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能不能夠活着回來還不一定,他不願意讓心愛之人看到他臉上的淚水和不捨。
如果,這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面,他寧願自己在她眼裡留下的永遠只是溫文爾雅的微笑,而不是他軟弱的淚水。
“等等!這些東西給你帶着防身用!”
墨曉曉將腰間的錦囊遞給他,裡面是避水珠和一顆夜明珠。
將避水珠子戴在他的頸間之後,墨曉曉將自己的靈力集中在手掌上,通過掌心和他的接觸,將靈力渡到他的體內。
她的靈力讓他一下子具備深厚的內力和武功,她能夠幫他的只有這些。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狀況,他們能否避開危險,將人救出來,全靠他們的造化了!
話說南煕瑀帶着南紫毓潛入狼天河底部,他擔心姐姐不諳水性,自身上解下一顆碩大的避水珠戴在南紫毓頸間,使得她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
南煕瑀有深厚內力護體,在水下自然可以靈活自如,然而姐姐身體羸弱,水下冰涼沁骨。
擔心姐姐撐不住,南煕瑀一直緊緊握着南紫毓的手,將體內真氣源源不斷地緩緩自掌心輸給她,溫熱適宜,速度緩和。
而南紫毓又一心擔憂耶律緋安危,亦是沒有發覺。
水下一片混沌,遍尋不到青蛇的痕跡,二人遊了一陣,南紫毓發現這水下的確大有乾坤,時不時可見依靠太極八卦而設置的種種機關,所幸有南煕瑀在,一一破解。
不一會兒,二人來到河底一石門處,若不是南煕瑀特意伸手指去,這處石門確實難以被發覺。
南煕瑀伸手握住一塊河底不起眼的小石頭,輕輕一轉,誰想那水門竟然緩緩上移,其內一片黑暗。
南煕瑀拉了南紫毓,自石門入內,他拿出墨曉曉給他的夜明珠。
夜明珠發出了絢爛的光亮,將整個水底照耀得猶如白晝,也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路。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南紫毓清楚地看到,他們身處的正是地宮底部,他身上的天地
雙生石已有感應,他甚至可以確定,耶律緋也正從水面潛入水底向他而來,遂向南煕瑀示意而去。
如果她再見到他,會緊緊抱住他,再也再也不放手……
南紫毓靠着心靈的感應尋找着耶律緋的方向,南煕瑀緊隨其後,攥着姐姐的手以免失散,並悄悄將內力連續不斷傳入姐姐體內以維持她的體溫。
水下一片混沌,好在有夜明珠的照耀,南紫毓遠遠望見自上游來兩團黑影,依着第六感的直覺,她可以確定那就是耶律緋!
可南煕瑀攥着她的手硬是不肯輕易放開,南紫毓只能乾着急,和他一起緩緩遊動。
那兩團黑影漸漸近了,正是耶律緋和路亦殤一前一後!
誰知再見,已是生死無話。
耶律緋使盡力氣迅速游到南紫毓身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南煕瑀將姐姐的手輕輕放開,親自交到耶律緋手裡,使了個眼色。
耶律緋一握南紫毓微微發熱的掌心便明白過來,向南煕瑀點點頭以示感謝,回頭緊緊握住南紫毓的手繼續悄然傳遞內力給她,而這一切她絲毫沒有發覺。
四人在水中不能長久逗留,遂由南煕瑀引路向出口游去。
水下視物不清,所幸耶律緋和路亦殤都是武功上乘之人,而南熙瑜在墨曉曉靈力的幫助下,也成了內力深厚之人。
他們各自運起了內力以保證水下動作靈活自如。
他們在南煕瑀帶領下成功穿越了種種機關,已經接近出口。
誰知南煕瑀游到一處水下木頭圍欄時突然停了下來,並以手勢表明要交換位置,要別人先行遊走,自己則留在最後。
這木頭圍欄由四根圓木圍成一個方型的出口,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出口很小,僅容一人通過。
耶律緋等人不明所以,但水下情況又屬南煕瑀最爲了解,只得遵從,遂挨個通過了圍欄。
只要過了這最後一個圍欄,還差兩米左右的距離就可上岸,想到此南紫毓心底稍稍放鬆了些。
誰料正在此時,南紫毓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怪異的水聲,四周的水由緩至急開始出現攪動,並逐漸有形成漩渦之勢。
幾人驚慌查探,發現南煕瑀並沒有跟上來,回頭一望,才見到南煕瑀正欲將自己的身體卡在方型木頭圍欄中間。
耶律緋恍然大悟,這尋常無奇的圍欄竟然是一種奇特的機關!
有人進入時不會有任何問題,但若有人由內而出時,會即刻啓動地宮內的某種機關,開啓某個大洞,使得地宮內的水在短時間內形成可怕的漩渦涌入地下深處。
這是怎樣一種可怕的機關,將入侵地宮的人置於死地,宮毀人亡,不惜兩敗俱傷。
南紫毓自是聰慧過人,也料到了事有突變,身邊的漩渦逐漸緩了一些,但仍有愈演愈烈之勢。
南煕瑀定是知道這機關會啓動,卻仍執意留在最後,待到機關發動之時,以身體擋住唯一的出口,阻止漩渦的快速迅猛形成,來爲他們的逃生爭取多一分的希望。
他是南宛的君王,不會不知這機關的設置,他說過他不想救耶律緋,而此刻卻用身體苦苦支撐着將活下去的機會留給他唯一的親人,他的姐姐。
南煕瑀盡力將身體卡在出口處,竭力阻止湍急的水流向內涌去,望着前方的三人,久久綻放一個悽美的笑容。
水流衝散了他從容安定的笑,卻將那一幕深深刻入南紫毓心底。
她回頭吃驚地張口,幾口水順勢嗆入喉中,耶律緋也是心急如焚,眼見南紫毓急得張口大喊吞了不少水,不停冒出些許氣泡,遂給一旁的路亦殤使了個眼色,要他強拉着南紫毓先行上岸。
南煕瑀在用生命拖延時間,耶律緋知道,那是爲了救他的姐姐,南紫毓。
所以無論結局如何,不能辜負南煕瑀一片苦心,但是沒到最後,他也不會輕言放棄,只是他着實沒有把握可以救得了他。
南紫毓苦苦掙扎想要掙脫路亦殤緊拉着她向上遊的鉗制,口中大喊着什麼,卻被水流衝散。
南煕瑀只見到姐姐撕心裂肺的表情,卻聽不到絲毫聲響。
而他心中卻分明那麼滿足,終於,他也等到姐姐爲自己心急如焚的那一幕,忽然覺得,自己終於贖罪了,他這下就算去到地府也可以向父皇交差了。
一直以來都是姐姐在保護他,他現在終於做到父皇對他交付的保護姐姐的重任。
他終於完成父皇交付他的重任,現在也算有臉面下去面對父皇了!
南煕瑀看着姐姐可以安然得救,閉了眼睛,千思萬緒終只化作一句:值得……
說時遲那時快,路亦殤一手拖了南紫毓向上遊,耶律緋亦以內力助其一臂之力將南紫毓向上推去。
眼見南紫毓已經安全,耶律緋抓準時機自腰間抽出陰蛇鞭,奮力向着南煕瑀腰間甩去,怎料水中阻力太大,瞄準不便,鞭子無法如期捲住南煕瑀。
水中的漩渦已經變大,南煕瑀大半個身子都被卷得向圍欄入口內挪動,混沌的水強有力的向下捲動,將他的發衝得全數向後飛揚開去,宛若一幅飛舞的水墨畫。
事態緊急,如再晚些南煕瑀很有可能無法抵擋身後強有力的漩渦而被捲入其中,再無生還可能。
然而此刻耶律緋亦是被水流衝擊得無法靠近圍欄出口附近,究竟要怎樣才能救人?
他緊緊閉了眼,盡力使得自己緊張的心情平和下來,耳畔呼嘯而過的水聲漸漸不再煩擾他的思緒,腦中億萬個細胞在頃刻間迅速地釋放能量,思索着解決之法。
南煕瑀原本雙手緊緊握着兩旁的圓木,看到耶律緋在如斯情況下還鎮定自若,不禁揮舞着一手,叫他快走。
他已撐不了多久,只有他逃脫險境,南紫毓纔會幸福。
他只要姐姐幸福,只要姐姐幸福就好。因爲這是他虧欠姐姐的,現在是到他還姐姐的時候了。
哪怕是要他的一條命去還,他也在所不惜,因爲他對不起姐姐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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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