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3-27 15:03:13 字數:
回到佟府後佟錦先去見了柳氏,到明威堂的時候見到綺玉也在那裡,估計是來告狀的。
佟錦已做好被柳氏刁難的準備,誰知柳氏聽說公主應下還禮一事後,極爲喜悅,根本沒追究她中途開溜的事。
從柳氏處出來,佟錦返回金紛園,待晚飯洗漱過後,腦中響起錦娘細細弱弱的聲音。
“阿錦……奶奶的壽禮怎麼辦?”
佟錦想也不想地道:“急什麼?總會有辦法的。”
錦孃的聲音驟然變得驚喜,“阿錦,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這次佟錦認真地想了想,而後反問:“我有生過氣嗎?”
錦娘失笑,各種擔心驚喜一股腦地倒出來,佟錦甚至可以想象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小人正在她腦子裡手舞足蹈,有點聒噪,但很熱鬧。
還是這樣比較好吧?冷戰什麼的,不適合她。
“三枷大師說你心有憂思,是因爲我的願望嗎?”錦娘興奮了沒一會,又開始忐忑了。
“有一點這個原因吧,不過不全是。”佟錦簡單地回答,並不打算詳盡地解釋。
日有思則夜有夢,完成錦孃的願望固然是佟錦時刻掂唸的事,但以往的家人、朋友,她關心的和關心她的人、事,又豈是一朝數日便可丟棄的?這份思念她無法排解,又不願示於人前,便只能壓擠到夢中。
“我們那個姨婆的住處,你知道吧?”佟錦沒時間傷感,很快就把另一件事提上日程。得了錦娘肯定的回答後,佟錦又仔細考慮了半晌,才讓靜雲悄悄地叫曼音進來,獨自向她交代一番。
“這是做什麼?”錦娘不解地問:“你想找娘直接過去不就行了嗎?現在娘應下了還禮這事,想來爹爹和二孃也不會加以阻攔了。”
“不是擔心他們兩個,”佟錦揉揉眉心,“是另外兩個。”胡嬤嬤和舅母陶氏,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目前的情況下想從她們手裡摳出銀子給老夫人置辦壽禮,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爲了公主在佟家的地位,佟錦只能另闢蹊徑了。
第二天一早,曼音就以替佟錦去萬覺寺尋經的名義離開了佟府。這個消息自然很快就傳到了柳氏耳中,佟錦是早有準備的,可等了兩天,柳氏也沒叫她過去問話,又讓她有點皮癢了。
事有反常必爲妖,佟錦有理由相信,柳氏現在已經悄悄走在進化妖怪的道路上了。
又過了幾天,曼音一直沒有回來,佟錦也沒再急着想壽禮的事,每天過得十分放鬆,倒是柳氏,到了晚上就要喊佟錦到客廳與家人共用晚飯,席間多是詢問公主回禮之事。
佟錦每天都不厭其煩地回答:公主的確是應下了還禮的事,可具體怎麼辦公主並未交代,所以她並不知道太多。
這也是部分真相,佟錦都快被自己的誠實感動了,可柳氏十分失望,與之相反的是老夫人和佟介遠明顯都鬆了口氣,連帶着對佟錦的態度都溫和了不少。
這算不算是意外的驚喜呢?更驚喜的還在後面,這幾天柳氏爲了迎接姨老夫人,鼓足了精神打理合府上下,還以不能於人前失禮的名義給佟錦和佟玉帛各做了數套新裝,首飾重新換過了一批,更第一次主動下發了佟錦的例銀,相當之大方。
佟錦推算着,照這麼個速度,估計柳氏很快就能進化成妖了。
時光轉逝,十月初一,姨老夫人一行終於進了京城。進京後他們沒有直接到佟府,而是到安家以往的舊宅暫時安頓,又送信過來,說休整幾日再過府相聚。
看過了回信,柳氏將信連同信封一起遞給了孫姑姑,掃過裝扮得體準備迎接客人的佟錦和佟玉帛二人,目光轉向老夫人,笑得閒閒的,“難爲母親接連的惦記,卻忘了安家在京中也有宅子,如此也好,畢竟多年未見了,脾氣習慣說不定都有改變,分居二地有利相處。”
老夫人不太高興,也有些泄氣,一時間又想不出有什麼話能反駁柳氏,當下煩躁不安,與孫姑姑道:“介遠怎麼還沒回來?也不知他得了消息沒有?”
孫姑姑笑着答道:“已差人知會老爺了,這個時間,說不準已見過了姨老夫人。”
老夫人這才點點頭,不過總是坐立難安似的,隔一會就要問一問。
佟錦卻是一點心思也沒花在現在的場合上,腦子裡想的盡是曼音帶回的消息。
姨婆陳氏那邊已經單線聯繫上了,聽說是要解救公主,陳氏的配合度相當之高,本來就是閒出來的病瞬間好了大半,真不愧是和佟錦有着相同血脈的人啊!簡直就是正義的使者!
不過這份正義中有多少是爲了公主、有多少是爲了她自己,就見仁見智了。
不管怎麼說,佟錦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相信的夥伴。
因爲天色漸晚,正是要吃晚飯的時候,雖然佟錦很想回去,但也不好開口,只得陪着老夫人和柳氏,又等了一會,佟介遠終於回來了。
柳氏急忙迎上去,目標卻不是佟介遠,而是跟在佟介遠身邊的一個八九歲的俊朗男孩,上前拉過他的手在手中捂了捂,這才向佟介遠道:“怎麼把小七領回來了?可是在宮中犯了過錯?”
佟介遠笑道:“小七和皇太孫相處融洽,太后很喜歡。如今府中要來貴客,我特地稟了太后,接小七出來待幾天。”
柳氏這才放了心,拉過小七問了幾句,便把他推向老夫人。
佟錦一直打量着小七,不用再問,這男孩就是柳氏的兒子,佟家唯一的男丁,名字極富寫實主義精神的佟七錘小盆友了。
小七的容貌更多的繼承了柳氏的柔美,所以看起來很是清秀,但不知爲什麼表情很是嚴肅,一點也沒有孩子應有的活潑勁。往老夫人那邊去的時候,他分別朝佟錦和佟玉帛點頭喚道:“大姐,二姐,好久不見了。”
還挺有禮貌,這點和他二姐截然不同啊!佟錦感嘆着,又有點想笑,這孩子敢不敢再肅穆一點?雖然相貌與佟介遠只有三四分相似,但佟介遠的嚴肅勁倒學了個十成十,這也能討人喜歡?現在人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佟玉帛看起來十分高興,和小七一起捱到老夫人左右,不停地探頭問小七一些宮中的事,小七一一回答,那憂國憂民的樣子,險些讓佟錦以爲他不是一個伴讀,而是大周朝的左丞右相呢。
“太后很喜歡小七的穩重。”佟介遠感概了一句,字裡行間對這兒子很是滿意。
柳氏緩緩放下笑容,幽幽地道:“再穩重也是個庶出,現在年紀還小,太后不計較,再等個兩三年,小七怕是再沒有進宮的機會了。”
柳氏的話音剛落,佟玉帛便微惱道:“爹爹不是說會給娘一個正位名分麼?到時小七也是正經的嫡出了。”
這話讓佟錦愣了愣,而後恍然大悟,難怪當初佟玉帛落水,柳氏險些氣瘋可後來卻沒對她死纏爛打,當時她就分析應該是有件重要的事纔會讓柳氏妥協,沒想到卻是名份。
也對,對於現在的柳氏來說,她也的確只差一個名份了。
可……要怎麼給?難道要休了公主?佟錦倒是希望這樣的,如果公主不再是將軍府的媳婦,那對公主、對她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可問題是,佟介遠敢嗎?他要是敢,早在十幾年前他就這麼幹了。
或許是佟錦的疑慮顯現了出來,反正佟介遠很不自在,柳氏彷彿沒看到一般,面帶唏噓地斥責佟玉帛,“父母之事豈可妄言?況且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切自有你父親做主。”
佟玉帛嘟了嘟嘴,向佟介遠委屈地道:“爹爹,答應的事你可一定要做到,爲了這個出身,女兒處處遭人貶低排擠,現在已不想出門見人了。”
“現在說這些做什麼?”老夫人搶在佟介遠開口前說道:“介遠,你可去見了你姨母?”
佟介遠立時應道:“沒有,不過已見過了表兄,他這次入京一是述職,二是送允之參加大比,我是大比的評審之一,表兄爲了避嫌這才暫居舊宅,不過已與我打過招呼,明日一早就送姨母和允之過來,表兄表嫂則要等到表兄見過聖上,有了指派後纔過來。”
“好好好。”老夫人一邊聽一邊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如今你身份敏感,避嫌是對的。”說完老夫人朝柳氏笑道:“你莫想閒事,先顧好家裡的客人才是正理。”
柳氏抿着脣,只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對了。”老夫人又道:“前幾日我與你說的那事準備得如何了?”
柳氏明顯情緒不高,但還是打起精神回話道:“已着人去說了,不過王妃興趣不大,回話說未必能去,再看安排。”
“嗯……”老夫人重重地舒了口氣,目光從佟錦面上掃過,帶着一點惋惜,“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強求。”
柳氏微微欠身,“是。”
佟錦好奇死了。
很明顯,這事和她有關,可她竟一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