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這種事情,最基本的要求是要兩情相悅,並且做好了共度一生的準備。
林秀和趙靈珺一條都沒有佔,總不能憑空變出一個孩子。
他倒是和綵衣說好了,以後一定要生兩個女兒養養,但現在的問題是,趙靈珺纔是正妻,她不生,綵衣就不能生,否則便是亂了規矩。
這一點,即便是林秀不在乎,綵衣也在乎。
不過,林秀也並不着急,才十九歲生什麼孩子,以他的觀念,再等十年也不算太遲,在那個時代,三十多歲還沒談過戀愛的男女都比比皆是……
家宴進行到很晚,兩對父母也乾脆也在婚邸住下。
岳父岳母都在,林秀不好去找綵衣,也不好不去趙靈珺房間,他看了靈音一眼,靈音立刻會意,挽着趙靈珺的手,說道:“今晚我要和姐姐睡,明天的比試很重要,我要向姐姐請教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武安侯夫人蹙起眉頭,正要說些什麼,林秀又補充說道:“晚上我也要修行,我練功會有很大的動靜,未免打擾到大家,就先去新宅了……”
如此一來,武安侯夫婦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覺得,靈音最近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不多時,趙靈珺的房間之內。
兩姐妹躺在牀上,趙靈音像是小時候那樣,抱着姐姐的手臂,問道:“姐姐,你明天會去校場看我們比試嗎?”
趙靈珺道:“會的。”
趙靈音有些遺憾旳說道:“你應該昨天去的,明天的比試,我肯定晉級不了了。”
她對自己的實力,有很清楚的認知,能進入前十二,已經是極限,明天只有六人晉級,怎麼都不可能有她。
仔細想想,又幸虧她沒有沒有去。
要不然看到林秀和薛凝兒眉來眼去的樣子,她可能還會生氣。
不……
她不會生氣,因爲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和任何人在一起,她都不會在乎。
除了修行,姐姐似乎什麼都不在乎。
但她知道,林秀是在乎的。
秦婉曾經說過,他那麼拼命,那麼努力的修行,只不過是不想被姐姐看不起,不想被新婚之夜拋棄他而去的妻子一輩子看不起。
爲此,他每天晚上只睡不到一個時辰。
哪怕是家裡有秦婉這樣的狐狸精等着他,他依舊決然的去外面修行。
可惜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趙靈音看向姐姐,忽然問道:“姐姐,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姐夫?”
趙靈珺沒有猶豫,搖頭道:“沒有。”
趙靈音低聲道:“可他是這麼覺得的,你不知道,他爲了追上你,有多麼努力的在修行,他每天晚上,徹夜的練功,只睡不到一個時辰……”
趙靈珺知道林秀近乎每天晚上都會離開這裡,卻不知道他是在修行。
她看向靈音,發現她的眼裡閃動着晶瑩。
趙靈音是看着林秀一路艱苦修行過來的,看着他突破地階,看着他在比試之上披荊斬棘,戰勝了一個又一個的對手,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的位置……
她爲他高興的同時,也爲他心疼。
這一刻,長久以來積攢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她看着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很仰慕,從來未曾質疑過的姐姐,問道:“姐姐,你難道不覺得你做錯了嗎?”
……
回到新宅之後,林秀一個人來到後院,一邊修行,一邊思考問題。
其實按照原本的想法,在兩人都具有反抗命運的實力後,就會選擇和離,來結束這段本就不該存在的婚姻。
但這些日子來,林秀雖然和趙靈珺依舊像以前一樣,沒有什麼交流,但兩家的父母,卻相處的越來越融洽了,岳父岳母對他也很好。
婚姻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一旦他們和離,傷害的會是兩家人。
可難道,他們真的要做一輩子的假夫妻?
林秀對此,其實倒不是多麼抗拒。
別的男人娶了趙靈珺這樣的女子,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一輩子只能守空房,但對林秀而言,這無疑是上天的恩賜,是對他兩輩子行善積德的回報。
就是兩方父母的催生是個問題。
林秀正在煩憂時,一道人影從外面走進來。
他意外的看着靈音,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趙靈音道:“睡不着,過來和你一起修行。”
林秀瞥了她一眼,得了吧,說是和他修行,不出一個時辰,他就得抱她回房睡覺。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道:“你是該好好提升提升武道了,通過這次的小比,你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單純的只修行異術,一旦被武者近身,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兩人各自佔用了一半的院子,趙靈音問林秀道:“你每天都這麼修行,不累嗎?”
林秀道:“累啊……”
趙靈音問道:“累你還這麼拼?”
林秀看了看她,說道:“累就不拼了嗎,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比你的天賦更好,還比你更加刻苦,如果你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怎麼能追趕上他們呢?”
趙靈音道:“你修你自己的,幹嘛非要和別人比?”
林秀反問道:“那你爲什麼要參加小比和大比呢,人總要有點追求,不蒸饅頭不爭氣,大家都是一樣的年紀,憑什麼我們就比別人弱?”
趙靈音沒有再說什麼了,她知道林秀口中的“別人”,就是姐姐。
雖然他平日裡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卻有骨子裡的驕傲,秦婉比她更瞭解他。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對當初的那件事情毫不在意。
她也沒有修行的心情了,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單手托腮,怔怔的看着林秀。
林秀手握長槍,沒有使用異術和真氣,只用身體的力量,將同一招式練習了數千遍後,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他這才運轉元力恢復體力,然後看向一旁,不出意外,靈音單手托腮,手臂支撐在石桌上,已經睡着了。
她這個樣子很可愛,還有些呆萌,林秀坐在她的對面,就這樣靜靜看着她,臉上滿是柔情。
高空之上。
白衣身影凌空而立,夜風將她的衣衫吹的烈烈作響。
院子裡,林秀看着靈音出神。
天空上,那身影也看了他許久。
一刻鐘後,林秀伸手捋了捋靈音額前的一絲亂髮,走過去,熟練的將她抱起來,走到前院,將她放到她房間的牀上,然後來到後院,繼續修行。
累是累了點,但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穫。
一年多以前,他還是異術剛剛覺醒的菜鳥,一個黃階的刺客,就能威脅到他的性命。
現在,他已經不差那些同齡的天才什麼了。
甚至於,他距離趙靈珺,也越來越近了。
從很久以前,林秀就在期待着,堂堂正正打敗趙靈珺的那一天。
他要爭這一口氣,不是要證明他有多麼了不起,他只是想讓趙靈珺知道,她沒有資格站在實力的地位居高臨下,做她的丈夫,不是林秀高攀,能佔據他正妻的位置,是她的榮幸。
想到會有那麼一天,他可以親手將趙靈珺的驕傲撕碎,他就有些興奮。
連修行也有動力了。
出槍的速度也更快了。
明天還要比試,他還得留一些精力,還有半個時辰天亮的時候,他就脫掉了已經被汗水浸溼的衣服,在院子裡的井中打了盆水,簡單的衝了個澡。
直到這時,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才緩緩離去。
林秀修行了一夜,她也看了一夜。
這一夜,她想了很多,包括靈音對她說的話。
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對於這樁婚姻而言,她和他都是不幸的,但她卻讓他變的更加不幸。
靈音說的對,她的確做錯了一些事情。
至少在那天晚上,應該留下來和他談談,而不是選擇逃避。
他以一種在她看來,都不可思議的堅韌毅力,修行了一整晚,是爲了要證明些什麼嗎?
這讓她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虧欠。
這些年來,她沒有虧欠家人,沒有虧欠國家,卻唯獨虧欠了他。
雖說上次納妾的事情,他已經說過,從此以後,兩人的恩怨一筆勾銷,但他的心裡,還是覺得虧欠了他。
這份虧欠,應該如何償還?
回到婚邸時,她的心情,依舊沒有平復。
除了覺得虧欠他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在她心頭縈繞。
他和靈音,莫非……
此時,新宅之中,林秀正在和秦婉相擁而眠。
當然,這一幕,早早離開的趙靈珺,並未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