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也笑,眼神閃了閃,看向黃元奎試探着道:“老爺,硯兒這也不算什麼大毛病,就不用跟九王爺說了吧?”
黃元奎眉頭微皺,立刻就搖頭了,“九王爺那人我最瞭解,他最是個護短的人了,是咱們求娶人家姑娘,坦誠以待纔是上策,有什麼說什麼,絕不可欺瞞一點。”
周氏卻很憂心,“老爺,若是九王爺嫌棄咱們硯兒怎麼辦?硯兒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姑娘,若是不能娶,豈不傷心?”她就怕她的兒子受不住打擊從此一蹶不振了,她一共就這麼兩個兒子,若是,若是——那可讓她怎麼活呀?
黃元奎道:“那也不能瞞着,即便咱們不說,硯兒的事難道還能瞞一輩子?我直接告訴你吧,九王爺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無害,他若真想查什麼還沒有查不到的。硯兒的事唯有咱們主動坦誠方能贏得他的同意。”
“那萬一他不同意呢?”在周氏看來自家的兒子是千好萬好,可她也知道兒子除了家世還真配不上人家姑娘,兒子是嫡次子,以後是要被分出去的,家裡大部分產業是要留給長子的,即便自己心疼次子把私房多分他一些,可也入不了九王爺的眼吧?兒子是有才學,可他又不科考做官,才學能當飯吃?當衣穿?周氏很發愁。
黃元奎沉吟不語,被周氏這麼一說他也遲疑起來。
“爹,娘,這事不能瞞着。”黃硯突然走了進來。
周氏和黃元奎都是一驚,“硯兒,你怎麼來了。”
黃硯道:“兒子過來看看爹孃。”
周氏滿臉笑容,“瞧瞧,我兒多麼孝順。”
黃元奎卻是冷哼一聲,“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孝順個屁,還不是爲了他那心上人來的。
周氏拽了拽他的胳膊,不滿的瞪他一眼,兒子都這麼大了,多傷兒子的臉面?
黃硯倒也坦誠,直接道:“爹,娘,您二老的話兒子在外頭都聽到了,兒子贊同爹的意思,君子坦蕩蕩,兒子沒有什麼事不可對人言的,兒子心悅桃夭姑娘,絕不會欺瞞她一絲一毫。”他斬釘截鐵地道。
黃元奎的臉上閃過欣慰,看向他道:“你想清楚了,若是九王爺和桃夭姑娘因此嫌棄你你可不要後悔。”
黃硯十分堅定,“爹,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兒子不後悔。”
黃元奎道:“行,那你好好準備準備,明日爹就帶你拜見九王爺去。”
周氏無奈地嘆氣,手指一戳兒子,“傻兒子,娘看你就是讀書讀傻了。”無比擔心呀!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黃硯一早就跑他爹孃院子等着了,這讓黃元奎十分怨念,再過幾天他就要銷假上朝了,難得有時間摟着媳婦睡個好覺全被這臭小子攪合了。他朝兒子身上一掃,簇新的衣裳筆挺筆挺的,頭髮梳得油光可鑑,瞧着就是花了大心思收拾的。黃元奎又好氣又好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父子倆去了睿親王府,阿九在外院書房等着他們呢。
“見過九王爺。”兩人給阿九請安。
阿九道:“不用多禮,請坐,老黃,這就是你那次子?後生長得挺精神的。”他掃了一眼黃硯,文質彬彬,生得也是一表人才。想想也不奇怪,黃元奎長得不醜,聽說黃夫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兩人生得兒子能差嗎?除非基因突變。
“沒錯,這就是我那犬子,九王爺瞧着可還能入眼。”黃元奎嘴角抽了一下,若是不知九王爺真實性別也就罷了,他只要一想起九王爺一姑娘家喊他老黃,他就覺得無比怪異。
阿九又掃了黃硯一眼,哥倆好似的道:“老黃你的兒子能有差的嗎?哦對了,老黃你的傷都好了吧?什麼時候開始上朝?本王現在領着商部尚書的差事,以後咱們一起上下朝哈,有空你就到商部來找我喝茶。”阿九很熱情地道。
黃元奎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九王爺您一姑娘家這麼豪放真的好嗎?他能拒絕嗎?“恭敬不如從命,有空的時候一定去商部叨嘮王爺。”到時希望他日日沒空。
阿九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老黃,要說武藝,滿朝我就服你和徐其昌,貴公子一定家學淵源吧,可本王瞧着你這次子好似生得有些單薄。”
黃元奎忙道:“不瞞王爺,我這犬子沒有習武的天賦,不通武藝,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瞧着是單薄了些,但身子骨一想康健。”
阿九點點頭,“康健好,身體是一切的本錢。”然後就閉嘴不語了。
黃元奎父子對視一眼,黃硯起身對着阿九深深一揖,“九王爺,小子誠心求娶您身邊的桃夭姑娘,小子心悅與她,一定對她珍之重之,如珠如玉,還望九王爺能夠成全。”說着又是一個深揖。
阿九哦了一聲,黃硯等了半天卻不見下文,不由朝他爹望去。黃元奎對兒子使了個眼色,黃硯想了想繼續道:“小子雖不通武藝,但讀書還成——”巴拉巴拉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實誠地讓他爹都想扶額,兒子呀,雖然咱不欺瞞,但你能不能注意點說話的技巧?什麼叫我厭煩官場,一輩子都不打算出仕,這麼沒出息,誰願意把姑娘嫁給你?
阿九支着耳朵認真聽,不出仕做官?這倒沒啥,人各有志嘛!阿九自己也不是個喜歡做官的。討厭女人靠近?這倒是個優點,直接從源頭上杜絕了小妾姨娘等糟心事。
黃硯全都說完了,見九王爺仍是不語,他沒轍了,只好朝他爹投去求救的眼神。
黃元奎只好頂上,“九王爺,犬子可還能入眼?我們是很有誠意求娶的,您若是答應,黃家絕不會虧待了桃夭姑娘。”他給出了保證。
阿九這才放下茶杯,眼神閃了閃,看向黃硯,道:“你那個厭女症本王倒是覺得沒啥,只要你不排斥桃夭就行。可你說你不準備考功名出仕,那麼以後你拿什麼養家?”
黃硯就是一怔,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爲銀錢的事操心過,吃出住行,包括讀書的各項開支,已經出門會友的銀子,他娘全都給他準備好,他只要伸伸手,想要什麼奴才立刻遞到他的手中。
阿九見狀,道:“別告訴本王你以後還繼續用你爹孃的銀子,那樣本王可不放心把桃夭嫁給你,民諺說的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桃夭自有本王給她備得嫁妝,可兒女你總得養吧?也讓你爹孃幫你養?你爹孃總有不在的一天,你是嫡次子,早晚是要被分出去的,你連謀生能力都沒有,很抱歉本王不能把桃夭嫁給你。”
黃硯急了,慌忙道:“九王爺,小子的畫畫得不錯,小子可以售畫。小子寧願自己吃苦,也絕不會虧待了桃夭姑娘的。”
阿九面無表情,“是嗎?你一幅畫能買多少銀子?你一大家公子居然一賣畫爲生,你還嫌棄別人科舉出仕功利心重。很抱歉,本王的桃夭不僅要過得好,好得過得體面。本王再提醒你一句,桃夭如此絕色,你一白身能護得住她嗎?”
黃硯如被雷擊,他本就聰慧,不過是被保護地太好,對世間險惡認識不夠。現在聽阿九這麼一提醒,他頓時大汗淋淋,他果然是太天真了呀!是呀,桃夭姑娘那般絕色,他無權無勢,拿什麼護住她?一想到她會被別人奪走,他的心就如刀絞一般的疼。
豆大的汗珠從黃硯臉上滾下,他聲音嘶啞着,哀求地望向阿九,“還望九王爺教我。”
黃元奎心中不忍,卻又隱含着期待,“九王爺有何要求,不妨直接告訴犬子。”他還是忍不住爲兒子說了句話。
阿九輕咳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本王不管你做不做官,可你身上必須得有功名,本王也不要求你考個狀元榜眼探花了,就進士吧。不是本王爲難你,而是世情就是如此,你若白身,哪怕有天縱之才,別人也不會高看你一眼。再一個有一項體面的謀生手段,不想做官也可以去國子監教書,總之不能是賣字賣畫,那纔是有辱斯文呢。至於護着桃夭,哼,本王還沒死呢,誰敢動本王的人試試!”
頓了一下阿九又道:“本王的要求不過分吧?”
黃硯大喜,連連道:“不過分,不過分。”九王爺這是答應了?
阿九話鋒一轉卻又道:“你別高興地太早,本王是沒意見了,還得桃夭本人答應呢,她要是不答應,本王絕不會勉強她的。”
黃硯的一顆心大起大落,不過好意歹意他還是分得清的,忙答應,“是,是,九王爺說的是,小子一定會以誠心打動桃夭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