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面具男艱難的開口,不敢置信地對上徐令寬陰沉的目光,“你——好——”狠字還沒出口手中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整個人朝後倒去。至死他都沒有想到徐令寬會對他下手,匕首上是抹了劇毒吧,不然他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失去了行動能力,原來徐令寬早就打算要他的命了!
面具男眼睛睜得老大,死不瞑目。
“令寬!”徐其昌被剛纔的一幕嚇得心驚肉跳,想也不想就向前衝,衝到一半看到挾持兒子的歹人胸前插着匕首朝後倒去,這才鬆了一口氣。“令寬,你沒事吧!”他抓着兒子的胳膊問。
徐令寬的脖子上流着血,有一道不淺的傷痕,顯得觸目驚心。徐其昌大聲吼道:“還不快去請大夫。”又瞪奴才,“沒看到二公子傷着了?趕緊推二公子回房。”
徐令寬虛弱笑了一下,“爹,兒子沒事,您別擔心。”
徐其昌卻憂心忡忡,“怎麼會沒事?這麼深的傷口,怕是傷了咽喉吧,你別說話了。”
徐令寬被奴才推了回去,臨去之前,朝寧非的方向投去一個挑釁而又詭異的眼神。
寧非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徐令寬果然是個陰險小人,他設想了種種,就是沒想到他會殺人滅口來把自己摘出來。真的好氣啊!
氣怒之下的寧非低頭對着徐福耳語了幾句,徐福眼神閃了閃,點頭離去。
不大一會,離去的徐令寬復又被奴才推了出來,劇烈地咳嗽着,身上有被火燒的痕跡,顯得十分狼狽。
“哎呀呀,二弟你這是怎麼了?有沒有傷着?”寧非一臉關心的樣子,語氣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可欠揍了!
徐令寬陰沉地朝寧非望去,何嘗不知是他搞的鬼,面上卻還得承情,“多謝大哥,我無礙!”剛纔他的書房和寢室都着了火,火蔓延的很快,火勢一下子就起來把門封住了。府裡的大火已經被滅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大哥搞鬼他的院子怎麼會燒起來?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蔓延成一片火海,肯定其中加了什麼助燃的東西。
寧非總算扳回一局,心裡可爽了,裝模作樣地訓斥奴才,“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二公子院子裡的火怎麼還沒有滅掉?”又扭頭對徐令寬道:“二弟,你也別傷心哈,東西燒了就燒了吧,只要人沒事就成。你缺了什麼就跟大哥說,但凡大哥這裡有的,都先緊着你。”
徐令寬都快膈應死了,陰沉着一張臉,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有心了。”別的物件燒了就燒了吧,可他放在書房裡的那些東西——他的臉就更黑了。
匆匆過來的徐其昌正好聽到寧非的最後一句話,頗爲贊同地道:“對,你大哥說的對,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你那院子不能住了,先——”他掃了長子一眼,眼底閃過遲疑,最終道:“你先搬到我邊上的院子吧。”
隨後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又起火了呢?火勢不都壓下去了嗎?難道他還有同夥。”
徐令寬深吸一口氣,道:“許是奴才沒注意,讓別處的火燒過來了吧。”
寧非欣賞着徐令寬的黑臉,心情更好了,湊過來道:“爹,您歇着去吧,兒子在這看着,一定讓他們把火都滅完了。”
徐令寬也道:“對,有兒子們在,爹您就不用操心了。”
寧非卻不同意,“二弟也去歇着吧,你脖子上有傷,就這麼點事我一個人看着就行。”
徐令寬哪敢讓寧非一個人在此,誰知道他又出什麼幺蛾子?他書房裡深藏的那些東西,被火燒了也就罷了,若是落到大哥手中,那後果他不敢去想。遂道:“我沒事,只是皮外傷,我就留這給大哥搭把手吧!”
看着兄弟倆兄友弟恭的樣子,徐其昌很欣慰,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們兄弟就該如此。寧非啊,既然令寬執意,那你就讓他留下吧。”
寧非這才勉爲其難答應,“也好,就聽爹的吧。二弟你悠着點,有不適可要說呀!”
徐令寬咬牙切齒,“大哥放心,我一定不會忍着。” wωω ttκá n CO
徐其昌離開後,寧非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既然二弟這般上心,那勞煩你在這看着了,大哥我累了半天了,回去喝口水。”
不等徐令寬說話他就揚長而去了,大熱天的,他纔不要在這受火烤呢。真傻!
把徐令寬給氣得呀,險些把牙咬碎。他的心腹小廝覬覦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公子您也去歇着吧,這裡有奴才盯着呢。”
徐令寬更是氣結,“閉嘴!”歇着?院子都燒完了,他到哪去歇着?爹雖然說了讓他住他邊上的院子,可那院子久未住人,連收拾都沒收拾,他去吃灰塵啊?
阿九在御書房召見樑首輔。
“老臣見過聖上。”樑首輔恭敬行禮。
阿九道:“平身,樑老不必多禮。”
樑首輔站起身微垂着頭站在那裡,對聖上的召見他心知肚明。前日他上了乞骸骨的摺子,聖上召見他大概就是爲了這事吧。
阿九看了樑首輔一眼,開口道:“樑老,你的摺子朕看過了,你是三朝元老了,在朝中舉足輕重,說實話朕很敬重你,朕也很不捨的。樑老,你就不能再幫幫朕嗎?”阿九的態度很誠懇。
樑首輔微微動容,心中感慨萬千。對聖上他的觀感頗爲複雜,一方面聖上身爲女子之身登上帝位,內心深處他是不贊同的,覺得不合規矩。另一方面,理智告訴他,聖上爲帝是當前最好的選擇,爲了大燕的江山社稷,他欣然接受了聖上爲帝。
越和聖上相處,他就越心情複雜。與太上皇相比,年輕的女帝絲毫不遜色,甚至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比太上皇有過而無不及,心胸之開闊不遜男子。最重要的是,聖上在提拔年輕臣子的同時,對他們這些老臣亦很信任敬重,上一回俞華舟的事,他感受最深,士爲知己者死,拋去聖上的女子之身,他覺得聖上就是他最想追隨的那個人。
然而,他老了!
想到這裡,樑首輔動情地道:“聖上,老臣亦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臣老了,精神頭也不行了,還隔三差五的不適,實在耽誤差事。臣該退了,該給年輕人騰位置了。臣二十三入翰林院,今年臣都七十了,這一晃五十年就過去了,承蒙皇恩,做到首輔的位置。臣雖無建樹,卻也勤勤懇懇,臣能拍着胸脯說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從來都不是最出色能幹的,先帝和太上皇用他不過是因爲他忠心罷了,誰是聖上,他就忠心誰,一輩子兢兢業業,從不結黨營私,從不摻和皇子的爭鬥。不僅是他,亦是如此教導家中的兒孫族人的,兒孫雖大都平庸,但也都上進勤奮。延續首輔的尊榮是不能了,但幾十年內也敗不了。
上回俞華舟的事他就萌生了退意,現在江南事了,他終於可以輕鬆地退了。
“聖上,朝中人才濟濟,臣這把老骨頭也終於能放心地回家頤養天年了,養花弄鳥,逗弄重孫,聖上,臣也沒多少年好活的了。”樑首輔一雙眸子特別通透豁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阿九繼續挽留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總不能真讓臣子老死在任上吧。她是愛任用年輕臣子,但並不嫌棄老臣,俗話說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朝中的這些老臣可都是國寶呀,他們人情練達,經驗足,人生閱歷豐富。她想過樑首輔會退,但沒想到他會退的這樣早。
阿九嘆了一口氣,道:“朕若再挽留就顯得朕不體恤臣子了,既然樑老執意求去,朕便準了你的所奏。只是以後朕和朝中若遇到難事,樑老一定要不吝賜教啊!”
樑首輔忙謝恩,“不敢,不敢!臣叩謝聖上隆恩。聖上但有所詢,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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