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齊王反了

談林領旨忙不迭的告退了,聖上和鎮北將軍耍花槍,他這個做臣子的還是不要礙眼了。

“你又彆扭什麼?”阿九無奈的看向寧非。

“臣怎麼敢?臣不過是在顧影自憐罷了。臣這不是年紀大了,在漠北風吹日曬的,臉黑了,手也粗了,哪比得上京城翩翩公子鮮嫩?臣怕聖上厭棄還來不及,哪敢鬧彆扭?”寧非陰陽怪氣的道。

一副怨夫的嘴臉,阿九氣結,“朕什麼時候說厭棄你了?少胡說八道。”

寧非道:“人都進了宮,還一來就四個,聖上剛纔還去看望了他們,有了美少年養眼,聖上自然看不上臣這老菜頭了。”

這貨!膚淺,她是色令智昏的人嗎?還老菜頭,要是二十三的他就成老菜頭了,那比他還大一歲的自己又是什麼?他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說話氣她,真是豈有此理!阿九氣得咬牙,可看到寧非眼底偶爾閃過的失落,她連脾氣也發不起來了。

“行了,把你那張怨夫臉收收,到目前爲止朕還沒打算換男人。不過你再這般拈酸吃醋,朕難保不會改變主意。”阿九警告道。

寧非立刻一個激靈撲到阿九身前,霸道地宣佈:“不行,你答應過只有我一個的!君無戲言。”隨後又十分委屈的樣子,“那幫可惡的大臣都給你送美人了,還不許我抱怨一下嗎?”

阿九能說什麼?唯有長嘆一聲,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頭一回盼望自己有孕,要是她懷了身孕,朝臣也就不會日日想着給她送男人了,寧非這個小氣鬼也就不會找她鬧了。誰說鬧是女人的專利?男人鬧起來也讓人吃不消啊!

這幾天晚上,寧非一折騰就是一夜,折騰得她的腰都要斷了。可對着寧非赤紅的雙眼,抱怨的話她一句也說不出。即使寧非不說,她也知道他是多麼渴望她有孕啊,渴望地都要魔怔了。有時半夜醒來,她看到寧非正睜着眼睛盯着她的小腹,她心中也不是滋味啊!

其實她和寧非才不過一個二十四,一個二十三,擱現代只是大學剛畢業才入社會的菜鳥,三十多歲沒生孩子的夫妻也大有人在。她真的不急。

可他們現在是在古代,是女子十五歲就能嫁人生孩子的古代,她又是女帝,全大燕都關注着她懷孕生孩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正當阿九和朝臣鬥智鬥勇之際,忽然晴天響起了霹靂,齊王反了,還不要臉的發了檄文,說什麼女帝來歷不明,血統不純,他纔是承接天道的天選之人。他振臂一呼,號召全天下的有志之士都站出來誅妖邪,明正統。甚至連女帝久未有孕都被拿來做攻訐的理由。

齊王反了之後,其他封地上的藩王有的跟風,有的觀望,也有的按兵不動。

阿九看着戰報,眉頭緊皺起來。兩年前知道齊王有不軌之心,她之所以沒動齊王,是因爲她計劃用三年的時間來休養生息的,那時朝廷真的無法妄啓兵事。

朝廷如此,齊王亦是如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齊王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這兩年阿九爭分奪秒推行新政,注重民生,就是希望搶在齊王前頭強國富民。她沒有想到齊王居然搶先反了。不過她也不懼!

齊王造反倒是轉移了朝臣的視線,全都痛斥齊王數典忘祖大逆不道去了,不再盯着她的肚子了,這讓阿九大大鬆了一口氣,倒是有些感謝齊王了。

齊王是不得不反,他早就知道聖上盯上了他,兩年前青城知府俞華舟下獄他就意識到了不好,隨後封地就來了幾批臉生的人,有行腳的商人,有遊學的讀書人,還有仗劍行天下的俠客。這是他知道的,不被察覺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他經營了那麼久,哪怕用銀子喂也喂出了幾許人脈。指望那些人給他什麼實質幫忙是不可能,但透漏點消息還是行的。

那段日子他心驚膽戰,神經繃得緊緊的,一邊粉飾太平,一邊暗自做好了開戰的準備。

後來也不知爲何朝廷就沒了動靜,他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加快了練兵的步伐。

這兩年聖上的動作他也是一清二楚的,平鹽價,清田畝,組建新軍——他是越看越心驚。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雖然他現在尚未準備好,可朝廷也是一樣。等他準備好了,朝廷的實力還不知又增加了多少呢?那時,他就再無一戰之力了。

齊王打着明正統的旗號舉事的,除了抹黑阿九的來歷不明,此外還有一個歹毒的算計。阿九是女帝,歷來都是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內,他就不信這天下的讀書人會甘心被個女人壓在頭頂上?

齊王的長子頗有才智,跟他爹提議道:“父王,兒子覺得咱們可以在太上皇身上做做文章。”

齊王目光一凝,“說說你的想法。”

齊王長子得意一笑,道:“都說太上皇上山調養,關於他的消息都是由侍衛傳回來的,若是他已經不在了呢?”轉了一下眼珠他又道:“若是他是被女帝害死的呢?畢竟那個老和尚是他的師父,他們合謀害了太上皇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好計謀!”齊王眼睛一亮,“若是能砸實這個消息,朝中可就全亂了。我兒好智謀!”他拍着兒子的肩膀,臉上滿是讚賞。

齊王長子謙遜一笑,“都是父王教導的好!”想了一下又道:“也不用砸實了,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朝臣就會自亂陣腳,咱們就有可乘之機。到時咱們再煽風點火加一把,女帝就捉襟見肘嘍!”

“很是,很是!”齊王哈哈大笑,“既然這個計謀是我兒想出的,那就交與你去執行吧。”

“是,兒子定不會辜負父王的期望!”齊王長子一喜,恭敬道。他是嫡長子不假,才智也有,奈何在武藝上頭比不上兩個弟弟,尤其是二弟,勇武異常,頗受父王倚重,他深感威脅啊!

於是他又道:“還有女帝那身世也能拿來大做文章,尋幾個酸儒,添枝加葉編些故事,百姓都是愚昧的,總會有人相信的,如此一來,女帝都不是穆家的人,有何資格坐朝?如此咱們再聯合幾位藩王,何愁不能成事?”

連一直不語的幕僚也讚歎着附和,“此計甚妙,如此一來女帝必離心離德,世子善謀,主公大喜啊!”

齊王高興的又是大笑。

齊王長子也果真聰慧,一個古人居然懂得利用輿論,真是難得。百姓雖愚昧,但也有他們自己的小聰明。他們纔不管皇帝是誰,是男是女,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能吃飽穿暖,偶爾能吃上一頓肉,那就是好皇帝。

女帝登基以來,鹽由官府統一售賣,鹽價降低了,百姓都能吃得起鹽了。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百姓感念女帝的好了,更何況女帝還下旨減了他們的賦稅,沒有了亂七八糟的攤派,即使要服徭役,不僅管飯,還有工錢拿。

與以前相比百姓的日子過得確實好多了。尤其是整個江南道,各府縣的父母官多是阿九的心腹,新政推行地最爲徹底,百姓受益最多,人人都說女帝是個好皇帝。

齊王造反,阿九並不覺得意外,只是派誰去平叛呢?朝中武將說少不少,但說多還真的不多,這個不多指的是帶過兵打過仗能獨當一面的將領,滿朝數來數去也不超過一手之數。

也有不少年輕的將領吵着請旨平叛的,可阿九能答應嗎?跟去歷練一二還行,做主將是萬萬不可的。阿九已經得到消息,齊王手底下有好幾個猛將,尤其是他的二兒子,有萬夫之勇。

有能力領兵的武將卻都不大想動彈,有的是因爲年紀大了,有的自覺積攢下來的功勞足夠了,沒必要再奔波一場了,要知道上了戰場那命就不是自己說的算了,要是勝了還好。若是兵敗身亡了呢?家中的兒孫可能支撐起門庭?

這般左盤算右盤算,還是不宜冒險的好。只要自己活着,憑着身上的戰功,再庇護家族二三十年足夠了。倒是家中的兒孫可以送幾個有出息的去歷練一番。

於是主將一直定不下來,也迎來了齊王方的第一波輿論戰。朝臣氣憤之後不免若有所思。對呀,這幾年他們只聽說太上皇傳回的零星消息,卻是誰也沒有見過他的。說是在山上調養身體,但具體哪座山他們也是不知道的。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太上皇被聖上給害了?

阿九聽到傳言的第一時間便意識到了此計的歹毒,這不是動搖人心嗎?她登基不過三年多,朝臣和皇兄可是相處了二十餘年啊!即便她能用鐵血手腕鎮壓,但這些臣子只要消極抵抗就夠她喝一壺的了。

談林也覺得棘手,“聖上,要不請太上皇回宮吧?只要太上皇現身,謠言不攻自破。”

阿九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點頭,卻也犯愁,“皇兄那身體,這一來一回至少也得半個月——”有這半個月的時間,都夠軍隊趕到齊王封地的了,都夠齊王攻下一座城池的了。

寧非見阿九發愁的樣子,十分心疼,道:“阿九,把你的衛軍借我一隊,我去把齊王那老兔崽子給宰了。”擒賊先擒王,到時叛軍羣龍無首就是一盤散沙,不足爲懼了。

阿九斜了他一眼,“少異想天開!”齊王要是那麼好暗殺,她早就出手了,不過算算所付出的代價,她還是放棄了。

寧非不以爲意,“要不我領兵去平叛?把衛軍借我使使,阿九,我保證殺得齊王片甲不留。”對阿九一手訓出來的衛軍,寧非可眼饞了。

“少打衛軍的主意!”阿九斜睨着寧非,“想要好兵就自己練去,衛軍自成一體,除了我,任何人都指揮不得。”

寧非撇嘴,小聲嘀咕,“你的我的不都一樣嗎?有必要分那麼清楚嗎?”

聲音雖小,阿九卻聽到了,沒好氣地道:“有!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鎮北將軍你休要恃寵而驕!”

“是,是,是,我的陛下,臣的都是您的!臣絕不會恃寵而驕!”寧非狀似無奈,臉上那高興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阿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邊上的談林覺得生無可戀,他明明是來商議政事的,卻被迫吃了一肚子的狗糧,這運氣也沒誰了。他正要提醒歪樓的兩人正事要緊,就聽外頭傳來通報聲,“聖上,樑太傅求見。”

樑太傅說的便是致仕的前首輔大人,他致仕後,阿九便封賞了他太子太傅一職,雖然太子還不知道在哪裡,但這個職位清貴呀!用上賞賜榮養的功臣是最合適的了。

阿九知道樑老頭一定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定就是給她出主意來了,頓時精神一震,“快請!”

“老臣叩見聖上!”致仕後梁太傅精神頭還不錯,許是不用操心,阿九粗略打量了一下,倒是比以前胖了些。

“哎呀,樑老快快請起!”沒等他跪下去,阿九就親自把他扶了吧起來。

樑太傅受寵若驚,卻依舊堅持行完禮,“聖上,禮不可廢。”

阿九無奈地道:“樑老你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忒多禮了。”

樑太傅卻認真道:“聖上寬容那是聖上您體恤老臣,做臣子的卻萬不可失了本分。”

阿九一怔,隨後讚道:“樑老這話有道理,不愧是歷經三朝的老臣!不獨做臣子的,朕覺得任何人都不可失了做人的本分。”頓了一下看向樑首輔,“樑老今兒求見朕所爲何事呀?”

樑太傅躬身道:“聖上,臣賦閒在府聽到謠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齊王那個逆賊的手段。這謠言歹毒,分明是要亂我軍心。聖上,臣心中甚爲擔憂啊!”

阿九道:“朕明白樑老的一片忠心,樑老心中可有良策啊?”

樑太傅道:“良策算不上,臣覺得,雖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但對於惡意散播謠言者,定要嚴懲不貸。”

阿九點頭,“這倒是和朕想到一塊去了,不過如何安撫朝臣的心,朕卻毫無頭緒。”

樑太傅想了想道:“別人懷疑聖上,臣卻是相信聖上的。空玄大師的身份臣也略知一二,臣以爲眼下這般情形下聖上應該公開大師的身份,聖上手裡應該還有仁德太子的信物吧?”

阿九卻十分遲疑,大和尚都那麼大年紀了,她可不希望有人去打擾他老人家的清靜。大和尚養了她一場,沒享上她的福,反倒因她之故連清靜日子都沒法過,那她也太不孝了吧?

樑首輔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輕聲道:“聖上,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仁德太子胸懷天下,是不會計較的。”

阿九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頭,“也罷,就照樑老的辦法吧。”大不了她派出一隊衛軍去保護大和尚和皇兄的安危,而且她那些師兄也不是吃素的。

朝中知道大和尚身份的也有幾人,比如老英王,再比如黃元奎。阿九把他們都請了過來,又拿出了象徵仁德太子身份的那塊盤龍玉佩,還有仁德太子的一方小印。

朝臣都驚呆了,什麼?聖上的師傅,那位神醫高僧居然就是傳說中的仁德太子?他老人家還活着呀!既然玉佩和小印不假,那聖上的身份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同是皇家中人,仁德太子難道還能害了太上皇?

假的,流言一瞧就是假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相信。

朝臣們詛咒發誓,一個個表着忠心,立場可堅定了。至於少數心中仍有嘀咕的,在主流之下壓根就翻不起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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