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從衛所回來直接就來了阿九這,是戴曉瑩給他開的門,他錯愕了一下,還以爲走錯地方了呢,“打擾了,敲錯門了。”
他退回去一家一家數過,沒錯呀,就是第四家,可剛纔那個貌美尼姑是誰?難不成阿九離開了?一想到這寧非臉色大變。
戴曉瑩也覺得莫名其妙,不是敲錯門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正好從屋裡出來的桃花問:“誰呀?”
寧非大喜,跳着腳招手,“小桃花,是我,是我。”
桃花一瞧見寧非,眉頭習慣性地皺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去衛所了嗎?”
“這不是過年嗎?我回來過年,明兒一早還得回去。”寧非笑嘻嘻的,“你家公子呢?”
桃花下巴一擡,“屋裡寫字了。”
寧非伸長脖子朝屋裡看了看,什麼也沒看着,“你忙吧,我進屋看看。”一擡眼瞧見從廂房又出來個貌美尼姑,他眼睛一閃,神秘兮兮地對桃花說:“你家公子的口味挺獨特哈。”
桃花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看他笑得那麼賤,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瞪着他咬牙切齒地道:“你少胡咧咧,她們兩個是公子的晚輩,是管公子叫師叔的,收起你那些齷齪心思。”她低聲警告着,要不是礙着公子的吩咐,她真想把他打一頓,什麼人這是?
“我的錯,我的錯。”寧非拱着手討饒,“我吧就是嘴沒個把門的,桃花你別生氣!”
桃花送給他一個大白眼,越過他去廂房了。寧非撇了撇嘴,其實心裡覺得自己可無辜了。這能怪他嗎?平白無故多倆貌美小尼姑,是個人都得多想。
阿九正執筆幫鄰居寫春聯,他的腰身挺拔,筆鋒在紙上從容地遊走。他的側顏刀削斧鑿一般,從窗戶斜射進來的陽光給他鍍上一圈金邊。
寧非的心一下子就沉靜下來,他覺得這樣的阿九俊美地似神人一般,他都不忍打破這份美好。
“來了。”還是阿九先開口招呼。
寧非訕訕道:“阿九你寫字呢。”緩步湊了過去,待看到紙上的字,寧非眼都直了。
只見阿九的字行雲流水,鐵畫銀鉤,若脫繮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虛空,又歸於虛曠。真是一筆好字啊!
之前寧非心中還暗喜,這麼些年來他最得意的不是和人打架每次都贏,而是他的一筆字。別看寧非混,但他的字寫得極好,在江南小鎮上趙舉人都誇他的字有大家風範。
這都是奶孃逼出來的。自他五歲啓蒙,奶孃就說了,“少爺,四書五經你學得差點就差點了,但字如人的臉面,你絕不能偷懶。”每天都看着寧非練五大張才罷休。
寧非嘴上不說,心裡是極得意的。可現在和阿九的字一比,他都沒勇氣提筆了。
好在寧非心大,只一會就想開了,阿九本就樣樣出色,自己比不過他不丟人。轉而問阿九,“那事你聽說了吧?”
“什麼事?”阿九頭也沒擡。
“杜家的事呀!難道你沒聽說?”寧非有些着急。
“你是說杜老二斷袖杜老四斷腿的事?”阿九漫不經心地反問。
“對對對,就是這事。”寧非直點頭,聲音裡按捺不住地喜悅。
阿九擡頭看他,只見他的雙眸漆黑透亮。阿九一挑眉,“你做的?”
“啊,對,我就覺得杜家挺不是東西的,就小小給了個教訓。”寧非咳嗽了一聲,面上作出不值一提的樣子,眼裡卻透着滿滿的得意。
“幹得好!”阿九認真讚了一句。
就見寧非的嘴巴都快咧到兩耳了,偏嘴上還謙虛,“馬馬虎虎啦!”好一個口是心非。
“做利索了?”阿九又問。
寧非就更得意了,“放心吧,查不到我頭上。”杜老二和杜老四出事的時候他人在衛所呢,跟他有什麼關係。
“那就好。”阿九又看了寧非一眼,他忽然覺得寧非跟養在後山上的土狗好像,尤其是求表揚的那傻樣。
杜家那邊炸開了鍋。
“什麼?蘇大夫你說我家老四的腿治不好了?那他豈不是不能再考科舉了?”嘴角淤青的杜老二一把揪住了蘇大夫的衣襟。
“二爺,二爺您息怒。”蘇大夫可嚇壞了,哭喪着臉,“是老朽才疏學淺本事低微,若是尋得名醫四爺的腿傷還是有希望的。”
“少給老子推脫,老子就讓你治,治不好老子弄死你全家。”杜老二暴虐着吼道。
一來杜家兄弟幾個感情不錯,二來杜老四被衆兄弟寄託了改換門庭的希望,眼瞅着就要成功了,現在“啪”希望破滅了,誰能接受?
“二爺,二爺饒命!大爺,老朽實在是無能爲力啊!”蘇大夫腿顫抖着哀求。
杜老大把臉一沉,喝道:“老二鬆手。”
杜老二不甘心,兩眼通紅,“大哥,老四要瘸了,杜家要斷了希望了。”
“我讓你放開大夫聽到沒有?”杜老大眼一瞪,“你就不要跟着添亂了。”老四不能再繼續科舉他不難過嗎?要是弄死大夫全家能讓老四的腿好起來他早幹了。
“哎!”杜老二惱怒地把蘇大夫一推,抱着頭蹲地上了。
杜老大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大夫道:“蘇大夫莫要見怪,老二也是心憂四弟的傷勢。”頓了一下他又道:“蘇大夫,我家四弟的腿真的沒希望了嗎?只要能治好,哪怕花再大的代價我們都願意。”
蘇大夫爲難地道:“大爺哎,真不是老朽推脫拿喬,老朽真沒這個本事呀!”
杜老大整張臉都陰了,蘇大夫見狀心中惴惴不安,就聽杜老大又道:“我們會盡力尋找名醫,現在我家四弟的傷還得勞煩蘇大夫,蘇大夫沒意見吧。”
“應當的,應當的。”蘇大夫一疊聲應道,有意見他也不敢說呀!
蘇大夫離開後,杜老二猛地站起來狠踹桌子,“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幹的老子扒他的皮。”一不小心碰到嘴角的傷,疼的他呲牙咧嘴。他嘴角這傷是他大舅哥揍的,還真他孃的疼。
杜老大皺眉,“你給我消停點!”然後看向一直沒有開口的杜小五,“小五,查得怎麼樣了?”
杜小五搖頭,“沒有頭緒,我查的所有線索都指向巧合,沒有人設局。”
“不是巧合。”杜老大一口就否定了,老三出事他沒當一回事,等老二和老四的事一出,他立刻就意識到是有人在針對杜家。
杜小五道:“我也認爲不是巧合,肯定背後有人。”
“你覺得會是誰?”杜老大問。
“寧非!”杜小五口中吐出這個名字。
“寧非?不可能!這段日子寧非一直在衛所,他沒這個能耐。”杜老二搖頭不信。
“大哥二哥,你們要相信我,我跟寧非打了好幾年的交道了,他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的人,你要知道,每次巡邊他帶出去的隊伍總能全活着回來,沒有兩把刷子行嗎?”杜小五意味深長地道。
杜老大不自覺地點頭,眼底閃着森然的光芒,“寧非!”既然你小子活膩歪了,那就別怪我送你下地獄。
“還有那個叫阿九的小子!”杜小五提醒。
杜老大緩緩點頭,無論是寧非還是什麼阿九,他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