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陽光劃破滿是焦煙的殘破皇城,到處可見屍骸,斷壁殘垣沾着斑斑血跡。
灰頭土臉的白生站在廢墟之上,望着四面八方的慘烈景象,他的瞳孔震顫着,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
在他看來最繁華的城池竟然在一夜之間化爲廢墟,他看到先前那位舞劍道人的面具,只剩下一半,讓他更受觸動。
“怎麼會這樣……”
白生自言自語,聲音都在顫抖。
他感覺自己身處噩夢之中,還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
他擡頭看向遠方,他立即衝下去,他開始四處尋找顧安,沿途遇到屍體,他也會強忍着恐懼與噁心去翻。
太陽不斷升起,一直到正午時分,他都沒有找到顧安,他的雙手已經沾滿鮮血。
疲憊的他跪倒在街道上,他甚至連擡頭的力氣都沒了。
找尋一上午,他心裡已無恐懼,只有麻木。
一道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他看到了對方的鞋子,卻是無法開口。
素錦俯視着白生,嘆氣道:“你不是說過,比起平平淡淡的過一生,你希望死在妖魔鬼怪的口中,昨夜你見識到了絕大多數凡人終其一生都見不到的大妖怪,你不該慶幸?”
白生垂着頭,有氣無力的問道:“你也是這樣的妖怪嗎……”
“我可不會如此嗜殺,但我也殺過人,殺過妖。”素錦回答道,這番回答讓白生陷入沉默中。
素錦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經見識到超凡的力量,以後跟我修仙吧。”
“幫我……找……顧兄……”
白生艱難的說道,說完這五個字,他徹底失去力氣,直接暈過去,身體向前栽倒,好在素錦及時攙抱住他。
素錦抱着白生,臉上露出笑容,這樣的動作她已經幻想萬年,終於做到。
“放心吧,這一世我定然會守護你,就像萬年前你拼死保護我一般。”
素錦輕聲自語,她將白生抱起來,然後騰飛而去。
她的神識籠罩全城,然後繼續往外擴散。
“奇怪,他究竟去哪兒了,難道被妖怪吃乾淨了?”
素錦困惑的自語,她也沒有多想,反正她已經幫白生找過了,找不到,那就不怪她了。
她抱着白生朝着遠方飛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天邊。
天上陰雲已經散去,陽光灑落在這座破敗的皇城上,隱約間有一絲絲濁氣正在散去。
……
無始道場內。
庭院內,顧安正躺在搖椅上看書,時不時指點沈真操縱煉器鼎下的太清真火。
距離與白生分開,已經過去十年。
沈真扭頭看向顧安,問道:“顧安,那道庭究竟是何來歷,乾坤教內盛傳其名,說道庭會成爲一統天下的教派。”
顧安隨口回答道:“道庭與聖庭一樣,曾是一方大天地的霸主,大千世界重塑後,他們發展得很迅猛,當然,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爲他們背後有一位道行高深的強大存在。”
“有多強,比你如何?”沈真挑眉問道。
顧安笑道:“沒有交過手,不好說。”
“得,聽你這樣說,那人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沈真丟給顧安一個白眼,顧安能聽到她的心聲,這丫頭心裡極其崇拜他,驚歎着他的強大,但語氣卻是另外一回事。
顧安一邊翻書頁,一邊說道:“不過道庭想要統一天靈大世界,爲時尚早。”
“你能看到多遠的未來?”沈真好奇問道。
其實她對顧安的修爲好奇至極,只是一直隱忍,不好意思問,能找到機會試探,她自然不會放過。
“別問了,天機不可泄露。”
顧安敷衍道,說罷,他翻過身去,背對沈真。
沈真哼了一聲,然後專心參悟煉器鼎內的道寶。
庭院陷入安靜中,偶爾有風聲穿過。
煉器鼎下的三清真火搖曳不停,好似永不熄滅,在它搖動間,時辰快速流逝。
春去秋來。
五百年光景過去。
五百年後,顧安依舊躺在這張椅子上,沈真則還坐在煉器鼎前。
顧安翻身而起,將青俠遊記揣入懷裡,他拿起青鴻劍,將其拔出劍鞘。
劍刃出鞘的聲音驚動沈真,她扭頭看向顧安,看着他擺弄手中的劍,正要開口詢問,突然,她臉色一變,猛地擡頭看去。
不只是她,道場內所有人都被驚動,紛紛擡頭看去。
只見蔚藍的蒼穹出現一個個黑點,這些黑點迅速擴大,宛若黑洞,讓蒼穹看起來千瘡百孔。
“那是什麼?”沈真皺眉問道。
顧安沒有擡頭看,他輕輕舞動青鴻劍,回答道:“來自大千世界之外的超然勢力,名爲戰庭。”
“戰庭?”
沈真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她詫異問道:“這些強大教派爲何都喜歡以庭爲名,聖庭、道庭、戰庭,你書裡的天庭不會也真的存在吧?”
當初她就懷疑封神演義、西遊記是真的,現在想想,還真有可能,畢竟顧安的道行超乎她想象。
“不可說,不可說。”顧安意味深長的笑道。
他正在想怎樣的劍招掃蕩戰庭。
這時,他突然感受到什麼,扭頭看向遠方,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他所看的方向正是太玄門的方向。
與此同時,遙遠的太蒼大陸上。
燭星、葉蒼出現在龍清的閣樓下,擎天老祖的魂魄也從葉蒼體內飛出,他仰望着天穹,眉頭緊皺。
“戰庭竟然如此可怕……”擎天老祖自言自語。
燭星同樣看着天穹,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擎天老祖扭頭看向他,問道:“你不是也來自戰庭嗎,聽說你想讓太玄門取代戰庭?”
葉蒼也看向燭星,他聽出了擎天老祖的嘲諷。
燭星深吸一口氣,道:“我也沒想到戰庭能有這般底蘊,看來是那位存在出關了,他將那些離去已久的大能都召來。”
“奇怪,他明明對龍氏一族不屑,針對龍氏一族的只是那些戰神而已……”
擎天老祖猜測道:“畢竟連天靈神都隕落了,戰庭還敢來,定然是有一定的底氣。”
燭星無法回答,他心亂如麻。
戰庭降臨的威壓讓他心驚膽顫,他不敢想象面對那些戰神的景象,尤其是面對那位存在。
那位存在是戰庭的神話傳說,哪怕他達到玄元自在仙境,也沒有見過那位存在。
哐——
閣樓的房門打開,龍清從屋內走出,他沿着樓梯往下走,腳步不疾不徐,臉色也很鎮定。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樓梯下,正是龍清的兒子,龍騰。
“父親,天上的異象是何來歷?爲何我感覺我的氣血不受控制的涌動,我甚至……”龍騰皺眉問道。
龍清走到樓梯轉角處,俯視他,道:“甚至心裡產生敵意,殺意?”
龍騰瞪大眼睛,追問道:“父親,您也有這樣的感受?”
龍清繼續往下走,他扭頭看向天穹,道:“有些事來不及跟你說,你也沒有必要知曉,你且看好吧。”
“看好?父親,您要做什麼?”龍騰的眉頭再次皺起,他心裡產生強烈的不安。
龍清來到他面前,他卻感覺龍清隨時可能消失,這讓他下意識擡手,想要抓住龍清的衣襬。
知曉龍氏一族宿命的燭星、葉蒼、擎天老祖全都保持沉默,目光盯着龍清。
葉蒼緊握雙拳,心裡很不甘。
他沒想到戰庭來得如此快。
五百年對於凡人而言很長,可對於他而言,他的修爲還來不及突破,遠不足以幫他師父。
光是感受籠罩天地的浩瀚威壓,葉蒼便知曉自己無法插手這樁因果宿命。
只是……
師父要如何應對?
葉蒼感覺師父的修爲並沒有高他很多,可師父的從容讓他心裡產生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