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流‖氓……行行出狀元。
鄧老爺爺也說過,不管是白貓還是黑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在驅魔一行中,從來都是不問出身,不分貴賤,大派有南茅北馬、陰陽先生、跳大神等等,而小派則是多到不計其數,野路子也是層出不窮。就拿肖茉莉的師父靈丹道人來說,他就算做一個典型的例子,他不屬於任何一派,只修自己的妖狐靈丹,本領也和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但他一樣是一方豪傑,剿過無數妖魔鬼怪,留下了千古佳話。
而剛剛宋輝嘴中念出的過陰者,白小雨還真有所耳聞,這也是孟久告訴他的。
所謂過陰者遊走於陰陽兩界,這些人一般都是本領通天之輩,憑藉直接強悍的道行可以隨意穿梭與陽間和陰間。最早的時候這樣的人只是受陽間之人委託,下去幫人帶個信兒,充當一個信使的職位。過陰者一般在地府都是有登記的,下去之後只要不是地府重地,其他地方都可以隨意走動,鬼差從來不會過問。
但時代在變,人心也在變。過陰一次其實對身體傷害挺大的,往往要恢復好幾天。慢慢的信使是沒人願意當了,但正義之士還是有的。這些過陰者也不會再爲了一點兒帶信的小事而過陰了,他們過陰去地府都是調查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還陽間一些公道,讓人死線索斷的事兒儘量少發生。
再後來過陰者越來越少,道行高深之人也幾乎沒有了。就白小雨看來,這宋輝最起碼還沒有到那種道行高深隨意出入陰陽兩界的地步,而且他的這種過陰方法也非常奇怪。
一般如果要過陰的話,是需要旁人協助的。過陰者會穿好壽衣壽褲躺在牀上,接着把鞋尖正對着牀鋪。這時協助之人會開始唸叨過陰的詞兒,唸完之後過陰者的遊魂會帶着天、地二魂直接下到地府,哪兒會把遊魂崩離體,接着在陽間四處溜啊,這不扯犢子嘛。
宋輝這一系列的過陰流程都對,唯一不對的是地方則他是自己唸的口訣,然後遊魂不下去反而崩了出來,這讓白小雨有些納悶兒。不過這時也不是瞎想的時候,白小雨見宋輝朝8號車廂飄去,他也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來到硬臥與硬座出入口的時候,乘務員剛準備關門,白小雨喊道:“哎,那什麼美女,等會兒關門啊,我要出去。”
關門的乘務員擡頭說道:“晚上到點這門必須關,你出去就別進來了啊……哎,這不是小雨嘛。”
白小雨擡頭一看,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是他媽媽的同事劉阿姨。他見遇見熟人心中大喜,趕緊說道:“劉阿姨,別關門啊。我有個朋友在硬座那邊兒,我過去跟他說說話。”
劉阿姨點了點頭打開了門說道:“你小子,怎麼坐這班火車啊。那你去吧,待會兒要進去的話就敲休息室的門,我在裡面。”
白小雨趕緊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劉阿姨,我這有點兒急事,待會兒回來再跟您嘮啊,每次見您都感覺您是青春永駐,不老神話啊。”
劉阿姨笑罵道:“臭小子,就知道貧嘴,趕緊去吧。”
還好遇上了熟人,不然這門白小雨就算是出的去估計也進不來了,火車上可不會跟你扯那些沒用的,說了幾點關門那就是幾點,還能讓你隨意出入硬座與硬臥車廂啊,萬一遇見小偷就麻煩大了。
白小雨跑過兩節車廂,終於看見了8號車廂的字頭,他放慢腳步走進了車廂,剛進車廂就感覺到一陣強有力的煞風迎面撲來。
這趟列車的人並不是很多,8號車廂坐了大約三分之二的乘客,此時大多已經開始昏昏欲睡,白小雨找了個門口的位置隨意坐了下來,接着朝過道中一看。只見車廂中間的位置出現了一副奇怪的場景,一位大爺把兩筐大白鵝放在過道旁邊,這些大白鵝正是剛剛黃五說的那些。兩大筐大白鵝的脖子齊刷刷的朝車廂後半部分看着,這羣大鵝動作一致,而且看着那邊兒動都不敢動,如果有人細心的話就會發覺這些大鵝就跟雕塑似的,這也太奇怪了,而車廂靠後一些的位置正是剛剛遊魂離體的過陰者宋輝。
此時他背對着白小雨,在他的面前不到十步的距離站着一個白衣女鬼,這個女鬼被開膛破肚,樣子看上去異常的驚悚,而她的背上還揹着一個小孩兒。小孩兒的頭皮耷拉着,渾身還溼漉漉的,模樣不比他媽好到哪兒去。兩人一同盯着旁邊座位上一個假寐的孕婦,此時孕婦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就要大難臨頭。
如果所有人都開了冥途的話,這畫面就更奇怪了,一個穿着壽衣的年輕人,一個白衣女人揹着個孩子看孕婦,加上一羣大白鵝齊刷刷的盯着一個地方看,這簡直就是電影畫面嘛。
而宋輝也是站着一動不動,不敢有絲毫的動靜,整個現場給人一種大戰即將爆發的感覺。
雞、鴨、鵝,被稱爲三畜。其中三畜中鵝最具靈性,相傳鵝是能看見鬼的。所以這些大白鵝才齊刷刷的朝宋輝和女鬼看去,估計是感覺到了煞氣連聲兒都不敢出,還好這時候車廂裡的人基本上都有些疲倦了,沒人注意到這種古怪的情況。
白小雨也屏息凝視,手心不斷的冒着汗。他不知道宋輝這個過陰者厲不厲害,但他知道子母兇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就純天然的子母兇和妖靈的實力都不相上下,他對付起來都有些棘手,就更別說在這狹小的車廂裡動手還不能傷及無辜的情況下了。
這時孕婦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身子,接着她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自言自語的摸着肚子說道:“寶寶呀,你怎麼踢媽媽呢。”
臥槽,該來的還是得來。白小雨心道,你兒子看見鬼了,當然踢你了!
孕婦說完話之後,本來一臉平靜的子母兇臉上的表情漸漸的變的瘋狂起來,她正要動手朝孕婦撲上去,這時宋輝大聲喝道:“惡鬼休得傷人,你可識得我過陰一派!”
那子母兇被宋輝一吼,頓住了身形,大的小的扭着兩個頭看着宋輝,大概是沒反應過來居然還有人能看見她們。不過這子母兇形成後意識就已經無比的混亂了,見誰殺誰,宋輝說的話八成她們是聽不進去,也聽不懂。
果然,母兇見眼前這哥們兒穿的花花綠綠心中頓時就不爽了,你TM也是一遊魂,憑什麼穿的比我好看。宋輝此時要知道母兇的想法,估計得吐血,這是過陰必須的裝扮,誰想穿成這樣啊。
子兇最先安奈不住,從母兇的肩膀上一個後蹬就飛速朝宋輝衝了過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來到宋輝身邊。宋輝兩肩還頂着天、地二魂,他見子兇過來居然用右手從左肩取下天魂,接着天魂火焰居然噌的一下全部包裹住了他的右手,此時宋輝的整個右手泛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用這隻帶火的手掌朝子兇二話不說就招呼過去,那子兇也不是純二,見宋輝手中泛起危險的火光,趕緊一個閃身躲了開來,接着身子朝旁邊一側一個蹬腳瞪上了座位旁的一個大漢,借力之後再朝宋輝的腰間撲去,接着張嘴就要咬宋輝的腰。
那大漢迷迷糊糊的說道:“誰拍我肩膀啊。”接着又睡了過去,他又怎麼知道此時他的身邊正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宋輝見子兇行動如此敏捷,立刻伸出右手攔住腰部,接着左手一拳揍了上來。那子兇還是有些懼怕天魂火光,動作阻了一阻,被宋輝一拳揍到了地上。
只見子兇哇的一聲就慘叫起來,那哭聲異常的刺耳,就跟貓爪子撓黑板似的,聽的白小雨都快吐了。
子兇的慘叫也讓宋輝的動作頓了頓,再想動手把子兇按地上暴打的時候他已經溜回了母兇的身邊。母兇一下子把子兇抱進懷裡,臉上滿是心疼神色的同時又無比怨恨的死盯着宋輝。
宋輝把右手舉了起來說道:“我以天魂之火起誓,只要你肯回頭是岸,我願意用天、地二魂之火幫你恢復意識,再度投胎。”
可母兇此時已經喪心病狂了,也不知道之前殺了多少人,可能是因爲她兒子被宋輝揍了個狗吃屎,此時身上的煞氣越來越濃,白小雨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車廂裡的溫度瞬間低了好幾度,剛剛被子兇踹了一腳的大漢說道:“弄啥賴,咋這麼冷賴,空跳不要錢摸?”
得,還是一個河南哥們兒。
母兇把子兇背在背上,接着就跟個瘋婆子似的朝宋輝衝來,宋輝再度舉起帶火的右手,可母兇完全不懼他手上的火光,伸出兩手,手上的指甲都能有半米來長,都快趕上金剛狼了。她一爪子就朝宋輝的臉上撓去,宋輝用右手擋住了這一下攻擊,可手上的火焰也因此暗淡了幾分,那母兇卻跟沒事一樣,爪子只是被火光彈回來而已,她大吼一聲再度抓了過去,宋輝見可能擋不住這一下趕緊朝後退了幾步。
接着兩人就在狹小的過道上對拼起來,其實要說真幹起來宋輝還真能壓母兇一頭,但母兇每次出手都不要命,而且打起來根本不顧旁邊的人。宋輝則要一邊應付母兇玩兒命的打法,一邊還得攔下她即將傷及無辜的攻擊,這麼疲於招架的對抗,沒一會兒宋輝的身上已經多處是傷了,那件暗紫色的壽衣也被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再這麼下去宋輝絕對控制不了母兇,雖說轉身逃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那樣的話母兇也會大開殺戒,整列火車還是逃不了被屠的命運。
此時宋輝就像一個武林高手一般,每次動手間都和一個藝術家一樣,全力攔下母兇傷及無辜的同時還能與之周旋,看的白小雨是目瞪口呆,這絕對是練家子,不然不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宋輝好像也發現了久戰必敗的道理,再一次拉開距離後,他雙手合十,天地二魂的火焰合到了一起,接着突然暴漲到了約半丈長,火焰高漲酷似一把長劍。
火光下宋輝滿頭的汗水,他虛弱的舉起長劍朝母兇衝了過去,母兇見宋輝過來也不含糊,伸出兩手跳叫着也朝他衝去。這回交鋒宋輝並沒有再躲母兇的爪子,只見母兇一爪穿透了他的半邊肩膀,宋輝忍的劇痛一劍朝母兇斬去,但在劈向她天靈蓋的時候宋輝還是稍微偏了偏劍鋒,火劍一下砍掉了母兇的半邊胳膊。
母兇被砍了手臂後瘋狂的大吼起來,接着朝後一倒,坐在地上一隻手抱住子兇,埋着頭身體瑟瑟的發抖,看樣子是失去戰鬥力了。
而宋輝也因爲這一下,肩膀被串了個葫蘆,他扶着座位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手中的火焰飛速的變小。見到這種情況他趕緊把兩手的火焰又接回到了肩膀之上。天地二魂歸位,也只有黃豆大小,飄飄忽忽的閃爍在他的肩膀上。
這時從白小雨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啤酒飲料礦泉水啦,火腿腸方便麪烤魚片啦.,來讓一讓,讓一讓。”
母兇聽到這個聲音擡頭對宋輝詭異一笑,接着低頭對子兇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那子兇點頭之後突然敏捷的朝這邊跑了過來,宋輝有心要擋他,但因爲身受重傷沒能擋住反而被子兇撞到了一邊,子兇繞過宋輝就朝小推車的乘務員跑來,那副模樣不把他殺個底朝天都不會罷手。
這時白小雨終於坐不住了,他戴上黑自在的黑骨木起身說道:“給我來罐啤酒。”
說完他起身擋住這輛小推車,接着身子一蹲假裝繫鞋帶,回身就是一拳。那子兇只當白小雨是來買啤酒的,準備連着他和乘務員兩人一道殺了,誰知道白小雨突起發難,又是黑自在的二成潛能,含怒一拳直接把子兇打翻在地直抽抽,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白小雨摘下黑骨木起身說道:“怎麼有蚊子,多少錢一罐。”
乘務員小哥說道:“5塊錢一罐,好喝着呢。”
白小雨付了錢重新坐了下來,這時正看見一臉驚訝的宋輝轉身看着他,而母兇見自己的兒子被揍的快不行了,正滿臉痛苦的一隻手朝這邊爬了過來。
宋輝嘆了口氣,拉起母兇飄到了白小雨的身邊,母兇一把抱住了子兇痛哭了起來。
宋輝對白小雨說道:“兄弟,我得趕快回體了,沒想到你也是個高手,咱們待會兒再聊吧。這子兇是活不長了,就讓他自然消散吧。”
白小雨點了點頭,宋輝就朝臥鋪穿門飄了過去。
看着地上身體正漸漸變淡的子兇,白小雨也有些不忍。但如果不殺他,整個火車上的人都得死。母兇一邊哭泣一邊發抖,慢慢的她懷中的子兇就完全魂飛魄散了。看到這母兇痛苦的慘叫一聲,彷彿不願獨活,用手直接捅進了自己的胸口,沒一會兒也跟着消散了。
白小雨根本就沒反應過來,母兇就已經開始消散了。他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經過剛剛那麼一番打鬥,白小雨已經認定宋輝肯定不會是壞人了,他對子母兇處處留手,不忍殺她們,盡顯仁義之心,如果不是正道人士是做不到這點的。
想到這白小雨站了起來,來到休息室和劉阿姨聊了會兒,接着就讓她打開了車門,再度回到了臥鋪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