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聽見蘇漫雪的呼喊趕緊從外面來到後廳,他看見蘇漫雪後腦勺流的血都快把衣服染紅了,趕緊從倉庫找來止血紗布幫她把後腦勺包紮了起來,說道:“你怎麼搞的啊小蘇,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嘛。”
蘇漫雪嘶着嘴說道:“我磕牆上了嘛,疼死了我。”
黎叔見血流的多關心的說道:“你流了好多血啊,要不要去醫院啊?”
蘇漫雪自己的事兒她自己最清楚,其實她頭上的癒合能力很強,只是怕待會兒黎叔看見她衣服上全是血不好解釋,才大呼小叫的讓他過來幫自己包紮一下。
見黎叔這麼說她搖搖手說道:“沒事兒,我休息一下就行了。那什麼黎叔,我這衣服得換一身,我這兩個朋友又弄成這樣,今天要不就關門吧。”
黎叔看了看外面,點頭說道:“好,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我鎖了門就先回去了,這兒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蘇漫雪點頭說道:“沒事兒,他們倆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待會兒應該就能醒了,您放心吧。”
黎叔又囑咐了幾句蘇漫雪就離開了一孝堂。
黎叔走後沒幾分鐘蘇漫雪確定沒人之後就拿下了後腦勺的紗布,紗布包裹的後腦下彷彿沒有受傷一般,短短几分鐘就恢復成了無傷的模樣。蘇漫雪打了盆水走進小倉庫,脫下衣服後擦了擦肩膀和背上的血跡,又換了件衣服後回到後廳,此時白小雨和孟久依然處於昏迷狀態,但兩人的氣色都已經好上許多了。
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蘇漫雪開着燈一邊吃盒飯一邊看着電視。
恍惚間孟久好像聽到有個詭異的聲音一直不停的在對他笑,嘿嘿嘿、呵呵呵、咯咯咯,這聲兒聽的孟久渾身不自在。
他慢慢的睜開眼,發現蘇漫雪正在看喜劇片,頓時無奈的輕聲說道:“仙姑,可有聖水?我快渴死了。”
蘇漫雪見孟久醒來趕緊放下正在吃的盒飯,幫他拿了瓶礦泉水,孟久三兩口就喝完了,接着就盯着蘇漫雪不停咀嚼的嘴巴。
蘇漫雪見孟久眼睛發綠的看着她說道:“你幹什麼呢?雖說人家是美女,你也不能這麼看着我啊。”
孟久翻着白眼說道:“我是餓的不行了,還有飯嘛?”
蘇漫雪見孟久不是欣賞她的樣貌尷尬的笑了笑,拿出一份盒飯說道:“我買了三份,就怕你們醒了沒的吃,你剛喝了我調出來的藥,應該已經好多了吧?”
孟久拿着盒飯一邊狼吞虎嚥的吃起來,一邊看着白小雨說道:“我好多了,你可真是有點兒道行啊,就我那樣的當時絕對是必死了,你還能把我救活,真有你的,對了老白怎麼樣?看他氣色應該也沒大礙了吧?哎,你這頭髮洗了過後好看多了,我看你都順眼多了。”
蘇漫雪點了點頭說道:“他應該也沒什麼事兒了,不過他受傷比你嚴重,可能要晚一些才能醒。我那是不拘小節,真打扮起來,就沒那些明星什麼事兒了。”
孟久因爲用氣過度也不能太活躍,他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蘇漫雪聊着,蘇漫雪見他說話費勁,就讓他別說話了,她自己看電視就成。孟久點了點頭找了個椅子就癱了下來,這是沒牀,有牀他都躺着了,實在是坐不住啊。唯一的一牀棉花這時候也鋪在地上讓白小雨躺着了。
蘇漫雪見他這幅模樣有些好笑的說道:“嘿,還真別說,你這樣真有點兒像剛從東莞回來似的。”
孟久鄙視的說道:“你不懂我,我不怪你。我這是正義之舉帶來的後遺症,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倒是挺夠意思啊,剛纔我和老白都暈了,你爲什麼讓他躺棉花上,我TM就躺水泥地上,你表達愛意也不用這麼明顯吧?”
蘇漫雪臉紅着支支吾吾的說道:“他比你傷勢重,人家全身血管都壞的差不多了,你就是氣接不上來而已嘛,當然優先照顧傷勢重的了,你別瞎說,我這純粹也是正義之舉。”
孟久沒好氣的說道:“你拉倒吧,他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啊,我都快斷氣了,你讓我們倆睡一張棉被上不行啊?你糊弄誰呢。”
這時候躺地上的白小雨終於醒了,他看了看四周又看到孟久癱坐在椅子上說道:“你沒事兒了啊?”
孟久點了點頭說道:“還行,又撿回一條命。”
白小雨有些失落的爬了起來,卻發現全身巨疼,蘇漫雪趕緊扶着他說道:“你沒亂動,你傷勢太重,喝了那碗水也要恢復很久,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就不能告訴我嗎?”
白小雨坐在地上低着頭,許久他纔對孟久說:“告訴她吧,我們倆的命都是她救的,我心情很差,不想多說話。”
孟久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接着就把所有的事兒包括九善魂都告訴了蘇漫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漫雪也算半個圈內人,但從真正的驅邪捉妖來說,她又完全是個騙錢的神婆,再說今天她已經救了白小雨和孟久兩人,白小雨也是覺得她能如此拼命和毫無保留的告訴他所有的秘密,這才決定告訴她所有的真相。
蘇漫雪聽完呆了好久,接着嘆氣的說道:“沒想到你們的經歷這麼驚奇,方晗也太可憐了,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但逝去的人已經逝去了,活着的人還得好好活不是嗎?白小雨,我覺得你還是得振作起來,想辦法揭開這一連串的陰謀,不能讓方晗白死。對了,極陽極陰魂到底是什麼來頭,當時你爲什麼要阻止方晗生氣?”
白小雨也同樣投來疑惑的眼神,孟久聽完搖頭說道:“其實當時我的狀態也很差,如果早一些說的話,說不定方晗就不會讓那個老傢伙抓走。”
所謂極陽極陰魂,正是在成年之前性格堅毅無比,成年後會慢慢轉變的溫柔如水,方晗死後靈體有兩種極端的狀態。一種叫狂怒烈陽,一種叫無影之寒。這兩種狀態正是對應了她的成年前和成年後的性格。狂怒烈陽狀態的時候她身上所散發的溫度高的嚇人,一般人根本就沒辦法近身,這種火還非常的厲害,人要是被燒到了,連人帶魂兒都能給燒沒了。
另一種狀態更厲害,如果在無影之寒狀態下,不僅靠近她會凍成冰塊兒,而且她還一直能處於透明的狀態。這種透明可不像一般遊魂那樣,她這種是萬物蒼生都無法觸碰到的透明狀態,也就是說無論是人還是鬼差或者妖怪什麼的,都無法碰到她,只能從她身體裡穿過去,她就像一個真正的空氣,無影無形,但卻又能被看見。
決定她這兩種狀態的關鍵就是她的情緒,一旦激動就是狂怒烈陽,一旦冷靜就是無影之寒。九爺那個老傢伙肯定知道極陽極陰魂的特性,他故意激怒方晗讓她呈狂怒烈陽的狀態,只有這樣纔有機會下手。孟久雖然不知道他想用什麼方法對付方晗,但他知道只要方晗能一直冷靜沒有實體九爺就沒有任何辦法對付她,狂怒烈陽雖然厲害,但畢竟還是有實體的,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蘇漫雪聽完驚訝的說道:“好厲害的九善魂,一個比一個厲害,暗處的那些人本領也太大了,這麼難抓的九善魂都能一個個的抓住,真是太可怕了。那個九爺用的招兒也太邪門兒了,照你這麼說,那團煞氣裡肯定不是一般的煞氣,不然怎麼能把全身都是火焰的方晗給吞了呢。”
孟久搖了搖頭也不明白九爺那個老不死的到底使了什麼招兒,不但邪門兒,而且厲害。
白小雨頹廢的說道:“怪不得方晗近兩年性格溫順許多,我記得小時候只要我受欺負都是她幫我出頭,原來是這樣……方晗這麼厲害的九善魂都着了道。我不知道下一個九善魂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我的親戚朋友,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死在我面前了,方晗的死讓我特別難受。”
蘇漫雪見白小雨這幅語氣,站起來說道:“你這是在逃避,你已經非常盡力的去保護她了,甚至拼上了自己的性命,這不是你的錯,一個人做事情每次都盡全力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只能說造化弄人,下回如果你們再遇上什麼事兒我願意和你們一起,最起碼只要不是斷手斷腳我都能治好,你一定要振作啊。”
孟久點了點頭安慰道:“是啊老白,她說的沒錯,很多事兒都是命中註定的,你已經非常拼命了,這不能怪你,哪兒TM有順風順水的一輩子呢?現在蘇漫雪也是咱們一邊兒的了,以後咱們又多了一個幫手,我最近也在不斷研究新招兒,保證下回碰見那個九爺一定弄死他。”
命中註定,命中註定,其實白小雨非常討厭這個詞兒,感覺每天過的生活都是被別人安排好的一樣,身邊的人怎麼生怎麼死也被安排好了,那還用的着去較真嗎?
孟久見白小雨還是不說話,接着說道:“說來也挺諷刺的,但這就是事實,真正迎面開來一輛大卡車你能不躲嗎?躲與不躲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命運,所以說有的時候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方晗雖然死了,但她的魂兒還是有機會能重回地府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就是一個輪迴的過程,咱找到她的魂兒之後帶她去地府,下輩子還是活蹦亂跳的妹子,每個人都是這樣,只是暫時不在我們身邊而已。”
白小雨聽完勉強笑了笑說道:“明天我想去看看方叔叔,幫他處理一下方晗的後事,你們說那麼多我都懂,就是有時候自己想不通,好了,我得回學校了。”
蘇漫雪扶起了白小雨說道:“我也要回去了,咱們一起吧。”
孟久癱坐在椅子上喊道:“哎我去,我起不來了,我也要人扶啊。”
蘇漫雪對着牆角努了努嘴說道:“那邊有根柺杖,你自己拄着走吧。”
孟久看見那根柺杖氣的夠嗆:“這TM是紙做的,燒給死人老頭兒的,你讓我拄這個?玩兒我呢是吧。”
三人出了一孝堂站在馬路邊等出租車,這時候基本上算是打車的高峰期,所以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車過來。孟久身子太虛,不得已找了根棍子拄在路邊,他總是站着氣接不上來,必須得稍微借點力才行。
白小雨低着頭正想到怎麼料理方晗後事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着他看一樣,他回頭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他又看了看孟久,發現他還是拄在路邊拄着,一點反應沒有。
難道是我太緊張了?孟久這麼身經百戰的茅山道士都沒有感覺,我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以防萬一他還是摸出了白骨木戴在手上,朝身後的一孝堂看去,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孟久見他摸了白骨木嚇的一嘚瑟,問道:“怎麼了白爺,有狀況?”
蘇漫雪也疑惑的看着白小雨,見他戴着白骨木趕緊朝他身邊站了站說道:“你別嚇我啊。”
白小雨搖搖頭對孟久說道:“可能是我太緊張了,你都沒感覺,我怎麼會感覺到呢。”
孟久這才舒了口氣說道:“你別一驚一乍的,咱現在可是老弱殘兵,再來點兒啥事兒肯定就給整趴下了。”
第二天白小雨感覺好一些之後就去找到了方山,方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家裡,方晗的屍體放在房間的牀上。白小雨來了之後也很難受,他安慰了方山幾句,兩人一起幫方晗了了後事,方山一夜之間彷彿老了許多,雖然平時他和方晗交流不多,但在他心裡方晗一直都是最懂事的孩子,方山沒時間陪她,她也從來不吵不鬧,兩人相依爲命這麼多年,近些年他的生意剛剛穩定了一些,準備再幹一段時間就找個人每天幫他處理大小事務,接着等方晗考上大學就帶她好好玩兒玩兒。
可命運無常,短短一年就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是讓他始料未及的。
其實白小雨心中又何曾不是這麼想的,他所經歷的更是方山無法想象的,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他以爲自己已經麻木了,可有些事情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就不是像說的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