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秀道:“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若軍師答應,我之前所說的那些條件,仍然一律算數。”
“既然雲秀小姐不仁在先,那也就莫要怪勾某不義。”勾陳語氣冰冷地道:“你若真敢這麼做,我就立即先命人去殺了蘇老爺。咱們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
“你……”蘇雲秀聞言,不由立即面色一變,怒視着勾陳。
勾陳輕聲一嘆,重新走過去道:“只要你不逼我,我當然也不會下此狠手。咱們各讓一步,便相安無事。”
說完,他溫柔地把蘇雲秀撕壞的衣襟拉起,遮擋住她胸前外露的春光,暫時掖在她領口摁好,然後輕輕拍了下她肩頭,道:“你放心,以後真有逃跑的好機會,我一定會帶上你們的,別這麼着急。”
“你可以不急,我能不急嗎?你根本不知道我每日過的都是什麼日子?”他這一溫柔相待,不由立即擊破了蘇雲秀剛纔強撐起的堅強,一把撲到他懷裡委屈傷心地大哭了起來,“我現在過的,連自己的丫環都不如,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小翠嗎?”
“我知道,我知道……”勾陳溫柔地抱着她,連連安慰。
他此時並非是因爲蘇雲秀願意委身相就,就忽然喜歡上了這個女子,而就是單純的安慰對方,借給對方一個肩膀哭,把心裡的委屈全都哭出來,安撫好她的情緒。有時候女人行爲激烈,易走極端,都是情緒所引起的問題。
女人對壓力的承受以及忍耐力,有時候其實是要強過男人的。所以只要把蘇雲秀的這些委屈情緒誘導發泄出來,她就會好過許多,可以開始重新忍受。
勾陳有自己的計劃,可不想因爲蘇雲秀的任意妄爲,而打亂他現在的計劃。尤其是在蘇雲秀做什麼事,都有可能捎帶上他的時候,他也必須安撫住這個不穩定的因素。
蘇雲秀在勾陳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十分委屈,淚水直打溼了勾陳胸前的一大片衣襟。
勾陳此時自然也顧不得這點,只是輕撫着她背部,柔聲安慰。其實他也不用多說什麼,只需要讓蘇雲秀哭出來就好。
哭了許久之後,蘇雲秀才漸漸聲音漸小,變成了細細抽泣。
又過了片刻後,她舉袖拭了拭自己臉上的淚痕,在勾陳懷裡擡起頭道:“抱歉,哭溼了你衣服。”
“無妨。”勾陳笑了笑,擡手將她臉上殘餘的淚痕溫柔仔細地擦拭乾淨,勸道:“耐心一些,會有更好的機會的。”
“嗯!”蘇雲秀哭了一場,發泄出了自己心中的委屈,果然有種如負重釋放下重擔地輕鬆許多。這時也能聽進勾陳的勸了,立即柔順地點了點頭。
另外,她此時依偎在勾陳懷裡,也覺着有種找到了依靠的感覺。覺着終於有了一個人替她分擔,不必再是她一個人苦苦撐着了。她有什麼委屈與煩惱,都可以跟他說。有什麼問題需要解決,也都可以找他幫忙。
這種有種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而且勾陳這麼溫柔地相待,也讓她感覺非常好。覺着他果然是個讀書人,就是這麼溫柔有禮,款款相待,不是隻貪圖她的身子與美色。想到這裡,心下不禁更加有些嫉妒小翠了。
忍不住把頭重新埋在勾陳懷裡,她低聲呢喃地道:“我真羨慕小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現在要是能跟她互換多好。要是能有你相伴,就算是在這山賊窩裡過一輩子,我也能心甘情願。”
“會有這一天的!”勾陳笑着給她鼓勵與信心。
“你真的不嫌棄我嗎?”蘇雲秀又擔心地擡頭看着他道。
勾陳搖搖頭,輕聲嘆道:“我知道,那些都是你被逼的。”
“你真好!”蘇雲秀又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甚至有些喜極而泣。
勾陳也加大力氣地抱了她片刻,然後便輕拍了下她,道:“好了,我該走了。你小心些,千萬別被朱剛發現你對他下藥。”
蘇雲秀一聽,立即十分不捨地再度抱緊了他。
勾陳笑笑,低頭捧着她臉頰輕輕吻了下她額頭,道:“日後如能離開,我們自有機會長相廝守。”
蘇雲秀害羞地紅了下臉,又再次柔順地點了下頭後,終是不甘地放開了他。
勾陳這回沒再多留,又瞧了蘇雲秀一眼,便立即轉身離開了。
出了設宴的大廳後,勾陳忍不住長出一口氣,覺着哄女人好累。不過好在,總算是安撫下了蘇雲秀這個不穩定的因素,他也算是爲此倒使了招美男計。
接着離開朱剛的院子後,他也沒有多留,立即就返回了自己的南山居。
此時雖早已立秋,但午後太陽出來時,天氣仍然很熱。所以等他回去後,身上被蘇雲秀哭溼的衣襟,便早已乾透。
不過當回去後,小翠迎上來接他時,卻是狐疑地嗅了嗅鼻子,看着他問道:“軍師去赴少寨主的宴,是不是見到我家小姐了?”
“是,少夫人也有做陪。”勾陳看了眼小翠,也不隱瞞,大方地承認道。然後便命小翠重新爲他找件衣服,他要更衣。
等在小翠的服侍下換過衣服後,勾陳又立即下令不準任何人打擾,重新鑽進了自己的書房。
而小翠則抱着他換下的衣服,再次湊鼻聞了聞,不由十分疑惑。
她是蘇雲秀的貼身丫環,從小就跟着服侍慣了的,自然對蘇雲秀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勾陳衣服上沾染的味道,明顯就是她家小姐慣常愛用的一種香粉。所以兩人肯定接觸過,這絕對不假。但勾陳這件衣服上沾染的香味,卻未免太過濃烈了些,除非兩人有過十分親近的接觸,而且時間還不短,纔有可能沾染到這麼濃的味道。
但想想勾陳與自家小姐的關係,卻又似乎不可能,難道那位少寨主是傻子不成,任由兩人挨在一塊。而且她這麼想自家小姐,似乎也十分不該。所以當下雖然心頭很疑惑與古怪,但隨後便還是搖搖頭,不再多想了。
等到天黑入夜後,朱剛終於是藥力過去,醒了過來。不過他因爲之前喝了不少酒,所以醒了後也只以爲是自己喝醉,並未多想到其他方面。事實上,蘇雲秀之前對朱剛的多次下藥,也都是藉助這種機會,趁着朱剛喝酒且喝得不少時下。這樣朱剛醒了後,只會以爲是自己喝醉,根本不會懷疑到是她。
而她所要躲避的,主要也就是朱剛酒醉後的強行要求。那時朱剛已醉,只會顧着要滿足自己,會比平常更加粗魯粗暴。蘇雲秀也就是爲此,才特地自制研究了這款迷藥,專門用來應付這種時候。
等朱剛醒來後不久,才喝了幾杯茶醒酒,忽然接到寨門處派人來報,說是山下有人馬上來,應是大寨主率隊歸來。
朱剛得報後,便立即稍作收拾,背了自己的兵刃,出院趕去迎接。一邊帶着手下趕出院子時,他一邊向那報信的賊兵問道:“可去派了人通知軍師?”
“少寨主放心,早派了,軍師這時應該也在路上了。”那賊兵立即回道。
“好。”朱剛點了下頭,便沒再多問。
看着朱剛帶人出去迎接朱雄歸來,倚窗而望的蘇雲秀又立即不由憂心一嘆。
朱雄帶人回來,就代表着他們這次能夠逃跑的機會,徹底失去了。雖然她之前在勾陳的勸說下放棄了這次機會,但眼見朱雄歸來,機會就此徹底流失,心中還是不禁頗爲不甘心與有些後悔。如果之前勾陳答應,說不定他們真有成功的機會呢?
不過當想到勾陳後,她又立即溫柔甜蜜地一笑,不再多作可惜了。今後有了勾陳,她覺着自己的日子也能更好過些,至少有了些盼頭。
寨門口發現山下有人上來後,當然是立即派人報予了勾陳知曉。不過他的南山居離的較遠,趕到時卻是比朱剛晚了一些。
趕到後,他發現朱剛正在喝令守寨門的頭領打開大門,放下吊橋。不過那頭領職責所在,卻是沒有立即遵令放下,而是在與朱剛說大寨主吩咐過。自家山寨的人歸來時,也需要驗明身份後再開門放吊橋,免得被人輕易賺開了寨門。即便是大寨主親自帶人下山打劫,歸來時也需要先驗明身份。
“……那是我爹,還需要驗什麼,信不信老子立即一刀砍了你!”
朱剛一聽,立即十分生氣地大吼。說完,探手往後一抓,便“唰”地一聲,抽出了背後揹着的鱷齒大刀,對着那頭領比劃。
勾陳在遠處一見,便連忙加快腳步地趕了過來,拉住朱剛的手臂勸道:“少寨主,你就別爲難老錢了,這確實是大寨主立下的規矩。你也知道他這人死腦筋,一向就只會聽大寨主的。你消消氣,等大寨主上來後,咱們一見是大寨主,肯定是立即開門,也不會耽誤什麼。”
守寨門的這個頭領向錢,是跟着朱雄的老人。因年紀已大,已是快到半百,鬍子也有些花白,所以朱雄都一向稱呼爲老錢,其他人也多這麼叫。這老錢雖年紀大了些,手底下也不算太硬,但卻一向人爲穩重,因此朱雄便把把守寨門的重任交給了他。
朱剛聽了勾陳的勸後,這才氣咻咻地放下刀,指着老錢罵道:“且饒你這老東西一回。”說罷,立即一揮手,喝道:“上寨牆!”
後面的衆親兵一聲應喏,便擁着朱剛與勾陳一起上了寨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