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聊甄選大會的流程,不一會就到了深夜,辛辛打了一個哈欠睏倦地趴在桌上,嘴裡還無意識地應着月溫的話,眼睛都快閉上了。
月溫淺笑了一下,揮手就讓她飄到了自己牀上,這小狐狸也不認生,沾到牀就抱着被子蜷縮成了一團,毛茸茸的大尾巴隨着她舒展身體露了出來愜意地拍打了幾下牀鋪。
辛辛本人也砸吧了一下嘴,繼續抱緊被子睡覺。
月溫幾次想伸手去摸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怕他到最後擼上癮走不了了。
“你這小狐狸精……”
月溫輕聲細語間寵溺地拍了拍辛辛的頭,
“等到了我的手裡,看我怎麼讓你現出原形。”
月溫留下話語便消失在了原地,風兒輕輕捲起窗紗,漏下了一地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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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劍宗宗門大殿,宗主和幾個峰峰主坐在那裡看甄選大會的名單,互相討論着今年該選誰入自己的峰。
旁邊一個拿着酒壺的少年是符靈峰的峰主子嶺拿着毛筆在自己紙上胡亂地畫着,然後拍腿說:
“誰都可以,我要好看的,豐滿的,女的,男的我可不要啊。”
“瞧你那點出息,幾百年前你找個道侶驚動三界,把人家好閨女嚇得不敢出閣,你又要來?”
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女性白色長髮高高豎起,叮叮噹噹掛滿了銀飾,稍稍一動便是清脆微響,她身着白色長袍外面罩了一層湖藍色的紗,陽光撒下來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那女子用自己的毛筆圈了幾個名字,然後說:
“讓這幾個孩子來紫竹峰測試吧,過了我自然會讓他們留下來。”
“那我就挑柒殷真人剩下的,唔就這幾個女生吧。”
“這個孩子天賦絕佳一看就是練劍好手,我看不如歸到凌虛峰門下……”
二宗主拿着筆就要把一個人名劃拉到凌虛峰下面。
“我凌虛峰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二師兄,你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輕笑的聲音在殿門響起,衆人擡頭看去,那月溫踏着月色走進了大殿,來到桌前指尖一揮二宗主手裡的筆就變成了兩半。
“師弟……”
“師兄!”
“師兄。”
“師弟,二師弟也只是關心你。”
宗主勸到,
“你這凌虛峰太冷清了,有個弟子陪陪你也好。”
“噗。”
月溫嗤笑了一聲,擡眼看向宗主,眼裡是凜冽的冰霜,
“我說了,凌虛峰,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呃……”
宗主頓時尬在原地不知道要說什麼,他仔細感受了一下月溫身上的真氣,驚喜到,
“師弟,你已經元嬰期大圓滿了?看來你出去遊歷這幾十年還是有所收穫啊,這大圓滿可不是誰都能達到的,莫不是有貴人相助?”
月溫挑了一下眉沒有接話,只是拿過旁邊子嶺的筆在凌虛峰門下寫下了辛辛的名字,然後把筆又丟回給子嶺,子嶺慌忙接住搞了一身墨。
宗主看着這個陌生的名字,唸叨着然後問月溫:
“辛辛?月溫,這是哪個世家的小姐?”
“不是什麼世家,小門小戶罷了。”
月溫坐在他應該坐的位置上撐着下巴無所謂地說,
“我與她有緣。”
“喲,這緣……怕不是姻緣吧?”
柒殷挑着眉順便調侃了一句,她學着月溫撐着下巴百無聊賴,
“我都等了我的道侶八百年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出現。”
一旁的子嶺白了她一眼:
“得了吧,你八百年前就嚷嚷着要找道侶,結果一問你道侶還沒出生呢。”
“你懂什麼,找男人當然是越嫩越好,像你像師兄這種男人身上一股子腐朽的味道,看見了就倒胃口。”
“咳咳!”
宗主和二宗主同時重重咳了兩聲,眼睛看向柒殷。
柒殷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大沒小。”
“今天事完了我就先走了。”
月溫看着名單上的名字漸漸移動到其他門派下面也知道分配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就要離開回客棧。
宗主伸手攔住了他:
“哎,月溫,你不跟我們說說這個叫辛辛的女子長什麼樣子,我們如何安排複試?”
“你們看到她自會知道她是誰的。”
月溫嘴角勾起一抹笑擺擺手,下一秒就消失在了門口。
月溫走後,其餘人又坐了下來,子嶺手指一揮他身上的墨水污漬從他身上下來圍繞在指尖形成了一個墨色的黑環:
“感覺月溫師兄火急火燎的,我可沒見過他這麼急着往自己峰裡面塞人,莫不是真是個姻緣?”
“你什麼時候見過這個老蛇皮動心了,他這個人,心是冷的,熱乎一下就不錯了,姻緣?你信?”
柒殷繞着自己的頭髮翻了一個白銀,轉而她又看向宗主,
“大師兄你說呢?”
“月溫他性子如此,可不代表他不會喜歡人啊,或許真的只是有緣。”
“他能到達元嬰期大圓滿,想必是遇到了貴人,或許這個辛辛就是貴人的子女親戚之類的。也不必過於深究。”
“行吧,師兄說是就是咯,我累了我要回我的紫竹峰睡覺了,師兄我走了。”
“那我也回我的符靈峰研究符術了,時間到了我種了一甲子的花快開了。”
“那就散了吧,今天沒事了明個甄選大會別遲到了。”
“是,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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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辛辛是被鳥叫聲叫醒的,她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身後的尾巴也跟着愜意地伸直再放鬆她揉着眼睛去摸昨天月溫送她的扇子,扇子沒摸到摸到了微涼的一隻手。
可是意識朦朧的她以爲摸到了一條蛇,她激靈了一下,立馬跳了起來抱着被子躲到了牀最裡面。
什,什麼東西……
這一嚇把辛辛嚇得原形畢露,但是她的爪子仍然倔強的扒拉着被子不鬆手。
她先探出耳朵聽聽響動,見沒有聲音後又探出腦袋看向自己剛剛摸到的地方,是一截露出袖子的手臂。
白皙異常,青色的脈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美麗,脆弱的想讓人好好呵護這個人,可是再往上看過去,居然是趴在牀邊睡着的月溫。
我,勒,個,老,天,爺,喂……
這是給了辛辛十個膽子她纔敢讓她的恩人睡在牀邊吧。
辛辛深吸一口氣慢慢變回人形,然後輕手輕腳爬下牀,再躡手躡腳走到月溫身後,環着月溫的腰試圖把他託到牀上去。
“怎麼這麼沉啊……”
辛辛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勁兒結果月溫是紋絲不動,她選擇放棄,鬆開了月溫然後把被子拿下來蓋到了月溫身上。
自己則是溜出去看看有啥好吃的準備弄上來和月溫一起吃。
而就在辛辛前腳踏出房門的時候,月溫後腳就睜開了眼睛,他雙手交疊放在下巴墊着,嘴角上揚,被二宗主攪亂的心情也恢復了許多。
傻狐狸……
月溫心想着,
看來以後得多教教她一些防人的道理,不然被騙走了可就沒地方哭了。
等辛辛招呼着小二把菜送到房間的時候,月溫就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儀表坐在桌旁準備開飯了。
……
這人比鬼還可怕,居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某隻狐狸忘了房間設了隔音咒)
月溫好笑地看着炸毛的辛辛,將情緒掩埋在眼睛裡,他笑眯眯地說:
“早上好,辛辛。”
“早上好。”
辛辛揮手讓小二把菜端上來,是跟昨天一樣的菜式,她不知道人間有什麼菜,也怕自己被這裡的人坑了去,所以她選擇另一個保穩的方法,就是跟昨天一樣的菜。
月溫掃過那個菜就知道她點的和昨天一樣,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招呼辛辛來喝茶。
“辛辛,這個茶是剛剛泡好的,你來嘗一口。”
辛辛不喜歡喝茶,準確的說他們整個狐族都不喜歡喝茶,就連愛養老的長老天天喝的都是果乾泡的水。
她沒說,只是走到桌邊,月溫端給她一杯茶,然後輕聲說:
“不苦。”
心思被看破,辛辛朝他嘿嘿笑了一下,雙手捧起月溫給的茶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月溫來不及阻攔,只是嘆了一口氣。
辛辛看着嘆氣的月溫,嚥下最後一口茶,然後問道:
“月溫,那個我有什麼做的不對嗎?”
月溫手放在桌上,食指抵着額頭笑着搖了搖頭:
“你們家……是不是從來不喝茶?”
“不喝呀,長老不喜歡茶味,說苦的跟中藥一樣,我們家裡除了進貢幾乎都沒有茶葉。”
辛辛後知後覺地砸吧了一下嘴裡的味道,
“可是這個茶一點都不苦哎跟甘露一樣,而且喝完之後胃也暖暖的,好舒服……”
“你喜歡就好,日後去了天劍宗,天天都能喝到。”
“真的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買點給長老帶回去,這樣的話長老也會喜歡上喝茶的。”
月溫沒有接話,只是又給她倒了一杯,在辛辛準備牛飲第二杯的時候伸手蓋住了茶碗。
“?”
辛辛看向月溫,有些不解。
月溫笑了笑,另一個手的手指點了一下她的腦袋:
“小丫頭,喝茶可不是這樣喝的。”
“啊?這不就是水嗎難道不是喝了就完事了嗎?”
“你啊……”
月溫端起自己的茶杯,揮手間兩個人的茶杯上都多了一個茶蓋,他眼神示意辛辛,辛辛也跟着月溫的樣子有學有樣地端起茶杯。
“用茶蓋輕輕撥幾下浮在杯子內的茶葉,然後端着茶輕輕嗅聞……”
聽着月溫的話,辛辛把茶杯端起來然後伸着脖子去聞,然後就被拍了一下頭。
“不準伸脖子,把茶杯端到鼻前往下稍半寸。”
“哦……”
辛辛聳了聳鼻子,規規矩矩坐得板正把茶送到鼻前聞了聞。
“然後抓着茶蓋的手打開三分,將茶送入口中。”
月溫微微仰頭,茶杯也跟着上揚,茶水就順着嘴流入了喉嚨裡面。
辛辛也跟着他有學有樣的喝了一口茶,嗯,步驟變多了,味道沒什麼變化。
她歪着頭從上到下觀察了一下茶杯,也沒發現關竅,她擡頭看着喝的悠閒自在的月溫,疑惑地問道:
“月溫,這樣喝,也不好喝啊?”
“這是人前用的禮儀,人後隨你怎麼喝,可是人前基本禮儀你得記着,不能讓別人瞧不起,也不能讓別人拿到話柄,你記住了嗎?”
“哦,我記着了,就是說在月溫面前可以隨便喝,但是在別人面前不可以失禮,對嗎?”
“呵,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辛辛的話明顯取悅到了月溫,他輕笑了一下,眼裡的星光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謝謝你月溫,我從小大概是被長老寵壞了,她從來都沒有教我這些,說是隻要我開心就好,謝謝你。”
“無妨,這也是我該做的。”
“?”
“沒事,你以後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