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藺雲怔了怔,而後想到了最近的事,不禁笑道,“你小子倒有情有義,不過請我出手可不便宜。”
“錢我有。”
寧言說道。
藺雲把玩着手裡乾枯的草藥:“那個人我去看過。”
“嗯?”
“遠遠看過一眼,猜得沒錯應該傷了內臟,想救活價錢不小,不然你覺得爲什麼藥幫的人不救他拾掇你來?”
“不重要,我跟藥幫互相利用,但老陳幫我背過狼、醃過東西,我想救他,僅此而已。”
寧言淡淡說道。
他何嘗不知道?
原本寧言打算用獸肉或貢獻換取藥方,現在自己要那三個藥方,孫熬都不敢不給——算計自己就要有心理準備。
至於救老陳。
倒不是承諾藥幫什麼,只是求個自己心安。
藺雲笑了笑,收拾了一下:“行,你小子最好能拿出酬金,不然我給他多下一味藥,包準他見閻王。”
“一定讓您滿意。”
“最好是。”
一陣收拾後,他揹着藥包,跟寧言一起去了老陳家。
暗處盯梢的人見了藺雲,頓時嚇得馬上逃了。
藺雲不以爲意,進入屋內。
那孩子見到他和寧言,手裡抱着的垃圾散落在地上。
然後,他張口:“啊啊!”
原來是個啞巴。
寧言怔了怔,藺雲卻越過他進入屋子,老陳昏迷了過去,看起來氣色很不好。
藺雲把了把脈,而後長嘆一聲:“唉!”
“啊啊?”
啞孩急忙做着手勢。
寧言道:“別急,一般還有下一句。”
“哈哈哈,不錯,我可以治,不過需要花費一顆生骨丹,這可不是尋常東西,你出得起價錢?”
藺雲說着嘿嘿輕笑,“先說好,狼肉就算了,三目狼的狼肉嚐嚐鮮尚可,吃多了上火不說,味道還難吃。”
啞孩在邊上看了會兒,隨後默默去向門口。
藺雲看向外頭,只見他鑽進垃圾堆,不住地翻找。
寧言湊近一些。
“我還有一張龜靈丹的丹方。”
“好小子!”
藺雲眼睛一亮。
寧言並不意外,可心底還是暗暗高興。
丹方只是知識,只需知道配方、手法即可,並非煉丹時的必需品。
如果對方知道丹方,他就得考慮賣出呼吸養氣術了。
現在……
一切正好!
寧言笑了笑。
“如何?”
“一枚生骨丹,我再幫你治療好他。”
“成交。”
寧言點頭。
然後,藺雲直接掏出了筆紙。
筆是炭筆。
寧言接過,唰唰寫下丹方。
藺雲細細看着,瞧到後邊,臉上浮現一絲微笑,不疑有他地收了起來。
“交易愉快。”
說着,他掏出個瓷瓶,從裡頭倒出一枚藥丸。
瞧了瞧四周。
“啊啊!”
邊上,啞巴孩子遞過來一碗水,套碗比較破舊,水中飄着一些灰塵。
藺雲把丹藥塞進老陳嘴巴,再用水給他灌進去。
就在寧言琢磨他如何讓老陳自我吞嚥的時候——
藺雲雙指併攏,在老陳的穴位上點了一下,隨後他瞬間張開了嘴。
咕咚~
一聲微響,丹藥和水一起吞入腹中。
隨後,他手掌輕柔地在老陳的身上拍打着,每一掌看似簡單,實則剛柔並濟、恰到好處,多一絲、少一絲都不行。
寧言看得心生佩服。
藺雲絕對是頂尖的高手!
就不知是肉身境,還是肉身之上的更高境界武者。
藺雲一邊拍打,一邊說道:“生骨丹可生血養骨,但他體內有不少淤血,骨頭也略有錯位,所以需要幫忙打散、恢復,而且它也可以把藥力打到需要的地方。”
“沒這門手藝,就算你有生骨丹也救不活。”
藺雲頗有賣弄、解釋自己手段含金量的嫌疑,似乎怕寧言再開口要價。
“謝您老指點。”
寧言很是謙恭。
藺雲笑而不語,繼續有節奏地拍打着,過了稍許,老陳身上逐漸有了氣色。
再接着……
“嘔!”
老陳坐起身。
一口黑血從他口中吐出,噴在一邊地上,腥臭味充斥着房間。
啞巴連連拍手,顯得興奮至極。
“走了。”
藺雲起身,淡然離去。
寧言看着老陳,臉上浮現一絲微笑。
“這回我可不欠你了。”
他看向啞巴。
“我的獸骨、獸肉先放這兒,回頭我再來拿,你給他也煮一些,把湯水喂下去。”
“阿巴!”
他連連點頭。
寧言正要離開,卻見啞巴伸手拽住了他。
他正有些不解,手中觸摸到了一塊堅硬物件。
這是?
寧言瞥了一眼。
石頭?
不,好像是一塊玉!
他在“石”中看到了一抹玉色。
它的表面是泥土,擦去後是一塊如脂白玉,摸上去溫潤圓滑,非常奇異。
寧言看向他,有些吃驚。
“你從哪裡得來的?”
“啊啊!”
他指了指垃圾堆,指了指外頭。
寧言半看半猜,大概明白——
啞孩估計是從哪裡垃圾堆裡翻到的,他覺得很奇異就藏起來了,如今拿出來當診金。
他不免啞然失笑。
“我救老陳不是爲了這些。”
“啊!”
他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玉,又指了指寧言。
寧言沉思片刻。
玉石在大乾並非一般物件,它似乎是重要資源,跟丹藥、法器一樣被嚴格管控,普通人想得到十分艱難。
寧言不知道它的用途,但它肯定是好東西。
他不免感嘆——
心無所求反倒有所得,真是讓人意外。
“好吧,此物放你這邊可能帶來禍患,我就收下了,回頭再來看你們。”
“啊啊!”
啞孩連連點頭。
寧言離開了老陳家。
……
中午,整個天空霧濛濛,好似要下大雨了。
轟!
一聲雷霆劃破天際,隨後雨水似潑一般傾瀉下來。
巷子中。
“給不給!不給?嘿,你知道藥幫陳昇的下場嗎?”
“文爺,着實沒錢了,我先給您這些,您寬限兩天等我打漁掙錢了一定還。”
“還個屁,老子現在就要!”
緊跟着,裡頭響起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響。
裡邊動靜和雨聲,掩蓋了門外倒地聲。
曾文在裡邊拳打腳踢,還以爲悶哼聲是裡邊老漢發出的,聽見腳步聲還罵罵咧咧。
“不是讓你們在門口守着嗎?”
“我來幫你。”
對方聲音低沉,似乎刻意改變了聲音。
“幫你……”
曾文順口答了一句,隨後意識到不對,瞬間轉身,但——
一隻手扼住他的喉嚨,提着他來到門外。
“嗬……”
曾文腿懸空亂蹬,一直到寧言輕輕將他放下來,他才驚恐萬分地看向四周。
兩個跟班已經倒地。
傷口是……
脖子上的貫穿傷。
對方很強!
他腿腳發軟,聲音顫抖的說道:“爺,我,我就一個小嘍囉……”
“你們四海幫是不是想跑?”
寧言冷漠地重複了一遍。
“是,是的,濟爺說北邊有戰事,海邊會越來越不太平,大門這邊油水也會越來越少。”
曾文靠在牆上,任雨水拍打着臉龐,卻不敢動彈分毫,更不敢擡頭看對方斗笠下的相貌。
“尤水濟什麼實力?”
“肉身五重,但這是他自己說的,到底什麼實力我也不清楚,我真就只是個小嘍囉,很多不知情。”
曾文苦苦哀求。
寧言冷漠的臉上,揚起一絲微笑。
“擡頭。”
“爺,我什麼都說了,您就放過我吧,我,我這就脫離四海幫,以後再也不敢了。”
“擡頭!”
一聲冷喝。
曾文顫抖着擡起頭,然後臉上浮現錯愕。
“是你!”
“收錢不辦事,我來幫你上路。”
隨後——
嘎拉!
一聲響後,曾文脖子彎曲,身體沿着牆壁癱軟在地上,眼中帶着濃濃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