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旁邊的伊魯卡長嘆了一口氣,捂住額頭,無語向蒼天。
這一刻,幸村可以從他的動作中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於是幸村便明白,自己猜對了。
然後,還沒等其他人開口,鳴人就開始興奮地講述他今天的戰績,例如英明神武的漩渦鳴人大爺是如何以矯健的步伐、瀟灑的身手、強大的實力打得小人宇智波佐助如何跪地求饒哭爹叫娘,被迫簽下了多少不平等條約,尊鳴人爲老大,以後見到鳴人就自動退避三舍之類的。
只是,他說的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在吹牛,原因很簡單,伊魯卡帶來的這羣傷員大多數都是漩渦鳴人聯軍的成員,只有少數纔是和佐助混的,這就證明,鳴人的小弟受傷的比佐助的小弟多,光從受傷的人數上看,就可以知道漩渦鳴人聯軍又一次遭遇到了慘敗。
鳴人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地吹噓着自己的戰績,伊魯卡實在忍受不住了,用一記愛的鐵拳成功讓他停了下來。
“你還在鬧。”伊魯卡注視着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厲聲訓斥道:“你看看你的朋友都成了什麼樣子了。”
“伊魯卡老師……”
經過伊魯卡的教育之後,鳴人終於安靜了下來,他抓了抓頭髮,扭頭看着身後個個帶傷的小夥伴們,低下頭,囁嚅着吐出幾個字。
“對不起……”
湛藍色的瞳孔內,閃爍着一種叫做愧疚的東西。從面部的表情和眼神變化中,幸村看出鳴人對自己之前的舉動也很是抱歉,由此得知他也不是有心的,只是神經比較大條,一激動就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被伊魯卡訓斥之後,鳴人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吹牛吹的不是時候,於是有些後悔地縮了縮頭,站在人羣中不說話了。
見到鳴人這樣的表情,伊魯卡表情稍微寬慰了許多。
然後,他纔將目光重新轉向幸村,誠懇地道。
“不好意思,幸村老師,我還要去上課,那邊的事情還有很多,這裡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幸村點點頭,這對他而言並不是難事,然後面對着人羣吩咐道:“不要亂擠亂動,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接受治療,女生先來。”
他的話音剛落,站在前面的鳴人非常利索地讓開位置,把空位留給後面的小夥伴們,他不是來治傷的,有九尾在身的他不僅查克拉非常龐大,恢復速度也十分的驚人,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小傷小痛,那些磕磕碰碰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差不都痊癒了,只留下一道白白的印子,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曾經受傷的痕跡。
所以,鳴人自己受傷的話一般是不用到醫務室來的,他只是關心自己的小弟罷了。
從這點來看,在關心同伴方面,鳴人做的是比佐助好很多的,因爲佐助就不會親自帶着小弟來就醫,只是讓受傷的小弟跟着伊魯卡一起過來而已,自己則留在教室裡認真上課。
阿修羅和因陀羅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此了,阿修羅比較重情,善於團結夥伴,而因陀羅比較孤僻,只看重自己的力量。
伊魯卡離開之後,在幸村的吩咐下,人羣很快就排列成一個長條形的隊伍,站在第一位的是一個萌噠噠的白眼小美眉。
“嗯?”
幸村愣了一下,很顯然排在第一位的這個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日向雛田,日向日足的長女,日向一家的大小姐,也是未來七代目火影夫人。
不過,此時的她還沒有數年後那麼響亮的名頭,她現在的身份是漩渦鳴人聯軍中的一員,是聯軍的軍花,也是漩渦鳴人聯軍裡唯一的一名女成員。
天知道害羞的雛田是怎麼加入漩渦鳴人聯軍的,不過按照幸村的猜想,估計是鳴人隨隨便便一扯淡,雛田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不過雖然加入了,她也不會真的上場打,基本上就是站在旁邊默默加油的那種。
以前幸村倒是見過她幾次,不過一般不會參與到團戰之中,都是站在人羣后面充作吉祥物的,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受傷了。
他檢查了一下,雛田受的傷並不算嚴重,手臂被利器劃傷,看上去應該是苦無造成的,大概是不小心被飛出的苦無波及到了吧。
治療的步驟也相當輕鬆,酒精消毒,掌仙術治癒傷口,然後包上醫用紗布,簡單的治療過程在一分鐘內搞定。
“下一個。”
雛田低着頭快速走開,後面是牙,然後是丁次……
很快,漩渦鳴人聯軍的傷員和佐助護衛隊的傷員都在幸村的努力下得到了充分的治療,基本上都是在兩分鐘之內搞定,輕的直接用醫療紗布包好,傷重一點的就先用掌仙術清理一遍傷口,等傷勢減輕一點,然後再敷上合適的藥物。
至於幸村爲什麼不直接用掌仙術一步到位全部治好,拜託,掌仙術可是A級忍術,別看它範圍小,卻是很耗費查克拉的,以幸村的查克拉量雖然可以滿足這些小屁孩的需求,但他總不能把自己的查克拉全都用在這羣孩子的身上吧?現在還沒下班呢,僅僅只是中午,萬一等下還有學生受傷怎麼辦?
所以,他只是先用忍術處理一遍,把重傷變輕傷,然後藥物包紮起來,基本上兩三天就可以長好了,同時也讓這羣熊孩子疼兩天長長記性,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熊。
很快,不到二十分鐘,熊孩子們一個個乖乖接受了治療,不過大多數人都沒有發現,其中有一個站在角落裡的小孩沒有上前接受治療,而是躲在人羣后面,趁別人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醫療忍術吸引的時候偷偷離開了。
幸村倒是注意到了,只是,他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任由對方離開了。
因爲他認識那個孩子。
五年之前,在團藏打算離開木葉村之前,曾經對幸村出手了一次,雖然被幸村僥倖逃脫了,但是也因爲那次事件,有十五名暗部遭到了團藏手下根的殺害。
而離開的那個孩子,便是當年犧牲的十五名暗部之中某一人的家人。
他叫作玄真青陽,是當年犧牲的暗部玄真山陽的親弟弟。
當年的事件發生之後,大多數暗部的家屬都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他們知道殺害自己親人的元兇是團藏,而不是同樣作爲被害者的幸村。而且,忍者本身就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犧牲的危險職業,身爲忍者親屬的他們,早就做好了類似的心理準備,所以不會因此就太過記狠。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平靜地接受失去親人的事實,也有部分人有着不一樣的想法,也有一些人覺得,自己的親人之所以會死都是幸村的錯,如果不是爲了保護幸村的話,他們的家人就不會犧牲。
這些人的數量也不少,儘管他們並不會因此做出什麼真正有報復性的行爲,但是,有的時候,幸村感覺到他們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就像是那些家人被九尾殺死的村民看向鳴人的眼神一樣。
玄真青陽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堅持認爲就是幸村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所以從那時起,他看向幸村的目光總是夾雜着一種怨恨,並且有意無意的表示出了相當排斥的作風。
對此,幸村也沒有辦法,因爲他明白,暗部的死並不是像外界所說的偶然遇見,而是的的確確爲了保護自己而犧牲了性命。
從某種角度上講,這些親屬的想法也並沒有錯,如果沒有幸村的話,他們的家人的確不會被團藏手下殺死,所以他們會那麼想也不意外。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大概便是這樣的邏輯吧。
幸村沒有辦法改變他人的想法,對於那些怨恨自己的人,他也沒有理由去讓別人毫無芥蒂地接受自己,畢竟自己苟全了性命,而人家的的確確失去了親人,他無法強求其他人的接受和原諒,只能用一些自己的方法去表達自己的歉意。
事實上,這幾年來,對於那些犧牲的暗部,如果有親人健在的,宇智波千成和幸村每年都會給他們的親人送去一筆金錢,而沒有家人或是本身就是孤兒出身的,他們也會把錢財捐助給村裡的孤兒院。
一方面是用來作爲補償,這筆錢可以讓他們在失去頂樑柱的情況下很好的生活下去,而另一方面,這其實也是幸村讓自己安心的一種方式。
雖然他也知道,單純的金錢其實無法彌補那些家庭失去親人的悲痛,只是希望藉此讓自己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在這其中,大部分人把這些錢收下了,也有一部分退了回來,而退回來的這部分裡,有些是比較豁達開朗的人,他們明白幸村並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同時也理解自己親人的犧牲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甚至有的人會反過來寬慰幸村,讓他不用太過執着,畢竟死者已逝,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生者,終究還是得爲了明天而繼續奮鬥。
這些人的寬慰,給了幸村很大的慰藉和鼓勵。
而另一部分,就是依舊沒有原諒幸村的那些人了,人數不多,大概只有三五個,事實上,隨着時間的消逝,同時也是因爲幸村在這段時間內的確表示出了自己的誠意,於是,大多數原本有所記恨的人也逐漸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也只剩下幾個比較頑固的而已。
玄真青陽便是其中之一,無論別人怎麼說,他始終認爲是幸村導致了他哥哥的死亡,也一直對幸村抱有相當的敵意,並且拒絕接受來自幸村或宇智波一族任何形式的補償。在幸村來到忍者學校擔任醫務老師之後,即使是在學校的訓練裡受傷,他也從不願意到醫務室來治療,就算是被老師強行帶過來,也會偷偷找個機會趁機逃跑。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久,即使到了現在也依舊沒有改變。
幸村對此也沒有辦法,人家不願意,他總不能強制給人家療傷吧,好在他之前注意了一下,玄真青陽受到的都是些許的皮肉輕傷,並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事,即使不治療上藥,三五天也會自己痊癒。
所以,他在沒有叫住離開的玄真青陽,對方不待見自己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實了,他也不想總是用熱臉去貼冷屁股,今後的事情還是等今後再說吧。
“好了。”
幸村給最後一個小孩包紮好傷口,這下子,除了溜走的玄間青陽以外,其他人都已經治療完畢了。
“回去上課吧。”
他拍了拍最後一個孩子的肩膀,對着旁邊的鳴人道。
“鳴人,放學後在校門口等我。”
“知道了。”
鳴人迴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牙,丁次,鹿丸,雛田……我們走吧。”
他吩咐道。
於是,他們便像來時一樣,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醫務室,往教室那邊去了。
黑壓壓的背影轉眼消失在門外的走廊中。
醫務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大約又沉默了數秒,幸村微微嘆了一口氣,冷不丁地開口道。
“話說,你不和他們一起回去,沒關係嗎?”
他看着左側,將目光轉向唯一留在室內的志乃。
好像……鳴人剛纔其他人的名字都念到了,卻唯獨沒有唸到他的名字。
“…………”
志乃站在原地,駐足了良久,因爲帶着墨鏡,表情變化並不是十分明顯,只是搖了搖頭,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來。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