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在這未知通道內走的速度不算快,但這裡並不禁用大道,所以在時光大道的作用下,他的速度飆升萬倍,雖然比不上在仙域,但其實也已經非常快了。
而這樣的速度,即便在仙海,也可媲美仙王境的速度。
起初張良還算小心,畢竟這裡涌出的魂獸,多具攻擊性。
但實際上,走在這條路上,卻沒有這種感覺。反而,這條路竟相對安全,惟一的缺點,就是太漫長了。
張良在萬倍時間的加持下,前行一年有餘,才堪堪走出了那條狹長的黑暗河流。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更加寬闊,更加湍急的黑暗巨河,若非河水有一個具體的流向,張良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溯源。
“這得走到什麼時候?”
進入這條巨河之後,張良心頭頓時一沉,合着自己花了一年的時間,只走完了一條小小的細分出去的支流不成?
而且,張良發現,這條巨河並沒有那條細流般那麼安全。
這暗黑巨河裡,似乎有生靈存在。
比如此刻,界神鏡微微顫動,竟是在河中冒出了一頭巨大無比的千眼水母。
“魂獸?”
“刷刷刷~”
那千眼水母浮空而起,無數雙眼睛正看向張良。
下一刻,張良便感覺自己周圍的虛空碎了,除了他自己,這部分虛空轟然解體,碎成了億萬塊。
“找死。”
張良周身散發着無敵光輝,一刀掃了過去,卻見億萬道光線圍剿而上,試圖擋住張良這一刀。
可惜,那巨型水母還是小覷了張良的力量,卻道是那些光線被輕鬆地斬碎,最後刀芒斬過其身,後者頓時化作一灘黑水,預示着這次戰鬥的結束。
但這似乎不是隕落,巨型水母消散後,那魂體入水,直接化掉,重新融入了這黑暗河流之中。而且,也沒留下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殘存了些道韻。
“咦,這麼弱?”
張良本以爲這種誇張的生靈,應該會很強大才對。
事實上,對方所展現出來的攻擊,的確非常強大,都堪比仙王境的攻擊了。
但是,張良擊殺這千眼水母的感覺,就好似在擊殺一尊極爲普通的真仙。
“真仙境,卻有仙王境的戰力,這生靈難道用了秘法?”
“不對,這魂獸太過原始,亦沒有形成族羣,甚至對方的意識形態都不完整,怎麼可能會用秘法?”
張良覺得不對勁,當他想觀察一下這水母的大道之時,卻壓抑發現對方的大道似乎和自己略有不同。
是的,他發現這些大道並沒有經過特別的雕琢,非常的原始,就像是方纔那水母只是在憑藉本能在戰鬥。
而同樣是金之大道,張良所掌握的,卻有諸般形態。然而,形態雖多,卻不如這千眼水母的大道來的純粹。
“嘶!這是……大道本源?”
頓時,張良猛然擡起頭來。
大道本源,乃是道之根本,修行者終極成就,似乎就是在尋找大道的本源,此乃大道的根本之力。
往往,只有仙王境強者才能觸及道之本源,只有仙帝境強者才能完完全全地掌握大道本源之力,而且多半隻掌握一種或少數幾種。
“難道這裡的生靈都能掌握道之本源?”
張良興奮了起來,有一種入得寶山的感覺。
即便是手中這份金之大道的本源之力,就足以讓他的金之大道更進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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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對他的實力提升好像已經沒有太大的幫助,但是,若能諸多都觸及本源,他相信自己的道,一定會發生變化。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張良去尋找。
周圍,黑暗河流中,正在冒出一頭又一頭猙獰而詭異的龐然生靈。
隨着這些魂獸的出現,張良只覺所掌萬道,與他們產生了共鳴。
頓時,張良就知道這些詭異生靈其實是被自己所掌握的諸多給吸引來的,又或者說,是自己所掌握的道,映照在這片黑暗長河,故而生出了這麼多詭異生靈。
“砰砰砰~”
一場激戰,迅速展開。
不知道爲什麼,這些魂獸似乎對自己抱有很大的敵意。
張良本以爲這是一條安全的路,誰能料到會突然出現這般景象,他還沒去追溯這條大路呢,就被羣起而攻之了。
好在,這些生靈的戰力雖猛,但是他們本身卻十分脆弱。
於是,在萬千強大的本源大道的襲擊下,張良依舊能大殺四方,不過片刻時間,便已碾碎數百魂獸。
然而,圍殺而來的數量卻似乎根本沒有減少。
在持續激戰近乎一個時辰後,張良斬滅的魂獸數量已經超過萬計,但是圍殺的魂獸依舊沒有變少。那些被斬後的魂獸,只是單純消融在黑暗長河裡了,除了殘留了些許大道本源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而且,張良幾乎可以肯定,被斬滅的魂獸,在水裡泡了一下,然後又化成了一個新的魂獸,重新跑出來和自己戰鬥。
可以說,這黑暗之河若是不幹涸,自己只怕就要一直這麼戰鬥下去,根本沒有盡頭。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張良放棄繼續前行,否則必將寸步難行。
而且,就算他是仙帝境,也不可能無止境的去戰鬥,就算能,也不是和一羣能爆發出仙王威能的恐怖魂獸戰鬥。
“爲什麼這些擁有本源大道的魂獸要攻擊我?”
張良不解,明明在那條黑暗之河的支流中,沒有任何生靈對自己出手,一路非常順暢,甚至連一個魂獸都沒遇到。
但是,從進入此間的那一刻,這些生靈便來了。
爲了印證自己的想法,張良迅速退回了那條支流裡。
果然,這些魂獸並沒有跟進來。
“同樣是黑暗之河,主河道和支流卻明顯不同,是支流支撐不了那麼強大的魂獸嗎?”
張良猜測,但又覺得不太對。
魂獸有靈智嗎?好像沒有,他們只是在遵循本能地進行戰鬥。那麼理論上在這條支流上,應該也該誕生出魂獸對自己出手纔對。
“大道。”
忽的,張良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的,自己已達仙帝境,可化萬道,無論何種大道,在自己這裡已經沒什麼秘密,自己的對大道的領悟,已經不是尋常生靈可以感受的了。
也就是說,支流內之所以安全,除了因爲支流內承載不了強大的魂獸,還因爲自己太強,支流內誕生不出可觸碰自己大道的魂獸。
但主河道不一樣,哪裡都能誕生出堪比仙王境的魂獸了,甚至都掌握本源大道,自然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大道。
“怪不得一進入主河道就被圍攻,是因爲大道。”
張良眉頭緊皺,到了仙帝境,大道之力已經屬於本能戰力了,可若摒除大道,自己的戰力會折損嗎?似乎也不會折損多少。
片刻後,張良再次殺入,這一次,他只以無敵路覆蓋了其他所有大道,重新殺入黑暗之河主河道。
不過片刻功夫,張良就被殺了回來,並滿臉驚容。
方纔,他以此法殺入,結果黑暗之河裡的強大魂獸的確少了九成九,然而卻不斷冒出一些更加強大的魂獸,這些玩意兒竟然能硬撼無敵路。
能硬撼仙王境的無敵路,那得是多少強大的魂獸?
“我道。”
瞬間,張良就明白過來,唯有明悟我道,方可走通這黑暗之河。
“又是明悟我道。”
張良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這世界最大的隱秘之一了,仙帝三境中,三個境界都不是無緣無故存在的。
仙道本源之氣,屬於基礎戰力,本源之氣越多,基礎戰力越強。
仙宮,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是不是一把鑰匙,但至少無空的確通過它打開了一條路。
我道,用其他仙帝的說法,即便明悟我道,也不一定會變強。明悟我道和仙宮的存在,必有連續。他幾乎可以肯定,此法乃是突破仙帝境的兩大支撐。
也就是說,明悟我道,再入黑暗之河,應能從中找到超越仙帝境的方法。
這一刻,張良是既興奮,又有些無奈。
興奮的是,他感覺自己找到了一條繼續變強的路。無奈的是,沒能領悟我道。
“我道?”
張良在黑暗之河的支流中盤坐了下來,開始回悟自己一生。
道理他懂,我道即是自己真正所奉行之道,這應該和自己成長軌跡有關。
但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沒找到答案。
但現在,他必須沉靜下來,重新去思考。
自己因爲界神鏡來到此界,開始只是想在這強大的修行世界裡活下來。
因爲界神鏡,又出現在千里珊瑚礁。接踵而來的便是千里珊瑚礁遭遇危機,自己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幫助黑魚部走出困境。
哪怕他到了萬古大陸,依舊在想着如何壯大和崛起黑魚部,讓自己的種族,能夠安穩地在仙海存活。
再會後,解除了更多的隱秘,乃至不祥,又遭遇了仙海危機,也就是天門事件。包括自己走帝途,也是因爲需要,因爲只有走上了這條路,仙海才能活,黑魚部才能活,自己才能活。
從始至終,張良似乎都問過自己想要什麼?
可他想要什麼呢?
“以前我變強,更多的是因爲責任。”
“現在我變強,其實還是因爲責任。因爲仙域整備一件至寶守護,若無此寶,仙域必將覆滅。”
“但是,這些是我想走的路嗎?”
“我最想要什麼?”
張良腦海中,開始追溯生平中發生過的一切事情,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年,千年?
某一天,張良豁然睜開:“我的路,要麼來自黑祖,要麼來自就業天書。我活着,不是想要去揹負什麼責任,我活着只是因爲我想要活着。我變強,只是我想要領略高處的風景。我的大道,多是從各種遺蹟和星宮妖女那裡習得,我到底是誰?”
張良發出疑問,卻沒給出答案,而是繼續思考。
又是數百年後。
“道是什麼?諸天萬道,任何力量都可以稱之爲道。但起初,他們只是一種規律,一種現象,是天地間本身就存在的。所以,我要走出一條天地間其實並不存在的路,那纔是我的道。”
時光匆匆,又時千百年後。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的其一,便是天機。不悟天機,不解天命,便是生靈之極限。悟得天機,解得天命,尋得其一,方可齊天,亦可化天。”
這日,張良豁然甦醒,回憶起黑祖曾在上古帝宮中看見的這段話。
“這所謂天機,應是我道。明悟我道,解天命,可齊天化天。一切都通了,但我道究竟是什麼?”
張良一隻在悟,一隻在思索,他此刻甚至可以猜測出,很多仙帝,自以爲明悟我道,其實並不然。就像自己問九頁天書時是一樣的。
自己每說一道,天書的回答都是錯,顯然,這些路,都是本該存在的。
“既然諸天萬道皆非我道,我要這諸天萬道作甚?”
張良一度斬卻所謂大道,但他知道,身爲仙帝,只要一眼,就肯看透此道,所以斬不斬的,其實沒有意義。
“我道……”
在張良閉關思索三千年後,又一次翻開了九頁天書。
“噬天之法,成我之道。天道歸我,萬法可棄。我道若成,天道可棄。是故,汝道爲何?”
“吾道長生。”
張良覺得,自己其實從一開始,只是想活下來而已,追求實力,也只爲見證高處風采。得長生而萬古,有可能是自己想要的。
“錯。”
崔迪,張良很平靜,雖然他心中是這麼想的,但長生知道,有點爛大街了好像。
又過百年,張良又一次翻開九頁天書。
書中玄音滾滾而來。
“噬天之法,成我之道。天道歸我,萬法可棄。我道若成,天道可棄。是故,汝道爲何?”
“吾道逍遙。”
張良以爲,自己入此間,見識的這一切,最後求得便是一個自在逍遙。
“錯。”
“果然,早知道不問了。”
但這次,張良沒有停手,而是繼續再問。
“噬天之法,成我之道。天道歸我,萬法可棄。我道若成,天道可棄。是故,汝道爲何?”
“吾道不死。”
張良之所以追問,是因爲不死,也就是活着,是他最初的,也是最根本的訴求。
“錯。”
“尼瑪的。”
至此,加上此前歷次詢問,九頁天書已經用過七次。
這六次分別問的是帝途,極道,無敵路,時光大道,長生大道,逍遙之道,不死之道。
張良有些惱火了,再翻九頁天書。
“噬天之法,成我之道。天道歸我,萬法可棄。我道若成,天道可棄。是故,汝道爲何?”
“既然什麼道都不對,要這道有何用?吾道,無道。”
然而,就在張良等待那個“錯”字時,那個聲音卻久久沒有出現。
“什麼?”
“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