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烏斯輕描淡寫地裝了一下後,講了講露絲契亞的事情,隨後又把話題扯到了勞倫洛倫。比如科洛尼亞和貝洛達感興趣的圖書館,那裡還保留着巴爾夏納時期的珍貴手稿,讓他感興趣的是那裡還有一些關於古聖和相關遺蹟的研究記錄和卷軸。
畢竟塔爾·利塔內爾最早建立的目的之一就是爲了研究古聖在悠久過去創造的魔力場所,在勞倫洛倫的枝椏下有大量改變自然環境的支點、節點和路石。
現在這些場所大部分都因破壞行爲或時間的流逝變得脆弱,艾尼爾知道放任古聖的遺產崩壞會威脅到大自然的脆弱平衡,並最終導致勞倫洛倫的死亡。但他們並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法,在凱亞看來或許達克烏斯來了之後會有一個良好的轉機?畢竟達克烏斯自稱是古聖的使者。
隨着凱亞的侃侃而談,達克烏斯發現勞倫洛倫似乎很危險,不是這谷就是那河的,不是這有神奇的魔力,就是那有詭異的變化。
單單暴風區就有不少奇特的地方,凱亞除了要防備來自海上的掠奪者,還要監視一處詭異的沉沒樹林,那是一處變種人的避難所,每當雙月充盈時,沿岸的樹林就會被浪潮淹沒,留下鹹水溼地和石化的樹林,變種人也會變成類似惡魔的存在,但好在那些變種人一直很老實,尤其是與艾尼爾們試過幾次後,變得更加沒脾氣。
內陸方向有一處被污染的絕望谷,卷軸中記載那裡曾是路石節點,現在那裡變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谷,從裂口散發出的德哈能量使樹木變爲灰色。當雙月充盈時,無意識的混沌卵會從裂谷中爬出,有時還伴隨着混沌惡魔。
裂谷附近的樹精身上有奇怪的增生物,心中充滿可怕的激憤,成爲可憐的扭曲生物,好在艾尼爾們解決掉了。
絕望谷的下游還有一個來源不明的巨大石盆,據說可以淨化被污染的河水,但艾尼爾們不知道用法。有意思的是人類的傳說中將那裡描述成了青春之泉,艾尼爾傳說則記錄了一把被泉水附魔的古老劍刃,曾用於擊敗某個已被遺忘的邪惡存在。
暴風區與南邊驟雨區交界並且靠近帝國韋斯特領的地方,有一處被稱爲『金池』的怪異地方。據凱亞講述守在那裡的織法者實力不亞於她,但由於那裡的特殊性,那位法師需要作爲守護者一直守在那裡,在勞倫洛倫的傳說中那裡有一位很遠古的森林守護者。
一名城邦親族喝的有些上頭後開始講起了其他邊區的事情,霜降區從去年冬天之後就開始鬧瘟疫,據從復仇之戰走過來的艾尼爾說,瘟疫的特點有點像那個時期的,而且人類居住區那裡還鬧亡靈。
驟雨區的領主從兩年前的冬天開始與鄧肯瓦爾德森林裡不斷北上的綠皮和野獸人交戰,直到前一段時間情況纔有所好轉。
不過這些似乎與達克烏斯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他只是來訪問和考察的,就像他第一次去露絲契亞大陸一樣,順便尋找下古聖遺蹟之類的存在。他也不是有求於這些艾尼爾或是阿斯萊,或許來跑團做任務的。再說讓這幫生活在樹林中的精靈去參加君臨奧蘇安屬實有些搞笑了,刨除政治因素等原因,即使這些表親給他面子去參加也就能湊一個大軍團出來,更多的是象徵性意義,除去放棄兩座洛倫全去。
北方勞倫洛倫比南邊的艾索洛倫情況相對好些,艾索洛倫雖然靠近巴託尼亞和帝國,但那裡屬於四戰之地,隔三差五就獸人、野獸人、亡靈或是斯卡文鼠人入侵,而且貌似那裡的政局還不太穩定?阿斯萊需要在冬天精魄沉睡的時候承擔保護森林的作用,說白了就是與森林完全融合一體了。同樣,人口、地理、環境和入侵等等原因,讓北邊艾尼爾的情況同樣也不容樂觀。
所以指望阿斯萊和艾尼爾整體介入杜魯奇與阿蘇爾的戰爭屬於有些扯淡了,搞不好等奧蘇安情況穩定了,還得抽調力量反過來幫助阿斯萊和艾尼爾……
在達克烏斯看來舊世界比新世界還要危險,而且危險百倍……有這功夫他還不如把納迦羅斯和考琛平原好好運營下,在解決凱恩教派後他有能力做到讓艾希瑞爾紡織廠的杜魯奇女工比暴風區的艾尼爾數量還要多的多。他和同伴們大概判斷了一下,暴風區的艾尼爾的數量也就兩萬多,加上其他的兩個邊區和核心的太陽區,艾索洛倫艾尼爾的數量應該在十萬到二十萬之間。
與其填大坑,不還如讓勞倫洛倫成爲精靈後續重返埃爾辛·阿爾文跳板,或許到時候精靈的格局會發生微妙的變化,比如屬於達克烏斯的艾希瑞爾會成爲王國,馬拉努爾的奧比恩島和艾尼爾們的勞倫洛倫同樣如此。
或許再調整下政治制度,現在還有機會,把王國變成行省。達克烏斯記得勞倫洛倫真正變成王國是芬努巴爾繼位後的事情,分離千年後塔爾·利塔內爾最終獨立,與鳳凰王庭的對話也得以恢復,之後勞倫洛倫王國變成了第十一個聽宣不聽調的獨立王國。
精靈的主體已經很明朗了,奧蘇安的阿蘇爾、納迦羅斯的杜魯奇、勞倫洛倫的艾尼爾、艾索洛倫的阿斯萊還有各處殖民地的精靈,至於納迦羅斯山裡的黯影就算了,不成氣候。達克烏斯得想些辦法,後續把這些分支用一種方式組合起來,而不是繼續分裂,或成爲分離主義,別到時候考琛平原和奧比恩島又孕育出兩支獨立的文化了。
當然這些是後話了,正所謂走一步算十步,但這一百步後了,誰知道這個過程中走哪去了,有了一些思路的達克烏斯還是決定搞好眼下的事情。
——
涼風吹拂過樹林,樹枝沙沙作響,樹葉輕輕顫動。樹梢傳來鳥兒的歌聲,而在灌木叢中,上千只小動物穿梭其中,不停地尋找食物和飼料。松鼠在高大的橡樹樹幹上嬉戲,椋鳥則在地面上覓食蠕蟲。一隻纖瘦的棕色鹿,身上點綴着白色斑紋,正在細嚼一棵老白蠟樹樹幹上的地衣。
達克烏斯的修長身軀在寧靜的森林中如行雲流水,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一種自然的優雅,讓森林中的生物都爲之傾倒。清涼的微風輕撫着他的黑髮,在他的肩膀上搖曳不定。當他在樹林中穿行時,光芒就像氛圍燈一樣在他周圍閃爍,在他周圍跳躍,展現出旺盛的活力。有時會拉扯他的頭髮,有時會玩弄他精緻的凱坦。紅色的光芒玩弄他靴子的鞋帶,似乎對細長繩子可以綁成不同形狀和結的方式感到着迷。
達克烏斯試圖不去注意這些木靈的頑皮行爲,他知道這些木靈的更多是好奇,而不是有惡意。如果他對木靈的滑稽動作做出了反應,就好比遞一根能順着爬的梯子,這些木靈會變得更起勁。
當其中一盞小燈落在達克烏斯的鼻尖上並開始像蟋蟀一樣鳴叫時,他只能忍住微笑。當那盞小燈變得一個模仿他面容的微小、乾癟的模仿品時,他又皺起了眉頭。感知到他情緒變化的木靈開始上杆子起來,模仿的形態變得更加滑稽和扭曲時,他輕笑了一聲,以示不滿。小燈從他鼻子飛起,完美模仿他笑聲的同時,在他的頭頂上快樂的盤旋着。
待了幾天後,達克烏斯對勞倫洛倫的木靈瞭解更深入了,一些木靈會自主地擔任着守衛的工作,守護着神聖的區域或沉睡的樹人,當樹人一號機啓動時,這些木靈還會像蜂羣無人機一樣從樹人的身體上出發,找準機會對目標發動攻擊。
另一些木靈則是哨兵,會向它們的艾尼爾盟友回報信息。但還有更多的木靈處於很擺的狀態,除非有目標能吸引它們的好奇心。
這些木靈可能呈現爲迷你的精靈形態,或長着秋葉翅膀的人形荊棘生物。它們有時會騎乘動物,但在達克烏斯看來這類坐騎就是它們自己的一種延伸。
森林精魂的種類和地面上的落葉一樣多,而一隻木靈可以是其中的任何一種,又或者哪種都不是。
達克烏斯這幾天已經遇到很多種木靈了,比如通常結成一大羣出沒的伯勞靈,移動迅捷的它們以鳥或紅帽小戰士的形態出現,發起殘酷無情的攻擊,以切割敵人最脆弱的弱點爲樂。
還有喜歡迷惑人類的搗蛋靈,它們呈現出微光或奇異發光體的形態出現在人類面前,人類可沒有精靈的魔力親和,中招者很快陷入陷入恍惚的沉睡狀態。
還有喜歡黑暗與陰影,通常白天見不到的恐懼靈,同樣它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嚇唬人類或精靈,它們認爲被驚嚇者極度恐慌的表情十分滑稽,能取悅它們。
一聲嘆息在達克烏斯的胸中飄蕩,煩惱的思緒再次涌動,時間在勞倫洛倫奇怪地流動着,但時間卻無法完全忽視邊界之外的世界歲月流逝。
達克烏斯周圍的木靈突然發生了變化,閃爍的綠色光芒開始變暗,飛行軌跡也變得有些柔和。很快木靈似乎有了新的目標一樣,轉過身離開了他,飛回了樹林中,消失在枝椏中,隱藏在樹葉中。只有玩弄他鞋帶的紅色光芒和模仿他發笑的木靈沒有拋棄他,但他能感覺到這兩隻木靈的顏色也變得暗淡起來,態度也變得柔和。
這種變化也反映在達克烏斯周圍的森林中,樹木變得陰暗,樹枝像巨獸的爪子一樣伸出。灌木叢長滿尖刺,草叢被荊棘覆蓋。鳥兒不再歌唱,松鼠也不再奔跑,唯一的聲音是貓頭鷹的警告叫聲。很快,他衝破了灌木叢,看到獵物就在前方很遠的地方,他飛快的掠過地面,向獵物的方向奔去。
巨大的雄鹿猶豫着,它轉過頭看向前方的道路。當它停下來時,樹木向後傾斜,在小路旁邊開闢了一條新的小路。它看了一眼狹窄的小路,然後衝進了樹林之間的空間。
達克烏斯還在追逐着,沿着小路奔跑,沿着新開闢出的林間小道前進,逐漸拉近他與獵物之間的距離。蜿蜒的小路穿過森林,環繞着楊樹和松樹,樹幹上的艾尼爾們凝視着他,用審視和感興趣的目光看着這場追逐。
追逐的速度越來越快,小路每隔一段時間就扭曲一次,以至於達克烏斯無法在雄鹿消失在下一個轉彎處之前向雄鹿射箭。很快,他來到一處林間空地,他看到雄鹿氣喘吁吁地站在一條小溪邊,當雄鹿把空氣吸入肺部時,雄鹿的兩側起伏着。他以一種流暢的動作舉起弓,將一支箭搭在了弦上。
一支箭呼嘯着穿過林間空地,射穿了雄鹿的眼睛。
“射得好,漫長的狩獵有了一個美好的結局,向你致敬。”從樹幹上跳下來的艾尼爾對着達克烏斯說道。
“感謝你的讚美,我也要感謝你教會我怎麼追獵。”達克烏斯語氣謙和地說道。
站在達克烏斯面前的是暴風區最好的弓箭手,他來到舊世界不僅有整體上的需求,還有個人上的需求,他要學學怎麼正確地使用弓箭,畢竟這裡都是使用弓箭的行家。再從戰舞者體系中學到一些東西,比如雙手武器的使用和詭異的身法等等。
戰舞者體系是屬於洛依克的,這屬於與達克烏斯創建的艾德雷澤教團一樣的宗教體系,所以兩座洛倫中都有。
然而,主要使用弓箭的遠程體系就不一樣了,雖然弓箭手們大部分信仰庫諾斯,還有一部分信仰莫拉依格·赫格,但並沒延伸出相關配套的體系。
同樣勞倫洛倫的艾尼爾社會中並沒有林地守衛、森林斥候、巡林客和迷蹤客體系,而是孕育出一種屬於自己的獨特派系,從入門到精進分別的是森林巡遊者、魅影行者、風影獵手和森林之怒。
要說這兩者體系之間有什麼區別,達克烏斯認爲兩者在命名以外並沒有任何區別,雖然他還沒去過艾索洛倫。森林在這些弓箭手羣體的眼中是神聖的,都是作爲弓箭手活動在森林中搜索敵人,保護森林免遭破壞,終生修煉狩獵的藝術,起碼現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
就在達克烏斯完成狩獵後,南方驟雨區的樹林中也在進行一場追獵。
“這是你應得的!箭是你射出去的,獵物當然也是你的。”塔洛斯皺着眉說道。
“我接下來說的話可以忘記應有的禮節嗎?”賽斯搖了搖頭說道,見塔洛斯示意他繼續後,他接着說道,“是你的坐騎先闖入空地,如果你射出一支箭,獵物就是你的,而不是我的,我不希望施捨,即使這種施捨來自我的主人。”
“沒有侮辱的意思,既然我們以精靈的身份彼此交談,那我也忘記親族的負擔,說出我的想法,而不是空洞的客套話。我確實先到達了空地,但我猶豫了。”塔洛斯說完後將目光投向遠處,他看到岩石縫隙中的花朵,看到小溪對面枯死的木頭,他強顏歡笑地說道,“我知道這個地方,這裡有我寶貴的回憶,所以我分心了。”
賽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他看向塔洛斯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他停頓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然後欲言又止,始終沒有把話說出來。他搖了搖頭穿過草地,把死去的牧鹿扛起來,放在馬背上。他在重新上馬前還是猶豫了一下,他轉過身來,緊緊地盯着塔洛斯。
“這就是你遇見她的地方?”賽斯的聲音很嚴肅,塔洛斯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回應了他,他皺着眉頭接着說道,“大人,這種事情進入你的內心,只會給你帶來痛苦。愛着金池的守護者,會有什麼未來?只能以悲劇收場!”
“痛苦提醒我還活着!”塔洛斯說的時候凝視着草地,他再次想到很久以前,他第一次看到艾萬的那一天。艾萬正在小溪邊洗頭,陽光從髮絲上灑下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東西,這是他最珍視的一段記憶,一段在多年的孤獨和分離中爲他帶來安慰的記憶。
“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裡獨自思考一會。”
賽斯有些不情願地離開了他的主人,調轉馬匹回到了狹窄的小道上。
塔洛斯從馬背上滑下來,讓馬在草地上吃草,而他則沿着小溪漫步。閉上眼睛,他幾乎能聞到艾萬身上甜美的香水味,聽到艾萬輕柔的笑聲。
當塔洛斯再次睜開眼睛時,艾萬就站在他面前,美麗的臉上綻放着誘人的微笑。他將艾萬攬入懷中,將艾萬纖細的身軀壓在自己的胸口。艾萬的嘴脣如天鵝絨般柔軟,貼在他的嘴脣上。一瞬間,所有的悲傷和渴望都從他心中消失了。
“還有比我們更註定悲劇的愛情嗎?”塔洛斯在艾萬耳邊低聲說道。
“奧萊恩和艾瑞爾犧牲了他們的愛情,讓南邊的阿斯萊能生活在艾索洛倫中,從他們的悲傷中,誕生了偉大的善良。”艾萬回答道,接着她看着塔洛斯認真地說說着,“如果有人要求你做出這樣的犧牲,你願意嗎?”
塔洛斯沒有回答,他可以看到艾萬眼中閃爍的痛苦和擔憂。 “森林可能對你要求更多,森林守護者想見你。”艾萬壓低聲音說道。
艾萬的話讓塔洛斯的脊背發涼,森林守護者在勞倫洛倫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他認爲這只不過是艾萬在和一個反覆無常的神木幽靈或遠古樹人交流。
“它什麼時候想見我?”
“片刻後。”艾萬笑着說道。
“很好,這給我們留下了一些屬於自己的時間。”塔洛斯努力讓臉上重新恢復笑容,他說完後抱緊懷抱,親吻艾萬的柔軟嘴脣。
在艾萬的帶領下,塔洛斯穿過了由荊棘組成的柵欄,那一瞬間,他感到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地方給他一種陰森的威脅、隱藏的未知和可怕的力量的印象。當艾萬把他帶進這片枯萎的空地時,這種感覺變得更加明顯,肥沃而貧瘠的土壤是他在勞倫洛倫中從未見過的場景。
艾萬用敏銳的目光注視着她的愛人,等待着池中的存在向她的愛人伸手,她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警惕那個存在的欺騙,同時她又擔心不習慣金池誘惑的愛人會屈服於池中的新力,一旦有她的愛人有被迷惑的跡象,她就會用魔法來打破那個存在對她愛人的控制。
“原來這就是金池。”塔洛斯想讓自己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幽默感,他繼續評論道,“它看起來很……漂亮,但我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這樣一個東西,森林或許……會更好?”
艾萬感到有些驚奇,她永遠記得她第一次面對金池時她的樣子,她表現的很渴望,費了好大勁才提醒自己,這池子裡蘊含的力量是毀滅性的,是邪惡的。塔洛斯怎麼可能對池子的召喚感到無動於衷?除非池子在某種程度上對池子的誘惑免疫?
疑惑爬上了艾萬的心頭,這就是森林守護者讓塔洛斯來這裡的原因嗎?塔洛斯對池子的抵抗對於森林守護者來說很重要?
艾萬愛塔洛斯,但作爲一名織法者,作爲金池的保護者,她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會釀成悲劇。她永遠不可能成爲塔洛斯真正的妻子,永遠無法成爲塔洛斯一生的伴侶。森林需要她的力量,要求她承擔責任,她不能否認自己對勞倫洛倫的義務,也不能放棄她作爲金池保護者和森林守護者僕人的角色。她的愛只會帶來心痛和孤獨,更不用說愛一個城邦親族,愛一個邊區領主的兒子。她接受了這一點,但她不準備接受的是,塔洛斯會分擔她的痛苦。
艾萬知道正確的做法就是讓塔洛斯自由,否認她內心的渴望。
或許總有一天,塔洛斯會忘記艾萬。他會找到其他精靈,一個能成爲合適妻子的精靈,爲他生下優秀的孩子並確保雲行者家族繁榮的精靈。
艾萬知道這是正確的做法,但她無法讓自己這麼做。無論她的愛給她帶來什麼痛苦,她都因爲軟弱而無法放手,即使緊緊抓住會傷害塔洛斯。
“森林守護者什麼時候會現身?”
塔洛斯的話語將艾萬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它不會的,森林守護者從不露面,即使對我也是如此,我認爲沒有任何精靈見過它。即使有精靈見過,他們也不會談論他們所看到的。”
“但你卻能和它說話,你肯定見過它!”塔洛斯反駁道。
“我從未聽到過它說話,它在這裡與我說話,它將想法投射到我的腦海中。”艾萬搖了搖頭,把手按在太陽穴上說道。
“如果你從來沒有見過森林守護者,甚至沒有聽過它的聲音,你爲什麼要侍奉它?”塔洛斯困惑地看着艾萬問道。
艾萬閉上眼睛,思考着塔洛斯的問題。這是她曾多次問過自己的問題,她擔任金池保護者的角色,與森林守護者交流,這讓她與其他的織法者和咒詠者區分開來,使她成爲艾尼爾社會的棄兒。
“它既古老又聰明,比精靈和樹人更古老、更聰明。它在埃爾辛·阿爾文出現之前就在這裡,那時這片土地還沒有荒野,只有萬年不化的冰山,山脈遙望大海,它的時代早於我們所知的一切,早於我們能夠理解的一切。”艾萬回答道。
“被遺忘時代的最後倖存者?在陰影中徘徊,直到它的時代結束?”塔洛斯敬畏地低聲說道。
“或許等待它的時代再次到來?”艾萬聳了聳肩反問道。
一道光芒從空地邊緣照耀着,引起了艾萬的注意。塔洛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大步跨了過去,朝另一邊走去。
“一把戰刃!”塔洛斯低頭盯着光芒的來源驚呼道。
這是一把又長又細的戰刃,按照艾尼爾的風格製作而成。單是看着戰刃,塔洛斯就能體會到彎曲的劍柄和葉形刀刃之間的微妙平衡,完美的平衡性使戰刃能夠迅速、精確地進行打擊。
這似乎是一位瓦爾祭司的大師級作品,超越了塔洛斯所見過的任何作品,即使是在他父親的莊園中他也沒見過如此精美的武器,劍柄由奇特的木料製成,經過打磨和拋光,呈現出鏡面般的光澤。握把上鑲嵌着微小的護手,以牢牢地握住使用者的手,後面的配重球似乎是活動的,能擰開。
戰刃本身是奇怪的材質,不是用塔洛斯見過的任何金屬鍛造而成的。相反,似乎是由寶石組成的,這是一種具有棕黃色的玻璃狀物質。戰刃有些半透明,在葉形邊緣後面可以看到支撐的根部。
當艾萬看到戰刃時,倒吸一口冷氣。她知道戰刃是從哪裡來的,也只有這樣的地方纔會有這樣的戰刃。那是琥珀!是辜爾之風!從金池中抽取出來的!
“黎明之刃?”塔洛斯看着戰刃符文說道。
“是的。”艾萬回答道。
“這太荒謬了!打造這樣一把戰刃,需要數十幾年的時間!”
“仔細看看符文!”
“這些符文是新雕刻的,其中一個裡面甚至還有一粒汁液。”塔洛斯看了片刻後說道。
“這就是森林守護者希望你來的原因,它希望你能幫助我消滅森林的敵人。”
塔洛斯點了點頭試着伸手將戰刃從固定在地面的奇怪樹根中取出。
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感在艾萬的心中閃過,她試圖呼喚她的愛人,但理性卻讓她噤聲。只有一個存在能夠製造出這樣一把戰刃,也只有一個存在會把戰刃留在金池附近讓他們找到,看來森林守護者希望塔洛斯擁有這把戰刃。
然而,莫拉依格·赫格似乎開了一個玩笑,就在塔洛斯拿到戰刃的一剎那,戰刃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麼意思?”塔洛斯皺起眉頭,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解和困惑,他對着池子質問道。
“森林守護者說你不需要這種武器來克服威脅森林的腐敗,它發現你的意志遠遠要比這把武器強大!沒有哪把武器會比揮舞它的戰士更強大!”艾萬試圖屏蔽投射到她腦海中的想法,她可以看到塔洛斯的受傷的自尊心,她趕忙解釋道。
“就像艾納瑞昂揮舞凱恩之劍那樣?”塔洛斯點了點頭自問自答道,但他總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接着他對池子喊道,“森林守護者!感謝你對我肯定!如果你能聽到我的話語就證明你可以依靠我!我和我的親族會保衛勞倫洛倫,直到最後一口氣!”
塔洛斯說完後開始研究守衛這片空地的樹木和荊棘牆,等待着任何迴應。最後,後面傳來一陣騷動。灌木叢連根拔起,開闢了一條可供穿越的道路。之後就沒有反應了,漫長的幾分鐘過去了,卻沒有任何動靜。當艾萬冰涼的手按在他的臉頰上時,他驚訝地轉過身來。
“你該走了,你必須召集你的親族,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或許敵人很快就會襲擊我們。”
“那你呢?你要去哪?”塔洛斯握住艾萬的手指問道。
“我要留在這裡與森林守護者溝通,瞭解它能否告訴我更多有關敵人計劃的信息,我想等你走了之後它就會跟我說話了。”艾萬微笑着說道,她儘量把自己酸楚的情緒壓下去。
“那我現在就出發!伊莎守護着你,金池女主人。”
艾萬看着塔洛斯大步地走出去,看着灌木叢重新緊密排列,她一直注視着,直到很久之後,直到她連塔洛斯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我知道你在這裡!你在看着這一切!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你又不讓他拿走武器?”艾萬情緒失控地對着池水咆哮道。
“他會死,但他會拯救這片森林!”
“他不會死,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當戰鬥開始時,我就會站在他身邊!”艾萬的雙手握成了拳頭,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無論你預見到什麼厄運,我都不會拋棄他!”淚水從艾萬的臉頰上滾落下來,她緊盯着池水,懇求隱藏在池水後面的存在來幫助她。也許那個存在無法感受到她所感受到的情緒,但也許可以理解她,也許可以憐憫她的困境。
“你的淚水讓我感到心碎,我看到了新的轉機!他不會死,這片森林還是會被拯救,而你或許……”過了許久,聲音再次在艾萬的腦海中迴響。
沒缺章。。標題寫錯了。。我還特意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