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蘇安,納迦瑞斯王國。
是命運,當然,也可能是運氣,當大海吞沒納迦瑞斯時,阿蘭德里安正巧身處環形山脈。
隨着杜魯奇在決戰中遭遇慘敗,他帶領殘餘的部隊潛入了沼澤,而不是跟隨着馬雷基斯和莫拉絲逃往塔爾·安列克,因爲他認爲納迦瑞斯的首都會在伊姆瑞克大軍圍攻時成爲囚籠而非避難所。然而,他當時完全未曾料到,那些他曾效忠的人竟會有如此瘋狂的計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
當北方海潮席捲一切,將整個納迦瑞斯化爲汪洋時,作爲艾索·塔拉里恩前領主的他,與戰士們眼睜睜看着這場巨浪以恐怖的威勢襲來,將所到之處盡數掃蕩。
納迦瑞斯成爲一片沉沒的土地,最高的山峰變成島嶼,城市、村莊和農田盡數被海水吞噬。
那是四天前的事了,與其他人一樣,他對這場災難感到震驚,但他是個機會主義者,千年未曾變過。在舊秩序被摧毀後,惟有有能力者才能成爲這片殘破之地的新主人,在他的帶領下,爲數不多的殘餘部隊深入山谷,向安納爾家族的一個聚落進軍。
他準備佔領村莊,將村民轉爲他的效勞者,這將是個謙卑的開始。他曾隨馬雷基斯探訪埃爾辛·阿爾文,征服荒野,在殖民地的建立過程中出過大力。現在,他要從這個山谷重新開始他的征程。
但很快,不祥之兆出現了,派出去的偵察兵未能按時送回中午報告。他立刻命令隊伍停下,並派出更多的士兵去尋找失蹤的偵察兵。然而,當太陽漸漸西沉時,這些新派出的士兵也沒有回來。
此時,兩個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一個是原地紮營,另一個是撤出山谷。經過一番抉擇後,他決定堅守陣地,而不是在夜色中撤退。他知道叛軍對這些土地的瞭解遠勝於他,叛軍必定早已選好伏擊的最佳地點,等待着他的撤退。
士兵們在營地邊緣點起篝火,以驅散逐漸侵襲的黑暗。手持連發弩的弩手在外圍警戒着,小心不讓自己的身影映照在火光中,而恐懼矛手們則在阿蘭德里安周圍形成一個防禦圈。
當太陽消失後,安納爾家族的戰士開始顯露行蹤,箭矢從陰影中疾射而來,十餘名戰士應聲倒下,隨後連發弩的清脆迴響做出反擊。但弩手們的喊聲透露出他們的沮喪,叛軍身披灰綠相間的披風,與岩石和灌木融爲一體,身影在夜色中如幽靈一般穿梭。
“向西推進!”
僵持了片刻後,阿蘭德里安對一名隊長下達了命令。他的判斷失誤了,叛軍比他想象的要強,如果留在這裡堅守,士氣和秩序將被瓦解,部隊絕對無法堅持到天亮。
“帶上兩百名戰士,與那些難以捉摸的敵人交戰。如果可能的話,打開一條道路讓我們撤離。”
隊長領到命令後,毫不猶豫地從營地中突圍而出。此時更多箭矢從黑暗中襲來,但他還在執行着命令,帶領着戰士們衝入朦朧的夜色中。
阿蘭德里安則留在原地,鼓舞着士氣,但他阻止不了更多的戰士在箭雨中倒下。傷員在長草中爬行着,呻吟和哭喊擾亂了他的聽覺,但他仍然仔細地傾聽着,他希望能聽到突圍與敵人交戰時武器碰撞的聲音。然而,除了傷員的哀嚎聲,耳邊傳來的只有風聲、樹枝的吱嘎聲以及樹葉的沙沙聲。
意識到篝火只是在幫助敵人,而非利於己方的攻擊後,他下令熄滅火光。在夜色中,他試圖捕捉營地中移動的身影,卻只能看到一閃而逝的模糊影子。不時,一道寒光突然出現,下一刻箭矢便劃破空氣,射殺一名戰士。弩手們手持連發弩還以密集的弩箭,但始終未聽到敵人發出任何慘叫或中箭的聲音。
不久後,阿蘭德里安聽到了從西邊傳來的聲音,但那聲音不是他想要的。西邊傳來的慘叫撕裂了夜空,呼救與求饒的聲音很快歸於寂靜,接着箭雨的猛烈程度再次提升。他知道突圍失敗了,他能感受到戰士們的恐慌,他知道戰士們即將潰散,他不想被拋棄在潰退中,於是拔腿朝山丘方向奔跑。
他剛跑出不到兩百步,便看到一個孤單的身影在月亮的映襯下顯現,並將箭矢搭在銀弓上。他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身影是誰,他正面對叛軍首領,他曾抓捕過的存在,那個自稱『暗影之王』的阿里斯·安納爾。
шωш .тTk ān .℃ O 他平靜地站在那裡,準備迎接死亡,但箭矢卻射中了他大腿。失去支撐的他跌倒在地,但他沒有艱難地爬行,試圖逃離此地,而是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呻吟,將身體翻過來,看着夜空中的雙月,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很快,一片陰影籠罩了他,緊接着,一隻靴子猛地踢中了他的頭。
“你居然不跑,也好,省得我花時間追捕你了!”在即將失去意識前,他聽見了一道聲音,緊接着,他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背靠着某個硬物,四周一片黑暗,但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到自己的雙手被綁住,繩索繞過身後那棵小樹的樹枝,他的腳踝也被另一根繩索綁在樹根的拱形結構上。等完全清醒後,他意識到周圍圍着一羣人,其中大部分是些孩子。
“這一刻,我已經期待了很久。『柯思奎屠夫』赫莉本的父親,阿蘭德里安!”阿里斯拉下兜帽,從人羣中走出。
“殺了我吧,乾脆點!”阿蘭德里安的話語中唯有平靜。
“不,你的死亡不會如此迅速,你必須爲你帶給他人的折磨和痛苦付出代價。”
“所以,你打算把我留在這裡?餓死我?”圍觀的民衆開始逐漸離開,隨着民衆的散去,阿蘭德里安看到不遠處的斜坡下,有一些用原木建成的村舍。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知道這些新建的村舍代表着什麼,隨後他平靜地看着阿里斯。
“太快了……”阿里斯搖了搖頭,接着又道,“孩子們每天會來餵你食物、給你水喝。他們會一天天長大,他們會看着毀滅了他們家園的敗類。”
“就這樣?你是打算讓我當個囚犯?”阿蘭德里安大笑着。
“精靈的生命悠長,他們會看着樹木長的非常高。”阿里斯擡頭看了看阿蘭德里安被綁着的樹,說完,他轉身離開,在即將邁動離開的步伐時,他又轉過頭,“記住這一點,隨着歲月慢慢流逝,繩索會越收越緊,永不原諒!”
——
阿里斯並沒有直接殺死阿蘭德里安,而是選擇了一種慢性折磨的方式,將阿蘭德里安綁在樹上,讓阿蘭德里安面對自己的過去,活着目睹那些因其受苦的人如何成長。這種折磨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讓阿蘭德里安在悠長的歲月中感受『永不原諒』的重量。
阿蘭德里安被綁在樹上,象徵着他必須面對自己的罪行,像一棵樹一樣被固定在過去的錯誤中。而那些新建的村舍則是希望的象徵,代表了被摧毀的家園逐漸復興,他的處境在村舍的對比下顯得更加淒涼。
精靈的生命是漫長的,阿里斯利用這一點,讓孩子們逐漸長大,學會對『仇恨』的認識,他的計劃是讓這一仇恨被代代相傳。
繩索會越收越緊,是一個隱喻,不僅指物理上的繩索會因時間流逝和樹木的成長逐漸勒緊,也意味着阿蘭德里安的罪行會隨着時間加深他在他人記憶中的惡名,最終讓他無路可逃。
但現在……
阿里斯在射出那一箭後,就知道沒機會了,莫拉絲是不會給他射出第二箭機會的。下一刻,還站在原地的他,眯起雙眼,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斷力,因爲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甚至在最離奇的噩夢裡都沒想過的畫面。
只是短短一瞬,那身影便隨着巨龍的俯衝掠過,彷彿一抹疾風劃過他的視線。巨龍掀起的狂風吹亂了他的披風,也擾亂了他的思緒。他忍不住望去,卻只看到巨龍和那身影逐漸遠去的背影。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阿蘭德里安早就死了,他的屍體應該早已腐爛成塵,而他的名字也成爲了千百仇恨故事裡的影子。
可此刻,那個熟悉的面龐,那冰冷的神情,那不可一世的姿態,卻活生生地站在那裡,穿着阿里斯在小時候家族圖書館見過的華麗龍甲,渾身散發着可怕的氣息。
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彷彿整個納迦羅斯都臣服於他。
“這不可能!”
阿里斯低聲咆哮着,嘴脣不受控制地顫抖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那短暫的一瞥卻讓他心頭掀起巨浪,他努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那個身影從腦海中抹去,但無論如何,那似曾相識的輪廓始終縈繞不去。
他揉了揉眼睛,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他的幻覺,可能是連日來的疲憊,讓他產生了荒謬的聯想。然而,那道身影是真實的,在對視的一瞬間,身影用一種充滿壓迫感的眼神盯住了他。
“他死了!這不可能!他不可能回來了!”
他胸口劇烈起伏着,一步步後退,但他的腿卻開始不聽使喚地發軟。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那只是錯覺,或者只是另一個相似的存在。
他的大腦告訴他這是一場夢魘,但身體卻固執地認定這是現實。他下意識摸向了自己的銀弓,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絃聲拉得緩慢而艱難。
“不!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
他狂亂地搖頭,但這一切都沒有打破他的幻覺。
過了很久,他終於平靜了下來,他想明白了。他看到的身影絕對不是早就死了的阿蘭德里安,很有可能是阿蘭德里安後代、子嗣,而這個後代遠遠要比阿蘭德里安更可怕,更強大。
或許,這正是莉莉絲指引他來到納迦羅斯的原因。
很快,又一個疑問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站在身影旁邊的那個身影是誰?他似乎在哪見過?在不久前,在幾十年前,在奧蘇安,在洛瑟恩,在鳳凰王庭,但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過了片刻後,已經從重新進入樹林的他愣在了那裡,他想起來了。
“他爲什麼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埃爾辛·阿爾文嗎?”
(他爲啥這個反應就不做閱讀理解了)
——
達克烏斯靠在突襲艦的圍欄旁,微微低着頭,嘴裡叼着點燃的菸斗,指間夾着那支穿透了蘇勒菲特腦袋的箭。
呼嘯的寒風掠過甲板,帶着刻骨的寒意拂過他的長髮,他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手中的箭矢,彷彿要從中看出些什麼。但那箭矢只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帶着淡淡的金屬光澤,映襯着他的面色更加陰沉。
不遠處,德魯薩拉、哈格林、阿拉塔爾和幾名女術士圍在科洛尼亞身邊,臉上的神情滿是擔憂。
科洛尼亞此刻狀況極其糟糕,眼睛變得漆黑的她蜷縮着身體,手指緊緊抓着甲板,嘴角還殘留着吐出的黑血。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亂,每一次嘔吐都像是要將身體裡所有的力量抽走。德魯薩拉半跪在她身旁,一隻手輕輕地託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不停地施法,試圖減輕她的痛苦。
然而,無論德魯薩拉如何努力,她的狀態依然沒有好轉,但好在沒有惡化。
她獲得了在一段時間內無法以任何方式移除失明狀態的魔眼效果,但魔眼效果只停留在一段時間,不是永久性的,按照她的實力,可能是下一秒,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個月就會恢復。
除了魔眼,還有反胃。
無法控制地嘔吐,吐出比身體所能製造的還要難聞的嘔吐物。
現在的她已經吐了幾輪了,已經吐無可吐了。好在實力強大的她沒有出現魔風反噬,也就是身體爆炸……
達克烏斯掃了一眼那邊的情景,眉頭微微皺起,卻沒有過去。他知道,這些女術士們經驗豐富,若她們都束手無策,他的出現也無濟於事,他吐出一口煙霧,將目光重新投向手中的箭矢。
毫無疑問,他失敗了。
除了在俯衝過程中發生的磕傷和碰傷外,科洛尼亞是傷的最重的,沒有反制成功的她,被反噬了,造成了不良的反應。
就像某些玄幻小說一樣,突破自己需要渡劫,需要邁過極其危險的坎。反制的任務不是他刻意安排的,而是科洛尼亞自己爭取過來的。按他這個老苟B的思路,應該採取團隊的方式,也就是羣毆……
或許不久後,已經一隻腳邁入傳奇的科洛尼亞,會把另一隻腳邁過來。
除了科洛尼亞外,其他的女術士們安然無恙,沒有突襲艦爆炸、墜地的情況發生,而且在追擊的過程中,她們沒有進行實質性的戰鬥,只是操作突襲艦。
如果按照達克烏斯的思路……好在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斯普林特溫、斯卡蘭迪爾、庫德諾斯、阿佐加隆、伊巴斯和卡邁恩丟下了已經沒意義的鎖鏈和座位後重新化爲龍裔形態。他們聚在一起,用着他們以爲的低聲交談着,庫德諾斯用手比劃着剛纔的飛行軌跡,他們覆盤着整場行動,也偶爾大笑着調侃彼此的失誤。
儘管追擊失敗了,但他們並沒有沮喪的神情,更多的是疲憊中夾雜着不甘的憤懣。
馬拉努爾則在走動着,組織着士兵們搭建防禦圈。士氣有些低沉的士兵們動作迅速,將從龍脊上卸下來的器械放置在高點,將弩炮調整好角度對準森林後,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達克烏斯又看向了別的地方,片刻後,他的身體抖動了起來,他被逗笑了。
塔洛斯一腳將艾薩里昂踹進深深的積雪中,踹的艾薩里昂摔了個狗啃翔。旁邊持弓戒備的吉利德和凱瑞蓮並沒有將艾薩里昂拉起來的想法,而是看着笑話,並對塔洛斯報以微笑和讚許的目光。
看到阿里斯後,艾薩里昂就像得了失心瘋一樣,開始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在龍頭上的時候就搞的達克烏斯不厭其煩,等落地後,他又開始折磨其他人。
好在達克烏斯不一般的存在,他已經練出來了。沒有因追擊失敗和沒完沒了的絮叨進而心態爆炸,續而將怒火轉移,傾瀉到艾薩里昂的頭上。
想想也是,他能理解艾薩里昂爲什麼會這樣,納迦羅斯和奧蘇安處於戰爭對峙階段。
原本艾薩里昂應該跟着芬努巴爾的使團在埃爾辛·阿爾文進行訪問。
結果直接幹到納迦羅斯來了,從一個大陸來到另一個大陸,身份本身就是秘密的,像個小偷一樣,有着很強烈的偷感。
再結果,艾薩里昂的腳還沒踏上納迦羅斯就被發現了,還是被阿里斯發現了。
是的,艾薩里昂之前並沒有踏上納迦羅斯的土地,他一直在龍的身上,直到追擊失敗後,他纔算正正八經的踏上這片寒冷的土地。
這換誰,誰也接受不了,一時心神震盪,思緒不寧很正常。
達克烏斯起身走了過去,來到了艾薩里昂的身旁,但他沒有將已經翻過身、木然地看着天空的艾薩里昂拽起來的想法,他蹲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艾薩里昂。
“怎麼辦?”當達克烏斯從艾薩里昂的視線中出現的時候,艾薩里昂茫然的問道。
“什麼怎麼辦?還有這句話你從剛纔到現在已經反覆說了多少遍了?”達克烏斯平靜的話語透出耐心和勸導,頓了頓後,“能怎麼辦?就這麼辦!”
“這也在你的計劃中嗎?”從地上坐了起來的艾薩里昂凝視着達克烏斯。
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麼,而是左手食指指向艾薩里昂,臉看向周圍的人,露出了甄子丹微笑。
“我有這麼不堪嗎?”
對於達克烏斯的問題,塔洛斯的表情是平靜的,從勞倫洛倫到科爾·瓦納斯,從艾索洛倫到露絲契亞大陸,再從艾希瑞爾來到納迦羅斯,這一路走來,他看到太多太多了,他的心態早就發生了變化。他和吉利德遭遇了相同的事情,但吉利德是好運的,而他……
他只能跟隨着達克烏斯,他知道在所有的精靈中,只有達克烏斯能真正的幫助他,而且達克烏斯也願意幫他。他只是想找回愛人的靈魂,之後按照艾尼爾的傳統,安放在勞倫洛倫,而不是帶着親族和爲數不多的部隊開啓遠征,去險地赴死。
他還沒自私到這個程度,愛人是他關切的,親族同樣是他關切的,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正應了達克烏斯那句『添油』。而且達克烏斯也是值得他追隨的,爲之效勞的。
他搖了搖頭,迴應了達克烏斯的問題。
“難道不是嗎?”
“你滾蛋!”達克烏斯一臉嫌棄的對着凱瑞蓮揮了揮手。
吉利德與塔洛斯一樣,沒有說什麼,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所拍的位置,正是他兄弟魂石所在的位置。對他來說,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始終與他的兄弟在一塊,只有兄弟倆的靈魂交融在一起的時候,他和他兄弟纔會獲得片刻的安寧。
“你想多了,我沒這麼神奇。我知道你在害怕……擔心什麼,但我想說的是,你想的似乎有點多……事實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達克烏斯對着艾薩里昂聳了聳肩。
“可是……”皺着眉頭的艾薩里昂說了一個詞後,愣住了。
“看來你恢復冷靜了,那就好好想想,他能做什麼?回到奧蘇安,指控你?怎麼指控?在政治上,這是對一個派系展開攻擊。他說他在納迦羅斯看到了你?我都能想象到那羣廢物在聽到這句話的表情。
他在奧蘇安的日子不好過,他怎麼解釋他爲什麼來到納迦羅斯?你也知道納迦瑞斯的情況,這是否是種挑撥?那羣廢物會不會懷疑他和納迦羅斯有什麼勾結?
即使他說的是真的,又能怎麼樣?找你父親對峙?你父親會承認嗎?派人去埃爾辛·阿爾文找你?”
達克烏斯說完後,將回過神的艾薩里昂拽了起來,拍了拍艾薩里昂肩甲上的積雪。
“可是……使團遲早有回到奧蘇安的一天。”
“我沒去過勞倫洛倫,但我知道艾索洛倫很大。”看熱鬧的凱瑞蓮輕輕地說了一句。
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麼,而是轉身離開了,來到科洛尼亞身旁看了片刻後,又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
“接下來?”安排好一切的馬拉努爾往地上滋了一口後,看向了森林,隨後坐在了達克烏斯的身旁。
達克烏斯知道他兄弟在問什麼,但他沒說什麼,而是將箭矢遞給了馬拉努爾。隨後用手搓了搓臉,將手肘放在大腿,用雙手託舉着臉頰。
“安納爾家族的徽記,那位暗影之王或許就在森林裡……冷冷地看着我們?”馬拉努爾拿起箭矢看了片刻後,將箭矢丟在了一旁。
“讓我好好想想。”
這次換馬拉努爾沒說什麼了。
達克烏斯感覺自己腦袋亂,他特麼居然尋思起了老人摔倒扶還是不扶的思導圖。然而,這也正是他現在所遭遇的困境,他沒有進入不扶,無事發生的階段,而是進入了扶的階段。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奸奇了。
這次已經失敗的突襲是他決定並策劃的,是在通過鏡子與馬雷基斯交談後決定的。
原本他和馬雷基斯的設想僅僅是清洗一批不忠的恐懼領主,然後改革軍制,將貴族擁有軍隊改革成將領指揮軍隊,向前邁出一大步。
具體執行的過程就是:定點爆破。
再具體就是,馬雷基斯派出了之前與提加蘇斯有着情人關係的赫瑪拉,讓赫瑪拉去吸引提加蘇斯,然後提加蘇斯連無餌直鉤也咬,還真上鉤了。
馬雷基斯赦免了提加蘇斯的罪行,但這不代表提加蘇斯拍了拍屁股就當沒事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提加蘇斯沒得選,只能一直走下去。
事實證明,達克烏斯和馬雷基斯,或者說提加蘇斯成功了。提加蘇斯通過午夜密謀和各種手段攛弄了一批本就蠢蠢欲動和多少有些想法的恐懼領主,準備找機會進行發難,而馬雷基斯則冷眼旁觀。
納迦隆德北方的平原上全是軍營是因爲艾希瑞爾的十年之期已到,要進行投資結算。除了結算,艾吉雷瑟還放出小道消息:在結算後,直接對奧蘇安發動攻擊。
然後就沒然後了,把人聚在一起開個會就是了,我是來開……
清洗不忠派這塊由馬雷基斯負責,達克烏斯不介入。
達克烏斯只要站在那,就是對馬雷基斯的最大支持,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他要做的是善後,穩住沒被清洗的家族。他一向說話算數,慷慨和仁慈的金身不能破,投資回報該給還是要給,該多少就多少,分毫不差。
除了第一輪的投資外,他準備進行第二輪和別的投資,給這些還算忠誠的家族分蛋糕,比如將養雞和捕魚交給卡隆德·卡爾的權貴們。畢竟最重要的兵權被收了,他和馬雷基斯肯定要表示表示,不能光掄棒子,別把人都拍死了。
這就是狗屁政治。
如果擅長這塊的馬雷基斯連這點事都沒搞好,艾希瑞爾的大豆瞭解下,達克烏斯找個磨盤磨磨,直接給馬雷基斯做塊又堅又固的豆腐。
如果沒錯的話,達克烏斯尋思的這會,這批不忠派的屍體連熱乎勁都過了。
原本計劃是好的,但在……
不是……
在執行的過程中,莫拉絲玩了一出苦肉計,自己送上門了,知道莫拉絲算計的馬雷基斯反手玩了個將計就計。
艾吉雷瑟放出的小道消息不僅僅是給不知情的不忠派聽的,還是說給莫拉絲聽的。
莫拉絲作爲母親嘛……
沒法說,也不好說……
莫拉絲從混沌荒原給好大兒找了一堆炮灰過來。
就像帝國曆2300年那次杜魯奇對奧蘇安發動進攻時那樣,她用各種方法從混沌荒原找來了三十萬號炮灰。通過黑色方舟送到奧蘇安,充當炮灰,分擔杜魯奇部隊的壓力。
當然,這三十萬號是帝國曆2300年那次,不是現在這次。然後,她在和一個被護心毛遮住胸口的混沌領主睡覺的時候,被大漩渦的卡勒多弄醒了,被卡勒多恐嚇了一番後,直接連夜從奧蘇安跑路回納迦羅斯了。
原本計劃是好的,但在……
莫拉絲千算萬算,沒算到她的好大兒居然擺了一道,她這種行爲觸犯了納迦羅斯爲數不多的法律。
法律嘛……懂的都懂,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
馬雷基斯作爲巫王,在關鍵時刻高舉法律大旗,但他不會對母親動刀,一個是這不好,說不過去,另一個是他也……但還有別人啊,召開黑暗議會,恨不得撕了莫拉絲的赫莉本沒理由不來啊。
終焉之時,混沌大舉南下入侵納迦羅斯,哈爾·岡西即將被圍。都這逼樣了,赫莉本都來納迦隆德參加黑暗議會了。
在看到莫拉絲被指控後,赫莉本必然會做些什麼的,比如對莫拉絲髮動襲擊,將莫拉絲逼出議會廳。
從開始,到到了這,就是經典的『各玩各的』。
不忠派、忠誠派、莫拉絲、赫莉本和達克烏斯,納迦羅斯這幾個大的政治派系都有自己的訴求,在這場註定席捲納迦羅斯的風暴中,上演着各種操作。
到了這,達克烏斯也進入了思導圖中的扶起環節,花樣繁多,有訛和不訛,有有錄像和沒錄像,有耍賴和不耍賴,有報警和私了,有老人有事和沒事等等。
莫拉絲死於突襲,或者直接被赫莉本乾死,這種情況會發生,但達克烏斯認爲概率不大。
他有想過,讓瑪洛克待在其他龍的龍脊上,關鍵時刻化龍,一個泰山壓頂,一個飛龍蓋飯。
但莫拉絲的施法實力很強大,據說在大分裂期間,她揮了揮手直接幹掉五隻龍,至於什麼龍,什麼實力和段位另說。
這也是他沒讓瑪洛克出場的原因,他算過瑪洛克開展肉搏的話,有很大的概率被莫拉絲弄死。而且瑪洛克的體積在那擺着,橫在那,其他人就沒法玩了,全靠瑪洛克發揮,典型的一錘子買賣。
研究來研究去,就三板斧,三個波次,從莫拉絲脫離軍營上空後,展開突襲。成就成,不成她也跑路成功了。
事實證明達克烏斯是對的,第一波次的箭矢還好,第二波次的龍息落在地上能直接給軍營犁個大坑,就像阿爾薩斯進攻銀月城時那樣,卡勒多的那句諺語可不是鬧的。
新手學個火焰魔法就能放個火球,或者將自己的手變得滾燙,像個烙鐵一樣與其他人握手,有戰鬥力。
但陰影魔法不一樣,陰影魔法在八風魔法中很特殊,最開始的時候,只能弄出一團沒啥用的陰影和迷霧,就跟變戲法一樣,雞肋中的雞肋。然而,儘管陰影魔法的下限很低,但又有着很高的上限,進能攻,退能跑,來去自如。
實質表現就是突襲過程中,莫拉絲所施展的各種神通。
竄起來,唰唰的,三段過後,人都幹出二里地了。
這還是莫拉絲沒帶那把類似戟的法杖情況下發生的,如果那把戟被帶進議會廳,估計她能直接展開反擊。
她在墜地之前,直接竄出去了,竄完後,又將陰影變成了近乎實質的馬,騎着馬往戈隆德的方向跑。
到了這裡突襲就失敗了,在研究的時候,德魯薩拉告訴達克烏斯,莫拉絲有着能傳回預言之塔的方法,只要離戈隆德足夠近。結果也果真如此,又追了一段後,莫拉絲沒了,陰影馬沒了,連根毛都沒有,她到家了。
莫拉絲成爲半個墜機王,成功。
生擒莫拉絲,獻給索提戈,一勞永逸,失敗。
被莫拉絲訛錢……不是,被她反殺,沒出現。
雙方殺個兩敗俱傷,沒出現。
莫拉絲成功跑路,但在跑路之前被磨掉血,魔法道具消耗差不多,出現。
現在,第二輪思導圖開始了。
“理解,併成爲……成爲個屁!”
“什麼?”聽到達克烏斯小聲嘀咕後,馬拉努爾問道。
“沒什麼,先回去吧。”達克烏斯搖了搖頭,隨後拿起箭矢站了起來。
臨返回之前,他像跳大神一樣在雪地上跳着,嘴裡不斷念誦着。
“莉莉絲兒~莉莉絲兒?莉莉絲兒!莉……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