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斯站在陰影中,冷冷地注視着眼前的場景。兩名海衛的生命迅速終結,血液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卻沒有絲毫觸動。
在他的眼中,艾薩里昂不過是個叛徒,一個背棄了理想與榮耀,擁抱了杜魯奇的阿蘇爾。在他的認知中,除了他和他的影子戰士,不應該還有阿蘇爾以這種方式站在納迦羅斯這片土地上,他的手指輕輕觸碰着月之弓的弓弦,冰冷而緊繃,就如同他對艾薩里昂的態度一般。
但就在艾薩里昂揮舞獠牙劍衝向渾沌勇士的瞬間,他的思緒被撼動了。
那勇猛的步伐、毫不猶豫的衝刺,讓他想到了以前,想到了他年輕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可沒艾薩里昂這樣的英勇無畏,明知不敵,還展開悍不畏死的衝鋒,但這不妨礙他在他和艾薩里昂的身上找到某種共性。
混沌勇士轟然倒下,有些發愣的艾薩里昂喘息着站在屍體不遠處,他轉過身,目光徑直鎖定了從黑暗中出現的阿里斯。他認爲他再次見到阿里斯時應該是內心緊張的,因爲他現在的身份不是那麼的光彩,但並沒有,這一刻,他的雙眼沒有一絲躲閃,也沒有懺悔或愧疚,只有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平靜。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艾薩里昂?洛瑟恩的鳳凰王庭,一個多麼光輝的地方。而你……現在變成了這樣!”
阿里斯從陰影中邁步走出,月光灑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臉被火光雕刻得如刀鋒般銳利。他注視着艾薩里昂,聲音冷淡地說道。
“你沒有資格評判我,納迦瑞斯的暗影之王。你知道的,我做的一切,都有它的理由!我出現在這裡是有原因的!”艾薩里昂沒有迴避阿里斯的目光,他擡起下巴,壓下喘息,平靜地回答。
“理由?原因?背棄你的王國和同胞,只是爲了一個理由?一個原因?我看你不過是爲自己找藉口罷了。”阿里斯輕輕哼了一聲,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
“那你能解釋下,你爲什麼站在這裡嗎?”艾薩里昂毫不猶豫的給予回擊。
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彷彿凝固了一瞬,但阿里斯並沒有迴應艾薩里昂的挑釁。他只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繼續看着艾薩里昂,那種冷靜的沉默,竟讓艾薩里昂感到一絲不安。
就在這時,大地突然顫動起來,低沉的震響從遠處傳來,地上的冰雪開始輕微顫抖。
“什麼聲音?”原本對峙的艾薩里昂握緊了手中的獠牙劍,警惕地環視四周。
阿里斯的目光也轉向了遠方,習慣黑夜的他,看見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隻巨大的雪人?衝破了柵欄的遮擋,向他們咆哮而來,那龐大的身影和強烈的壓迫感令空氣瞬間變得稀薄。
“這對你來說……倒是個不錯的獵物。”阿里斯淡淡地瞥了艾薩里昂一眼,嘴角帶着一抹輕蔑的笑意。
艾薩里昂看了阿里斯一眼,沒有說話。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言的決心。他舉起獠牙劍,邁着有些蹣跚的腳步向着雪人走去。
“可別讓我失望了。”阿里斯站在原地,抱着月之弓,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注視着艾薩里昂的背影,低聲嘲諷道,絲毫沒有想幫忙的想法。
這是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渾身覆蓋着厚實的毛皮,鋒利的爪子和獠牙閃着寒光。伴隨着一聲撼動大地的咆哮,這頭毛茸茸的野獸撲向艾薩里昂,張開的利爪中充滿致命的決心,彷彿要將眼前的生命從血肉到靈魂徹底撕裂。
當怪物從黑暗中顯現時,艾薩里昂眉頭一挑。他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生物,一個近乎兩米五高的雪人?一個……他來不及多想了。他能感覺出來急速逼近的怪物散發着驚人的力量,那衝刺的速度竟堪比全速奔跑的精靈戰馬。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旋轉身體,躲開怪物橫掃而來的利爪。在身體完成旋轉的一瞬間,獠牙劍精準無誤地刺入怪物飛馳而來的軀體。藉助怪物自身的衝擊力,他將怪物牢牢穿在劍刃上。
事實證明,這一擊是致命的。
那像巨型猴子一般的怪物臉因劇烈的疼痛而扭曲,琥珀色的眼睛怒張,流露出不甘與痛苦。
怪物試圖掙脫,但艾薩里昂沒給它機會。艾薩里昂一手緊緊抓住它蓬鬆的白色皮毛,將它牢牢固定在沾滿鮮血的劍刃上。
它的尖叫劃破夜空,震得四周雪花飄落。
它猛地揮舞鋒利的爪子,試圖撕裂艾薩里昂的防禦。沉重的攻擊將艾薩里昂身上的罩袍撕得粉碎,但卻徒勞無功,只在艾薩里昂的盔甲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刮痕。
鮮血從怪物的下頜噴涌而出,染紅了它的皮毛。它俯下身子,瘋狂地試圖咬住艾薩里昂冷笑的臉。
然而,艾薩里昂身形一扭,輕巧地躲過了這絕望的攻擊,同時將獠牙劍向下切,隨即從怪物的軀體中狠狠扯出。怪物痛苦地咆哮着,巨大的身軀在雪地上翻滾,灑落的內臟染紅了冰冷的大地。
憤怒的咆哮從被雪與火覆蓋的夜晚轟然響起,那聲音彷彿凝結了冬季的寒意與野蠻的仇恨,像是冬季本身的低吼,震徹四野。它是純粹的怒火,沒有絲毫理性,只承載着最原始的殺戮慾望。那低吼像冰冷的承諾,昭示着痛苦與恐怖的降臨,彷彿警告獵物,死亡將不會是乾淨的解脫,而是血腥的噩夢。
艾薩里昂的迴應是迅猛而決絕的。
他冷酷地舉起獠牙劍,趁怪物喘息之間,將劍刃毫不猶豫地刺入怪物的腦袋。利刃穿透骨骼,怪物發出最後一聲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軀在劇烈的抽搐中漸漸倒下,最終一動不動地癱在雪地上。
劍刃上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的細微聲響,彷彿爲這場短暫而慘烈的戰鬥奏響終曲。
但喧鬧的四周並沒有重新恢復寂靜……就像打了小的來大的,打了大的來老的。
艾薩里昂擊殺的怪物是耶提,在諸多山脈的最高坡均有分佈,尤其常見於哀痛山脈與它們的誕生地古代巨人要塞的山峰上。
儘管鋼鐵般的利爪是它們唯一需要的武器,但有些類似食人魔的行爲仍然從耶提的祖輩那裡流傳了下來,這讓它們知曉如何使用棍棒:只需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然後對着它呼出冰冷的寒氣,便可造出一根寒冰凜冽的大棒。
在食人魔部落中混入耶提並不罕見,儘管誰也說不清楚這些生物是如何,以及爲什麼願意與食人魔並肩作戰的,是基於親切感?還是在遙遠的過去欠下了巨大的債務?不管怎樣,但當食人魔召喚它們時,它們總是會應召而出。
只不過第一次見到耶提的艾薩里昂和阿里斯不知道這些就是了,即使知道了,他們也不在乎,在這個混亂的夜晚,只要不是精靈,皆是敵人,無論諾斯卡、匈人、庫爾幹人、食人魔,還是些什麼其他的奇奇怪怪東西,哪怕是精靈,出現黑吃黑的現象也不奇怪……
至於耶提爲什麼會出現在納迦羅斯的土地上,這一點都不奇怪的,本身一部分耶提就存在於靠近混沌荒原的鋼鐵山脈的山峰上。
這個世界位於一個星球上,繞星球一圈最快的方式是什麼,學過地理的都知道,在北極點和南極點的附近繞上那麼一圈,當然,這個世界的北極點和南極點由其他東西構成的就是了。東部草原是這個世界的高速公路,而位於東部草原北面的混沌荒原更是高速公路中的高速公路。
一個庫爾幹人部落在一月份的時候的還在震旦的長城下轉悠,但十個月後,可能會出現在納迦羅斯的北方據點外。
(此圖:白的是陸地,納迦羅斯在西邊,震旦在東邊)
面對迎面撲來的巨大怪物,艾薩里昂穩住身形,心中翻騰的恐懼被一種冷酷的宿命感壓制着。這是一種生死之間的勇氣,雖稚嫩,卻堅定。此刻,他沒有退路,只有勝利或毀滅。
當怪物逼近艾薩里昂時,它猶豫了一下。它是一頭巨大的雪人,比它的同類高出兩倍有餘,年老的厚實毛髮已經變成暗淡的銀灰色,彷彿披上了一層冰冷的鎧甲。利爪被寒冰包裹,如匕首般鋒利,獠牙宛如象牙般從頜骨中伸出。它的琥珀色眼睛中閃爍着一種智慧與理性,懷疑眼前這個渺小而瘦弱的生物爲何敢如此無畏地站在它面前。
艾薩里昂擡起頭,直視灰背雪人的雙眼,他低聲吼出一聲怪異且充滿野性的叫聲,似乎是某種模仿,又像是一種挑釁。
也許是他發出的聲音有着奇特的韻律,又或許是因爲內容實在粗鄙……
灰背雪人的獸性瞬間壓過了理智,它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猛地撲向艾薩里昂,巨大的利爪夾帶着冰霜的殺意橫掃而下。
艾薩里昂不認爲自己的盔甲能夠抵擋住灰背雪人的可怕攻擊,他沒有選擇正面迎擊怪物的攻擊,而是向前一撲,滾到了雪人強壯手臂的下方,手中的獠牙劍迅速揮出,劃過怪物厚實的腹部。
灰背雪人痛苦地嘶吼,它強有力的腳猛踢向艾薩里昂的胸膛,將艾薩里昂踢得飛了出去,像一塊從投石機中拋出的巨石般越過半空。
艾薩里昂倒飛的身形砸入遠處堆積的木桶中,凍住的桶壁瞬間四分五裂。趴在地上的他在雪中拼命地抓撓,觸碰滾動的木桶,試圖找到支撐點,讓自己站起來,但劇烈的疼痛和脫力讓他多次失敗,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成功站起。
儘管如此,他始終沒有向阿里斯投去求助的目光,甚至沒有向阿里斯所在的方向看過去,他咬牙發出一聲怒吼,拼盡全力想要爬起。
就在此時,一隻覆滿冰霜的利爪如同鐵鉗般攥住了他的胸膛。冰冷的力量透過盔甲滲入他的血管,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彷彿被凍結成了泥漿,呼吸也被寒意堵在肺裡。
他被雪人從地面提了起來,利爪的鉗制如同死亡的宣判。灰背雪人低頭俯視他,另一隻爪子緊按在自己腹部的傷口上,試圖止住涌出的黑色血液。怪物猙獰的猴臉上露出一絲人性化的笑容,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讓他怒火中燒。
憤怒的火焰融化了艾薩里昂血管中的寒冰,他咆哮着,掙脫痛苦的束縛,不顧盔甲割裂皮肉的劇痛,用盡全力揮起獠牙劍。利刃精準地砍在灰背雪人的手腕上,鮮血噴涌而出,雪人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不得不鬆開了抓着他的利爪。
隨着雪人的鬆開,艾薩里昂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但他的眼神堅定,彷彿在宣告戰鬥尚未結束。他踉蹌着爬起,準備應對怪物的下一次攻擊。
而灰背雪人捂着受傷的手腕踉蹌着後退,但它的咆哮中充滿了憤怒和復仇的渴望。
就在雪人再次撲來時,艾薩里昂手中的獠牙劍迎上怪物揮下的利爪。鋼鐵與寒冰碰撞出刺眼的火花,衝擊力震顫着他的雙臂,但他緊握劍柄,絲毫沒有後退。
灰背雪人猛地後退了一步,它那琥珀色的眼睛因痛苦與憤怒而閃動,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和殺意,雪地上的戰鬥仍未停息。
艾薩里昂用冰冷的目光注視着他的對手,藉着火光的他看得很清楚,他在怪物腹部留下的傷口並不深,儘管血仍不斷流淌。真正讓怪物受創的是他砍入其手腕的那一擊,怪物的利爪僅靠幾根肌腱連着,看上去每動一下,那爪子就要掉下來似的。
半跪在地上的他揮舞着獠牙劍,對着灰背雪人發出挑釁。
被激怒的怪物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用完好的爪子重重拍打着自己寬闊的胸膛,隨即低下身猛衝向精靈。雪地被它強壯的下肢犁開,掀起一片白色浪潮。
然而,這一次,灰背雪人證明了它不僅僅是蠻力的化身,它還富有智慧,在距離艾薩里昂只有幾步之遙時,它突然停止衝鋒,用碩大的腳掌挖起一片雪地。
在艾薩里昂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怪物對着雪堆踢出一腳,接着一片白雪飛濺到他的臉上,遮住了他的視線!
本能讓前一秒還想罵出來的艾薩里昂,在下一秒選擇猛地躍向一旁,而不是像其他人可能會做的那樣嘗試擦去眼睛上的雪。他將自己從怪物的衝鋒路徑中閃開,撲倒在雪地上。
但即便如此,灰背雪人的冰爪仍然劃過他的身旁,勾住了他披在身上的厚重斗篷。冰冷鋒利的爪子如切奶酪般將披風撕裂,布條破碎,隨着怪物的動作如旗幟般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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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里昂從雪地上爬起,斗篷的殘片從肩頭滑落。他的心臟狂跳,但目光重新變得銳利。他擋住另一片飛雪,避開怪物砍向頭部的利爪,隨後低身一滾,閃至怪物側面。他用盡全力橫斬一劍,獠牙劍的鋒刃劃過雪人的腳踝,精準地將怪物的一隻腳從小腿上削了下來。
灰背雪人發出刺耳的慘叫,巨大的身軀摔倒在雪地上,巨量的鮮血噴涌而出,迅速染紅了周圍的白雪。
艾薩里昂不給怪物任何喘息的機會,他怒吼着躍上倒下的雪人,用雙腳穩穩踩住怪物掙扎的肩膀,雙手高舉獠牙劍,咬牙將劍鋒貫穿雪人犄角的頭顱。長劍撕裂皮肉,穿透骨頭,將這頭巨獸的腦袋牢牢釘入雪地。
灰背雪人發出最後一聲悲鳴般的低吼,扭動着試圖將精靈甩下。它的身體在雪地上徒勞地掙扎了幾下,最終無力地癱軟下去,失去了最後的生機。
艾薩里昂緩緩拔出沾滿鮮血的獠牙劍,鮮紅的血液從劍刃滴落在雪地上。他一腳踩在怪物血肉模糊的屍體上,高高舉起武器,對着夜空發出一聲怒吼,充滿野性的咆哮在喧鬧的夜晚中迴盪着,彷彿宣告了勝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