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那就拜託你了。”
患者妻子說話的同時,伸手進褲袋,摸了半天,像是摸出點什麼東西,緊緊抓在手裡。
然後靠近李敬生,用身體擋住徐醫師等人的視線。
“請李醫生多費心。”
她竟然偷偷的把幾張百元大鈔塞到李敬生手裡。
“大姐,我們醫院不興這個。你給我送禮或者不給我送禮,我都會盡全力幫他治療。醫院有規定,不許收受患者的紅包與財物,你再給我塞錢就是想害我。”
李敬生剛開始還沒會過意來。
等到對方把錢塞他手裡,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是幾張捏得很緊的百元大鈔。
“平時我們的貨車上路,只要送了禮就沒事。”
患者的兒子在旁邊解釋道。
“別的我不清楚,有一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第二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給病人治病,從來不會收受患者和家屬的紅包。而且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救治病人。”
李敬生暗自嘆息。
送禮這件事情在哪個領域都存在。他租下那個小院,還送了禮呢。
醫生是一個特殊行業,職責是救死扶傷。
絕不應該收禮。
否則養成了不良風氣,患者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我說說他的治療方案吧!需要先打牽引,可能是兩到三天的樣子,然後等到橫斷的股骨不再重疊,軟組織消種一些了,我再給他手法正骨復位,上夾板固定、包紮,住院繼續治療。這個住院時間可能會比較長,估計需要住院四五十天,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李敬生也是全力把握這個難得的鍛鍊機會。
全力以赴,給患者制定治療方案。
徐醫師嘴上說着不管,耳朵卻是聽着的。
沒有說話,這就是默許了李敬生給出的治療方案。
如果李敬生的治療方案真的有問題,他肯定會加以提醒。
“要住這麼久的院啊?一般不是隻要住幾天院就能出院嗎?”
患者的妻子聽了後,有些不願意。
“那得看什麼病,像他這種嚴重的股骨橫斷傷,只住四五十天院就能治好,絕對算是非常理想了。如果做手術治療,沒有三四個月好不了。光是住院排手術,至少需要五六天。”
護士黎麗在旁邊說道。
她說的有點誇張,但是做手術住院三個月應該會要。
患者的腿腫成那個樣子,斷骨重疊,這些都需要處理好才能制定手術方案。
“我們也不懂這些,李醫生你別見怪。就按你說的治療吧!到時候等我老公的腿治好了,我一定給你送一面錦旗。”
女家屬說到底,還是送禮成風的思想根深蒂固。
總覺得要許下一點好處,才能讓醫生盡力。
“行行行,到時候等到你丈夫出院了,你給我送錦旗,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收下。”
李敬生這次並沒有反對。
因爲他要是再反對,家屬和患者又該胡思亂想了。
這對醫患互信、配合,都會產生不利影響。
一面錦旗能賺100生命值,這個也非常誘人。
給這個患者開了住院,李敬生讓他們先去做住院必須做的檢查,等會中午去住院部給他們做牽引。
處理完這個患者,徐醫師看向他。
“小李,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分開診治患者。”
李敬生聽得臉色一白。
“老師,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惹您不高興?”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早上剛上班,陳醫生纏着他想學正骨手法。然後被徐醫師來的時候看到了。
就只有這件事情可能引起徐醫師不高興。
別的事情,他實在想不出來。
“腦子裡面一天到晚瞎想啥呢?你跟着我學了這麼久,該學的也都學得差不多了。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也是時候讓你開始嘗試獨立診治了。其實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早就開始嘗試獨立診治了嗎?”
徐醫師這個做法有點類似於父母覺得孩子大了,各方面的知識和社會經驗都學到一些了,讓他們嘗試獨立生活,走向社會。
幾乎所有的野生動物都差不多。
老虎媽媽、鳥媽媽,全都是在兒女學會捕獵技能後,把它們趕出家門,讓它們到外面去闖蕩。
“你現在提升醫術最大的障礙知道是什麼嗎?”
徐醫師語重心長的看向他。
李敬生搖頭。
表示不知道。
“你最大的障礙是依賴。如果一個孩子永遠依賴父母,那他將永遠都長不大,一輩子只能當個啃老族,巨嬰。醫生更是如此,你遇到困難必須學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實在解決不了再找我。否則,你如果一直依賴上級醫生,那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醫生。”
這番話說得不留情面,卻又非常有道理。
李敬生現在的高級正骨手法全部學會,並且達到了一定高度。
跟着徐醫師也診治了許多疑難病例、普通病例。
現在完全具備獨立行診的能力。
比如剛纔那個患者,他明明有能力解決。但是卻習慣性的找徐醫師幫忙解決。
“黎麗,從今天開始,如果我與小李一起上班,你叫號時直接叫兩個。還有,不許偷偷照顧他,容易的,難的,輪到誰就給誰。”
徐醫師知道黎麗與李敬生的私下裡的交情還不錯。
擔心她暗中照顧李敬生。
到時候反而害了他。
“好的!”黎麗老實答應。然後偷偷的看了李敬生一眼,吐吐舌頭。
意思是,李醫生,我沒辦法幫你了。
徐醫師是手法復位門診室的老大,威嚴自不必說。
黎麗和陳醫生都有點怕他。
李敬生與徐醫師分開接診後,心態正在一點點端正。不再老想着依賴老師。
一上午過去,他的正骨手法進步與往常差不多,但是診斷思維,治療思路的進步,卻是往常的數倍。
特別是對於一些高級正骨手法的運用,更是進步神速。
這些進步,徐醫師都是暗自看在眼裡,臉上也多了一絲滿意笑容。
忙活到中午十二點多,李敬生去食堂吃飯,現在終於有時間看手機了。
“小晴嵐,吃飯了嗎?我準備去醫院的員工食堂,要不要一起?”
“吃過了哦!我在辦公室等你!今天遇到了一個非常難的手術病例,科室主任們開會討論了,但是並沒有結果,你等會過來看看。”
她打字的速度超級快。
嚴重懷疑她用的是語音輸入。
只是想想以她的性格,在辦公室應該不可能用語音聊天的方式跟李敬生對話。
特別是她的旁邊坐着秦醫生。
那傢伙可是一直對她各種獻殷勤,軟硬兼施。
當然,現在李敬生加入骨外科,並且迅速崛起,地位越來越高。秦醫生的可作爲空間也是越來越小了。
以前還能利用手中的總住院安排值班的微權力,讓歐晴嵐一起跟他值晚班。
多一些接觸機會。
現在,華主任直接發話,非必要不讓歐晴嵐值晚班。
秦醫生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問題,我等會就過來找你。”
李敬生給她剛回完信息,電話打進來了。
是魔都優藥的邱少峰打來的。
“邱總,這是裝修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這件事情迫在眉睫,如果魔都優藥那邊不能批,那麼李敬生就只能自己出資裝修。
不可能再繼續等下去。
“哎,別提了,出事了。”
邱少峰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還有歉意。
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出什麼事情了?”
李敬生的心頭微沉,看來想要節省一筆裝修費用省不了啊!
“總部派來的專員昨天晚上突然昏迷,現在正在人民醫院搶救。我昨天看了你的小院子後,本來已經約好今天早上去找她彙報一下情況,結果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後來胡經理通過人脈關係,這才查到總部派來的專員晚上在酒店加班工作時,突然昏迷,人也被送到了人民醫院搶救。”
邱少峰頗有些無奈的向他解釋着事發經過。
李敬生也沒想到那位專員這麼快就發生了猝死,而且極可能是心源性猝死。
不過這也只是他的猜測。
昨天那個買藥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總部的專員也沒辦法確認。
只是覺得有點可疑。
“現在那位專員的情況怎麼樣了?”
“目前仍然處於昏迷中,還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胡經理親自在醫院守着,現在分公司所有的事情幾乎全壓在我一個人身上。也就趁着吃飯的這個時間,纔有機會給你打個電話。”
邱少峰在這個時候,只能挑起重擔。
當然,也是一種好事情。
平時想要這種獨擋一面的鍛鍊機會很難很難。
總部的專員突然昏迷,胡經理肯定要守在醫院,一是示好,二來也是一種責任與擔當,同時還能顯示公司的團結友愛精神。
“裝修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以後有機會再爭取也是一樣。現在就希望那位專員能夠醒過來纔好,唉!”
李敬生嘆了一口氣。
計劃不如變化快。
他迅速調整策略,準備先對整個小院簡單裝修,只是刷大白,一樓鋪地磚,應該花不了多少錢。
幾萬塊錢肯定需要。
好在他手裡存了不少錢,幾萬塊錢完全沒問題。
結束通話後,李敬生快速吃飯。
腦子裡開始琢磨着診所裝修的事情。要麼裝修才能符合長遠發展規劃和眼下的需求,還要讓患者和顧客的感觀不錯,同時要保證衛生主管部門驗收沒問題,方方面面都需要考慮。
以他現在的地位,衛生主管部門驗收應該不存在任何障礙。
本身有那麼大的場地,該怎麼裝修,他已經有過一次經驗,心裡都有底。
來到骨外科的醫生辦公室。
“李醫生來啦!”
“李醫生今天看上去神采奕奕,看來還是愛情的力量大呀!”
骨外科的這些醫生,紛紛熱情的跟李敬生打招呼。
包括阮小勤這位主治醫師。
秦醫生則是拉着臉,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這是主動讓位。
不然,華主任又該過來扒拉他了。
“晴嵐!”
李敬生走過去,她也是笑靨如花的看着李敬生。
郎有情,妾有意。
“過來呀,水袋都給你鋪好了。”
她已經鋪好報紙,把水袋墊在報紙上。
真是服務周到。
不僅如此,還把椅子往她身邊拉了拉。
這等表現,看得其他男醫生真是羨慕壞了。
“看看你說的那個疑難病例!”
“喏,就是這個患者,還挺年輕的,才二十七歲。因爲騎共享單車摔了一跤,左腕的腕骨受傷。在第一醫院做了手術,還給他植了骨,但是現在都快過去一年了,仍然沒能癒合。”
有些骨傷,確實極難癒合。
“還是第一醫院做過手術的病人啊!”
李敬生的表情微微有一絲異常。
以前,他在第一醫院工作,完全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底層醫生。
甚至連升主治都困難。
現在他的各項醫術實力突飛猛進,不但在第二醫院快速出頭,而且在人民醫院那種市內的頂級三甲醫院也漸漸打開了一絲局面。
現在再看到第一醫院的信息,他的心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似乎曾經高不可攀的科室、醫生,他已經不再需要仰望。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到第一醫院沒能治好的病例了。
“大院長親自打的招呼,讓我們科室全力以赴,爭取把這個病人治好。患者現在對第一醫院已經不再信任,這次來第二醫院求診,還是因爲你們手法復位門診的名氣大,才讓他想着過來試試。”
歐晴嵐把其中的內情也一併說出。
這有點類似於家醜不外揚的道理。
第字號醫院之間有着緊密聯繫,高層肯定都是互相認識的。
如果這個患者在第二醫院能夠治好,那麼也就避免了第一醫院出醜。
至少在自己家裡出醜,兄弟姐妹一般不會笑話。
要是讓患者跑到其它醫院治療,那就不好說了。
第字號醫院這些年本就舉步維艱,山河日下。第一醫院是第字號醫院中的老大,也是第字號醫院的一塊豐碑。
要是這塊豐碑倒了,後果可想而知。
“我看看術前與術後,以及現在的片子。”
李敬生至少要先了解清楚患者的傷情,手術治療方案,以及現在的狀況。
“咦,他第一次受傷的這個骨折情況有點蹊蹺呀!”
查看完以後,李敬生緊盯着患者一年前剛摔傷時,在第一醫院拍的片子。
問題不是很大,就是左手的舟骨骨折。
這種傷,李敬生有時候一天都能治療好幾個。
直接正骨復位,然後打石膏或者上夾板外固定,就能讓患者走。
有時候爲了防止發炎,會讓患者服藥或者輸液。
總之手腕舟骨骨折,對現在的李敬生來說,就是一個很小的問題。
“那個病人在哪一牀住院?”
“就在27牀!阮醫生,好像是歸你管吧?”
歐晴嵐看向對面的阮醫生。
“唉,正是在下!這是一個燙手山芋啊!”
阮小勤愁眉苦臉。
上級把這個活攤派到他頭上,他心裡面肯定是萬馬奔騰,草泥瑪亂飛。
只是這個沒辦法,只能接着。
說白了,醫院領導和科室領導也是考慮到這個病例棘手,萬一治不好,也不至於再敗壞一個主任醫師的名聲。
至於主治醫師,算不上科室招牌,必要的時候當炮灰用也是常有的事情。
醫生爲科室背鍋,事後會得到一定的好處。
“我去看看那個病人!”
李敬生決定先給那個病人摸骨看看情況。
這麼難治,必有原因。
第一醫院的骨外科水平並不差,做了手術,並且植骨都沒能治好,絕不簡單。
骨傷超過一年不癒合的,極少發生。
“我帶你過去!”
阮小勤也不磨嘰。現在李敬生願意幫他啃這塊硬骨頭,心裡面自然是千肯萬肯,而且非常高興。
只是病例的難度太大,他也不敢對李敬生抱有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