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得這麼嚴重，沒報警嗎？”
“怎麼沒報？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那個惡人上次只被關了十天就出來了。現在想跟他離婚都離不了，我們都快急死了。”
患者的母親說起這事就開始抹眼淚。
李敬生沒有再多問。
有些事只能家屬和患者自行解決。
身體受傷，他可以幫忙想辦法治療，但是患者的私事、家事，醫生統統沒辦法干涉。
患者的父親一直沒吭聲，瞧他的臉上有一大塊青腫，怕是也捱了打。
這年頭，還是得有一個兒子呀！
遇到這種爛人，爛事，報警不好使的時候，確實讓人很無奈。
甚至有些無解。
“這個骨傷我可以給你治。肚子裡的孩子檢查過沒有？”
李敬生詢問患者。
“嗯。”
她咬着嘴脣點頭。
患者的妹妹則是把檢查報告給李敬生看。
“腹中胎兒並沒有大的問題。月份也不大。”
“孩子誰的啊？”
“那個惡魔的，這次本來要打掉，但是醫院讓我姐姐先把腿傷治好，等到情況穩定了再考慮人工流產的事情。”
也對，患者現在腿骨骨折，傷勢頗重。
這種情況下也沒哪家醫院敢頭鐵的給她做流產。
“她這腿傷我們診所需要先拍個片子看看情況，才能知道能不能治，收費是100元，你們看可以嗎？”
“我們在當地醫院拍的片子不行嗎？”
患者的妹妹問道。
“恐怕不行。你們長途過來，在這個路途中有沒有加重骨折，或者出現新的情況，這個誰也說不清楚。重新拍個片子看看，既是對你們負責，也能夠明確傷情。”
李敬生經歷過幾次好心反被咬的事情後，絕不鬆口。
“那好吧！”
患者的妹妹答應了。
把患者帶到醫技室拍過片子後，李敬生髮現傷情與之前並無變化。
其實他說讓患者在陽光診所拍個片子的時候，就已經意味着有把握給她手法復位了。
只是這種話也不可能明着告訴家屬。
檢查過後，他給患者手法正骨時，發現她的腿上還有舊傷。
看着讓人觸目驚心。
“你們這個情況可以找一找婦聯、報社記者，還可以尋找免費的法律援助。”
他終究有些不忍心。
說實話，要是殺人不犯法，他又有那個能力的話，絕對很樂意幫這個孕婦殺了那個惡魔。
對一個孕婦都下得去手，太殘忍了。
而且憑他的醫學經驗，這些陳舊傷絕不是一兩天形成的。
真有些搞不懂，那些男人爲什麼動不動就要打自己的老婆？不愛了，可以選擇放手。
這個孕婦也是懦弱，在第一次捱打時就應該勇敢的尋求外界幫助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們也試着找過記者，可是人家聽了情況後，就沒有下文了。”患者的妹妹年紀也不大，看着就二十歲左右。
這樣的小女孩，還沒怎麼經歷過社會，能力有限。
應對一些社會黑暗的經驗更是少得可憐。
李敬生沒有再說什麼。
給患者手法復位好以後，做好外固定，告訴她，如果沒有異常的話，一個月後再過來複查一次。
主要是考慮到她們路途遙遠。
不然，最好一個星期左右再過來複查一次。
“好了，這個藥膏可以每天塗抹一次。腿部的外固定不能拆掉，這段時間最好是靜養，加強營養補充，爭取讓骨折部位早日癒合。”
李敬生把患者一家送走後，並沒有急着接診下一個患者。
而是拿出手機翻找電話通訊錄。
然後報打了過去。
“李大醫生，主動打電話給我這還是第一次吧？有啥好事情找我呀？”
都市日報的楚瑤在那端笑着問道。
她對李敬生的態度倒是一直十分友好。
後面送了她幾盒美顏的保健藥以後，她對李敬生就更加友好了。
兩人現在算是熟人加朋友。
“能不能別在醫生前面加個大字？你們文化人一開口就損人。還是很高級的那種損法。我就是一個診所小醫生，你下次過來，我送你兩杯純中藥的養顏茶。求求你下次別再這麼損我了。”
李敬生對她說道。
“咯咯……好吧！你那兩杯養顏茶，本記者先笑納了。說吧，有什麼事需要我給你擺平的？”
她此刻應該是笑得花枝亂顫。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找你幫忙？”
“哼哼，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要沒什麼事情，一年都不可能主動打電話給我。其實我現在還是單身咧。”
當記者的就是膽子大。
開始反過來調戲李敬生了。
“找你還真有一件事，我剛纔接診了一位女患者，是個孕婦，被丈夫家暴打斷了腿。專程從幾百公里外包車過來找我治療。我看到她那腿上，身上到處是陳舊傷，平時應該沒少被丈夫家暴。你看能不能拯救拯救？”李敬生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呃……這種事我們一般是不怎麼管的，一個巴掌拍不響，有時候女的也有一定問題。我以前剛當記者時，就管過一個這樣的家暴婦女，結果人家第二天就被老公哄好了，還反倒讓我們別再多管。”
楚瑤說着自己剛從業的經歷。
看來哪個行業都差不多，剛入職場，總會挨那麼幾頓社會的毒打。
“不過這事你李醫生開了口，我先了解一下吧！你把那個孕婦的電話給我就行了。事先申明哈，我也只能是量力而行，如果屬於那種沒法管的，那就只能讓她自生自滅，或者另找別的辦法解決。依我的經驗，那個女的如果懦弱，心軟，被男的哄幾句就忘了傷痛，那誰都救不了她。”
處理這類家庭糾紛，她算是相當有經驗了。
“不管怎麼說，先對你說聲謝謝。我把電話號碼發給你吧，患者剛從我的診所離開不久，應該還沒走遠。”
意思就是告訴楚瑤，要聯繫最好現在聯繫。
方便見到患者。
畢竟患者住在幾百公里遠的地方，回去了，楚瑤不可能專程去採訪她。
最佳的援助時機，應該就是現在。
至少先聯繫上，孕婦一家可以過去見見楚瑤。
打完電話，李敬生就沒有再管了。
他也只能幫到這個份上。
“老闆，我的堂姐過來了。反應還是腹痛，特別是走動時，有時候特別痛。”
羅成走過來對李敬生說道。
“是她嗎？”
“對，就是我。李醫生，您好。”
女子的年齡不大，臉上時不時露出難以忍受的痛苦表情。
“不好意思啊，這位患者昨天在我們診所看過病的，病情較爲複雜，我先幫她診斷一下。”
李敬生向後面的候診患者道歉。
他們雖然不太情願，卻也沒人明確反對。
“你的病歷信息我昨天晚上回診所時看過，不太像急性胃腸發炎。這樣，你到裡面的檢查牀上躺下，我給你檢查一下腹痛區域。”
李敬生直接對她說道。
“好的！”
她當即到後面的檢查牀上躺好，羅成也跟了進來。
李敬生拉上簾子，韓思瑩在旁邊充當助手。
還充當着半個護士的角色。
“主要是哪一塊區域痛？”
“這一大塊！”
患者多少有些難爲情，但是病不諱醫，她還是迅速指出了自己疼痛區域。
在病痛面前，醫生能夠幫她儘快查明病因，治好疾病更重要。
她指的位置是下腹部。
李敬生試着按了上去，她立刻痛得連腰都微微躬起來了。
“你痛的時候是不是一直痛到腹股溝，甚至包括尿道口？”
因爲是個女患者，他問到敏感部位時，儘量用一些不讓她們難堪的詞語代替。
“對，您說得太對了。正是那樣痛的，一陣一陣，特別頻繁，就像有一把鋸子在裡面割來割去。”患者看向李敬生的眼神，立刻有了變化。
充滿尊敬和信任。
“堂姐，昨天你沒跟我說這些症狀啊！”
羅成在旁邊有些傻眼。
“我……不好意思講嘛！以爲都是肚子痛，差不多。”她在堂弟面前，還真不好意思說這些。
李敬生的診斷經驗更豐富，一摁她的腹部，看她的表現就知道她的情況。
“疼痛劇烈是吧？”
“對，痛得我死去活來，一陣一陣的。”
她連連點頭。
“痛得厲害反而是好事。要是不那麼痛，你這病反而更麻煩。”
李敬生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診斷。
這就是水平和實力。
按一下患者的肚子，瞭解病人的情況後，他就能大致推斷出病因。
當然，她這個病其實並不複雜。
主要還是羅成沒查清楚，急着開方，所以造成了誤診誤判。
“痛得厲害還是好事呀？李醫生，您這是安慰我吧？”
她不相信。
“不是安慰你，我說的是真的。你這個情況可能需要在我們診所做個超聲檢查。病情我已經瞭解清楚了，問題不算什麼大問題，在我們診所應該就能給你治好。”
李敬生提出讓患者查年超聲。
主要是小診所的條件有限，不然要查個CT增強尿路造影最爲穩妥。
那個費用較高，診所也沒這個檢查設備。
只能用超聲檢查來代替。
好在不管是哪種檢查，只要醫生的水平足夠，一般都能準確查出病因。
最終的結果反正都一樣。
“怪不得我老聽人說你們診所的醫術高明呢！今天見了您，我算是明白爲什麼人家都誇您了。沒說的，按照您的要求來就行了。”
她欣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