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艦橋裡,西維似乎極爲遺憾地聳聳肩:“如果他們不再最後關頭慫了,那我就真的能給霍拉杜爾來上一發了。”
“不能來上一發啦!”
抱着一堆文書之類紙製品的,正從外面進來的貝露聞言馬上反對道:“凱文什麼的姑且不論,但城裡面絕大部分居民都是無辜的啊!如果真的打起來遭殃的絕對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居民,這樣的話我們不就和燒殺搶掠的罪犯沒什麼區別了嗎!”
這種事你去和謀朝篡位的對方說啊。西維馬上在心裡吐槽道,不過因爲對貝露話裡的那個‘我們’很滿意,所以他只是無趣地哼了一聲,並沒有反駁。
示意貝露把那疊紙製品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後,西維隨口問道:“還有你說的那個騎士派的安啥啥……”
“是安格瓦大叔啦……”貝露馬上接口回答道:“他可是全世界目前都爲數不多真正有資格擁有騎士稱號的人之一啊,被米利安人民尊稱爲……”
“那種事隨便啦,”對於這種亢長繁瑣的稱號西維似乎極不感冒:“不管是騎士還是貴族,難道他就沒打算和我們見面嗎?按照之前朵拉歌所說的,騎士派和你姐姐不是同盟關係麼?”
自從早晨索德佈雷加氣勢洶洶地進駐了霍拉杜爾之後,騎士派的人也只是派遣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過來說了些官面上不痛不癢的客套話,隨後就一直把西維他們晾在索德佈雷加里,似乎不想再管了。
而貴族派則在凱文離開牆頭之後就再沒一個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當然,就西維個人而言,被那些完全就是陌生人或是敵人的傢伙晾着也沒什麼事1,。
反正維娜想要的甜食那些騎士派的官員已經大量收購之後送貨上門了,暫時也沒啥別的要求。
西維看了眼似乎已經從朵拉歌休眠的打擊中掙脫出來,看上去精神氣色都很好的貝露:
這樣下去非常不妙,沒有適當發泄的話,當貝露得知她最憧憬的姐姐也已經辭世,那被壓抑的悲傷肯定會造成劇烈的反彈,加上那種打擊的話,說不定整個人都會壞掉。
不過好在那些騎士派也瞭解事情的輕重緩急,一直做出一副貝拉維納還活着,但生了重病不方便見客的樣子。
當然,也說不定這只是騎士派想要掌握足夠大的權利而特意使用的手段。
“姐姐和騎士派的關係我不太清楚,畢竟姐姐一向不喜歡讓我碰觸政治什麼的……”小丫頭貝露似乎有點沮喪,金燦燦的長髮也像是瞭解到了主人的心情,似乎黯淡了下來:“不過騎士派的人雖然也開始沾染上俗世的私慾,但卻依然保留着騎士的驕傲。畢竟我們在名義上是入侵者,八成是放不下面子結交入侵者吧……更何況我們一來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交流,在某些方面也不太好呢。”
西維隨手拿起一封寫着一些基本外交辭令的信封,掃視了一眼外頁,連看都沒看就丟回了桌上。在他看來哪怕是看着維娜吃甜食感覺都比看這種又臭又長的文章有意思的多。
而且他也很明白貝露口中說的‘某些方面’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騎士派對於和他們見面十分積極的話,容易被其他派系的人羣起而攻之。雖說並不是事實,但會使得他們在與貴族派的交鋒中處於下風。所以謹慎一點也不爲過。
不過理解歸理解,西維可不認同他們把自己一行人丟在一邊不管不問的做法1,。
“……要不要去給他們稍微找點事做呢~”他趴在桌子上,窮極無聊地隨口說道。
“喂!”貝露立刻緊張地看着西維,即使是和西維認識沒多久的她也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家這個便宜哥哥的個性,如果真的放任他去添亂的話,恐怕發生的**就不是一點點的問題了:“這種情況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的說!不要把水攪得越來越渾了啦!”
不知道是體質還是性格問題,西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很容易引起**的存在。
洛維尼亞平穩了那麼多年,結果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緋月啦、地下遺蹟啦還有沃土節**啦等等,居然都或多或少和西維有着一定的牽連……
有些瞭解內情的洛維尼亞高層都已經在暗中將西維視爲‘災星’了,甚至還有些不怕死的已經開始將之稱呼爲‘移動的因果律武器’,其傳奇程度甚至與馬親王有的一比……
真是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在洛維尼亞生活了一段時間,並能夠自由出入城主城堡的貝露對此自然也略有耳聞。
總而言之,對於西維那等同於‘因爲很無聊所以我們去搗亂吧!’的宣言,金髮小丫頭已經打起了十二萬分的重視。
“攪渾有什麼不好,我們正好可以渾水摸魚啊……”西維猶不死心地嘟噥着。
“但問題是我們也有可能被當成魚。”貝露剛剛嘆了口氣,隨後突然發想起來,以前似乎對西維吐槽的任務並不是她負責的,她環顧了一下週圍,發現寬廣的艦橋裡只有他們兩人:“說起來,愛莉姐跑到哪裡去了?”
“之前維娜不小心被點心埋了起來,愛莉去幫忙把她挖出來了……順帶也會幫忙吃掉一點點心吧1,。”西維苦笑着回答道。
不僅如此,索德佈雷加上並沒有搭載強力武器,所以必要時愛莉西亞會用大範圍宣言『儀式?緋月升煌陣』,憑藉其強大的威力與華麗的賣相來冒充艦載武器。
突然,就像是有一個小燈泡在他頭上亮起了一樣,西維擡起頭對貝露說道:“要不,乾脆我們兩個出去約會吧!”
“誒?”貝露呆滯了一下,隨後小臉飛紅:“誒誒誒誒————?!”
大公府邸,書房。
“爲什麼不讓我動手!”艾米雅雙手猛地拍在凱文老人華麗的辦公桌上,使得堆放在桌子上的書籍和插着羽毛筆的墨水瓶都被震得跳了起來。好在這次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並沒有再次毀掉一張昂貴的辦公桌。
不過少女的心情顯然並不能算好:“如果我去的話絕對不可能會讓他們那麼順利的進城,可以給囂張的他們一個下馬威!”
“你的傷還沒好吧?”凱文老人絲毫不在意對方那惡劣的態度和語氣,只是淡然地反問道。
“唔,這、這種程度的話……”艾米雅支吾了起來:“就算是這樣,我也能讓他們灰頭土臉!”
確實,哪怕姬神的恢復能力比起人類強了不少,但她可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愛莉西亞準備了許久的緋月升煌陣直擊命中。
如果不是千鈞一髮時她自發的發動了風之鎧甲阻擋了一部分,那種程度的威力甚至可以把她直接打到休眠!
也正是因爲受傷過重,她纔會在即使極度不甘心的時候依舊乖乖撤退。
僅僅是一天時間,不像愛莉西亞那樣能夠快速恢復的艾米雅依舊是處於重傷的狀態,這種情況別說是半步上位的愛莉西亞,哪怕是朵拉歌也能把她吃的死死的吧1,。
“那麼我換種說法好了。”老人也不繼續在一個問題上刁難艾米雅,用就像是在和友人聊天般淡漠的語氣說道:“你說的讓他們灰頭土臉,甚至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會對霍拉杜爾城內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啥?那種級別的天災的話,最多也就摧毀一兩條街道而已吧。”艾米雅毫不在意地說道。
“老朽要的不是片刻的面子,”凱文搖搖頭,比起熱血澎湃的姬神和年少氣盛的青年,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對於名利也有着自己的獨到的見解:“如果僅僅是爲了解一時之氣就給霍拉杜爾甚至給米利安造成巨大的損失,那就得不償失了。”
“那我也可以在他們距離霍拉杜爾還遠的時候就攻擊啊!”艾米雅仍舊不服氣,繼續強辯道:“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影響到霍拉杜爾了吧!”
“之前的炮擊你也看到了吧?”老人問道。
少女不明就裡的點點頭。
“你的天災,比起雙重要塞級炮擊來威力如何?”老人繼續問道。
“集中力的話比不上炮擊,但是總能量絕對比你的炮擊更強!”少女臉上露出了一絲絲自滿,在她看來自己雖然輸給了愛莉西亞,但那只是因爲對方偷襲,能夠操縱天災的自己光論戰鬥力絕對是無敵的。
“分散的力量毫無意義。”老人卻搖了搖頭:“老朽這次也看走了眼,沒想到洛維尼亞居然有魔造技藝這麼高超的工匠。就算是你的天災恐怕在觸及到對方那種詭異的防禦時也會被偏轉。而且因爲力量的分散,偏轉起來只會更加輕鬆。”
“咕……可、可是……”艾米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爲自己辯解,不過老人卻舉起手掌,示意她停止1,。
“菲莉絲離開了,不過那個讓人不舒服的組織卻說會運送更加強大的姬神過來幫忙。”老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向背後的牆壁。在他椅子背後的牆上赫然是一副霍拉杜爾的地圖!
“等到他們說的那個姬神趕到,那我們就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和二皇女身邊的那些人拼個你死我活,我們只要看準機會下手就行了。”
“不論是那兩個把國家當成玩具的小丫頭片子,還是那個沒安好心的神秘組織。”老人的聲音雖然略顯沙啞,但卻充滿了信心和力量:“我都不會把米利安交給他們的!”
霍拉杜爾的大部分居民都目睹了今天早晨那場比起好萊塢大片還要震撼人心的場景。
所以當索德佈雷加懸停在距離皇宮不遠處的廣場上時,頓時人心惶惶,很多居民都悄悄地從屋子裡探出頭看着那艘巨大的魔法船,不知道它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結果過了好幾個鐘頭,那艘魔法船卻仍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於是人們不管懷着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那艘恍若神造的魔法船,卻依然只能重複着他們每天的工作。也有些膽大的孩子跑到了魔法船下面想要近距離觀察這艘充滿着難以言喻美感的魔導載具,但是很快就會被他們各家的大人一臉惶急地拉着耳朵拽回去……
不過因爲戒嚴令解除了,城市裡稍稍恢復了一些往日的活力,憋了三天,城門一開,進出的人摩肩接踵,頗有幾分洛維尼亞沃土節的感覺。
在一些遠道而來的商隊中,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架着一輛摩斯牛車,緩緩地向城門靠近。
牛車後面用黑色的布幔遮擋,讓人看不到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
冬天的風又大又冷,偶爾一陣風吹過,頓時會惹起一片怒罵驚呼1,。
因爲大風颳得猝不及防,黑色斗篷男子頭上的兜帽被吹了下來,露出了光溜溜的頭皮,和那僅有一根矗立在寒風之中的頭髮……
別緻的髮型立刻就吸引到了周圍不少或好奇或嘲笑的目光。
低低地咒罵了一聲,男子馬上又把兜帽帶了回去。
行人和車馬並不是在一隊的,幾條長長的隊伍井然有序的前進着。
很快就輪到了黑斗篷男子的牛車。
三個城衛走了過去,似乎想要檢查布幔裡面有些什麼。
不過男子卻伸手阻止了他們的行動,並在他們發怒之前拿出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
三個城衛看了眼紙條上的字,對視了一下,其中一人接過紙條往裡面跑去,另外兩人則依舊把守在這邊看着黑色斗篷男子的牛車,不過言語行動之間卻多了幾分恭敬。
過了幾分鐘,一個盔甲明顯比一般城衛兵精良,看上去大概是個小隊長之類級別的人物從裡面大步走了出來,十分親切地對黑色斗篷男子表示歉意,並勒令城衛兵放行。
於是在一衆遊商們好奇羨慕的目光中,黑色斗篷男子就架着牛車,慢悠悠地朝大公府邸的方向走去……
“要從那麼多探子眼皮底下溜出來還真是不太容易呢。”
西維一臉得意地走在霍拉杜爾的街道上,在他身後則是嘟着嘴,顯然不太高興的貝露。
“什麼約會嘛,明明只是自己想出來玩……”
女孩嘀嘀咕咕地抱怨道,不過在繁華的街道上瞬間就被鼎沸的人聲遮蓋了過去1,。
“貝露,要吃點什麼嗎?”看上去心情大好的西維回頭問道。
“不用了!”貝露沒好氣地回答道:“而且,我們現在可是在敵人的佔領區哦,這麼放鬆真的沒問題嗎?”
“哦哦哦!這個魚丸真好吃!”
“聽我說話啊喂!”
看着氣鼓鼓的金髮女孩,西維不由地笑了起來。
“那個笑容是怎麼回事啊!”看到對方不僅沒有絲毫反省的態度,反而還露出了沒心沒肺的笑容,貝露更加鬱悶了:“我說的話就那麼可笑嗎!”
“不,”西維憋住笑,又吃了一顆魚丸:“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前那個會被我用魔導通訊器嚇得瑟瑟發抖的小鬼而已~”
“……”
“那個……貝露小姐?你磨牙的樣子有點恐怖誒……”
“我也是會成長的啊!”貝露皺起眉頭,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於是呢?胸圍成長了多少?”
“嗚……”
“……所以說,不要像是小狼崽一樣對着我磨牙啦。”
西維剛剛說完,貝露就一把奪過西維手裡的魚丸,賭氣般地不管西維一邊走一邊吃了起來。
西維一臉好笑地跟了上去。如果貝露能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好好放鬆一下,那他這次千方百計想要出來的目的也就達到了1,。
正當兩人在街上閒逛時,一輛被黑色布幔所遮擋的牛車從他們身邊悠悠駛過。
原本還在吃着魚丸的貝露停下了腳步,臉上帶着疑惑的表情看着牛車。
“怎麼了嗎?”西維奇怪地問道。
“剛剛,我好像看到車裡面有個小女孩……”貝露有點不確定地說道:“不過因爲只是一閃而過,所以可能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
西維順着貝露的目光望向了那輛黑色的牛車。
“確實,那輛車不大對勁……”很快他就發現了一絲端倪。
車子裡面傳來了一股極爲晦澀的魔力波動,因爲太過稀薄,甚至一開始都沒能察覺到。
然而這種魔力波動卻讓西維感到了一陣熟悉。
因爲在不久之前他還親自試用過了會發出這種波動的魔導器——人工姬神繭。
如果這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跟上去,但畢竟貝露就在旁邊,所以要如何行動需要好好斟酌。
就在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跟上去時,他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物。
“吶,貝露……”西維側過臉,向還是一臉困惑的貝露問道:“米利安的貓都會戴帽子的嗎?”
“貓?戴帽子?”貝露臉上奇怪的神色更加濃了。
“對。”西維又再度確認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東西不是幻覺後說道:“而且還是尖頂巫師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