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鳳說到此處,又是停頓了許久,眼神迷惘,怔怔的看着地面。
莫祈寒等了一會兒,沒什麼表情的開口道:“桑鳳你在同情三王爺?”
“我不知道,每年三月三,是主子最安靜的一天,也是我內心最平靜的一天,看着那泉水淙淙,鳥語花香,我向往有一天我能遠遠的離開這黑暗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在世人面前,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做了太多的惡事,只殺了太子殿下一事,便是死期早到,雖然,雖然你沒有死在我的毒手中,可我的罪孽是逃不了的。”
桑鳳豁然擡眸,目不轉睛的看着莫祈寒,喃喃的說道:“四王爺,桑鳳不敢爲自己求情,只想說,三王爺內心其實很苦,我雖不知道是什麼,但他每年去無名山,我便猜三王爺心裡肯定藏着什麼事,不知四王爺可否,可否放他一條生路?”
“放他?”莫祈寒陡然提高了音調,冷笑一聲,嘲弄的道:“七年前和八年前,你可否有向三王爺請求,讓他放我和大哥一條生路?老天開眼,讓我活下來了,可是我大哥死了,就死在他的手裡,這是舊仇,還有新恨!還有,他連番派殺手殺四王妃,和本王的兩個側妃勾結,製造謠言,下毒給莫離軒,置本王的王妃和離軒於死地,這種種的手段,不堪稱毒辣嗎?放他生路?本王是在找死麼?”
“是,是,是我太天真了,三王爺做了這麼多,你怎會饒他?”桑鳳嘆氣道。
莫祈寒眼神閃了一下,“這些你確定都是他做的嗎?”
桑鳳一楞,然後看向莫祈寒,卻見他臉上已沒有了剛纔的冷漠,含笑看着她,那笑容依然如沐春風,只聽他很溫柔的又問她一遍,“這幾樁事情,都是三王爺指使你和你的同門師姐的,對不對?”
桑鳳呆楞楞的看着他,良久,鬆了口,“是,是三王爺指使的。”
“那桑鳳,你可知二十年前的那一場宮裡發生的宦官作亂一事?”莫祈寒身子向前微傾,笑容迷人的問道。
“二十年前?宦官作亂?”桑鳳緊皺了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不知道。”
莫祈寒眸子緊了一下,不死心的又問,“那你可知陵王?就是三王爺的生父。”
“陵王?聽說過,對了,陵王在那起宦官作亂中爲皇上擋了一劍而死,三王爺這才被皇上過繼了,不是嗎?”桑鳳問道。
“對,世人所知的都是這樣,但真的是這樣嗎?”莫祈寒輕笑,話鋒一轉,道:“桑鳳,你可知白靖安與賀之信?他二人可是陵王生前最信任之人,三王爺這些年是否和他們二人有聯繫?”
桑鳳被這突然的一問,晃了下身子,眸中閃過幾許遲疑,不期然一擡眸,撞進莫祈寒笑意深濃卻犀利無比的眸中,身子又是不自覺的一晃,“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桑鳳,你說不說都改變不了什麼了,本王既然能問到這個問題,自然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陵王生前和賀之信,白靖安關係匪淺,那起作亂之中,陵王一人死了,白靖安逃過一劫,便是保存實力,和賀之信一起輔佐三王爺東山再起吧?說白了,一個小小的宦官豈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作亂宮廷,謀刺皇上?陵王纔是背後主謀吧?是陵王想江山易主吧?”莫祈寒篤定的眸中,閃爍着自信的光芒。
桑鳳心驚不已,臉色猛然白了幾分,震驚的看着莫祈寒,直搖頭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可知道,三王爺與賀之信,白靖安通過什麼方式聯繫的?”莫祈寒起了身,蹲在了桑鳳面前。
如此近距離的看着莫祈寒,那張俊逸的近乎完美的臉龐放大到眼前,桑鳳臉頰紅了紅,低了聲音,“我只知道三王爺與他們是有聯繫的,但是具體的聯絡方式,我不知道,都是由墨青經手的。”
“是嗎?”莫祈寒微微一笑,挑了挑眉。
桑鳳點點頭,“千真萬確。”
“好。你能爲本王出面做人證嗎?”莫祈寒又問。
聞言,桑鳳一震,立刻搖頭,“不可能!我已是背主之人,豈能如此害主?萬不可能,我寧可自盡,絕不會離開這裡說出去半個字!”
“那你又爲何肯告知本王呢?”莫祈寒笑容收了收,蹙眉道。
“因爲,因爲七年前你攙我那一把,當時我不忍下手,可是沒有辦法,你不是惡人,這樣取你性命,我也是有良知的人,主子收留了我,我爲主子盡忠報恩,你對我好,我也回報與你,所以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你們怎麼鬥,是你們的事,我活不了了,我看不到也阻止不了,但我不能忘三王爺的恩。”桑鳳急急的說道。
莫祈寒點點頭,站起了身,“好,本王會給你個痛快的。”
語落,轉身向外走去,並平靜的道:“留她一個全屍。”
“是,主子!”無極應聲。
回了房,莫祈寒突然感覺到了累,查了這麼久,終於確定了,確定了主謀,卻是如此盤根錯節的關係,賀之信是陵王一手提拔上去的,深受陵王大恩,若要動莫祈冥,賀之信手上雄兵二十萬,則是個很大的威脅啊!朝中,文還有平陽侯白靖安,皆是心腹之患哪!
還有,那畫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是莫祈冥早年的心上人嗎?還是與他有着其它的關係?城外二十里,無名山,泉邊……三月初三,這究竟是個什麼特殊的日子?陵王的死忌是在六月啊,難道是莫祈冥生母的忌日?也不對啊,陵王妃似乎是逝在九月裡的……
莫祈寒原地踱着步子,思來想去,總想不出個頭緒來,看看天色,已是半下午了,也不知道漫漫心情怎樣了,一想到這個,心下便有些焦灼,便遂即喚道:“無痕!”
“主子,奴才在!”
“把司空給本王叫來。”
“是!奴才馬上去!”
“司空,交待下去,叫下人們侍候王妃小心些,好好逗王妃開心,誰敢惹王妃丁點不悅,給本王重罰!”莫祈寒喝下一碗茶,沉聲說道。
管家一臉錯愕,用力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回主子,王妃已經不高興了,二王爺送小王爺回來,打發了下人出去,與王妃在屋裡不知談了什麼,然後二王爺走了,王妃一直在發呆,春棠說看到王妃眼睛有些紅,似是哭過的樣子。”
“嗯?那王妃現在呢?小王爺呢?”莫祈寒端着茶碗的手一緊,蹙眉問道。
管家忙接道:“小王爺陪着王妃去花園了,春棠秋月都跟着。”
“好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屋裡恢復了寧靜,莫祈寒卻坐立難安了,眉頭擰的死緊,他這才哄得漫漫高興了,二哥又來攪和什麼呢?到現在還不死心麼?
日落,太陽偏西,再等,終於捱到了晚上。
一入夜,莫祈寒便匆匆去了掬水園,踏出無音壁,卻發現燭臺還亮着,莫祈寒微蹙眉,袖子一揚,帶起的勁道滅了燭火。
然而,馬上便聽到凌雪漫焦急的叫聲,“別熄燈!”
“漫漫,怎麼了?”
莫祈寒一驚,忙幾步走近,月亮照進來一點,足以讓他看清凌雪漫正坐在*邊,低着頭不知在弄什麼,“漫漫?”
“姘頭,你先把燈點着,我,我還沒弄好。”凌雪漫臉紅了紅,小聲說道。
“弄什麼呢?”莫祈寒摸了摸凌雪漫的臉和眼角,確定她不是哭着,心稍稍的放了下來。
“哎呀,我,我來那個了嘛,人家正收拾着,你就進來了,我才弄了一半,你趕緊點燈啊。”凌雪漫皺着眉,嗔怨道。
莫祈寒迷茫的很,只得又去點燃燭臺,火褶子拿起,才又想到這一亮燈凌雪漫會看到他的臉,便一低頭,從袍子裡襟上扯了一大塊布來遮好了臉,這才放心的點燃了。
屋裡的光亮蔓延到凌雪漫那裡,莫祈寒定睛一瞧,俊臉不由黑了幾分,有些鬱悶的走近,蹲下身子,悶悶的道:“怎麼來月事了?”
“呃……你看什麼呀?趕緊走開!”凌雪漫尷尬不已,小臉霎時染上了一層紅暈,伸手推了一把莫祈寒,趕忙扯過被子胡亂的先蓋上她換了一半的衣褲。
“咳咳,你身體哪裡我沒看過啊?還用得着害羞麼?”莫祈寒更加鬱悶,氣結的站起了身,仰面躺在*上,不住的嘆氣,從下午他就開始激動了,還想着今晚要好好跟她親熱一番,結果!
凌雪漫撇撇嘴,回頭瞪了一眼莫祈寒,說道:“你管我害不害羞,我好歹也是個女人嘛!問的奇怪死了,我怎麼不能來月事了?來了月事我還高興呢,說明我沒懷孕啊,不是要避孕的嗎?”
“嗯,來的好……”莫祈寒隨口接道,腦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蹭的坐起了身,複雜的盯着凌雪漫,暗自思索着,她現在來了月事,真的是好事啊,昨晚她被莫祈冥……這就說明她不會懷上莫祈冥的孽種了,如果再有了身孕,就肯定是他的種,之前他還沒想到這一點,呃,要是今晚她沒來月事,他又*幸了她,萬一她真懷孕了,倒還弄不清她肚子裡懷的是誰的種了!
想通了這點,莫祈寒心裡好似卸下了一塊大石一般輕鬆起來,愉悅的笑容揚起在臉上,沉澱在眼眸中,一把擁住凌雪漫的雙肩,說道:“漫漫,這月事來的好,說明……我的避孕措施很有效。”
“呵呵,嗯,姘頭,你老是喝藥,會不會以後咱們真想要孩子了,又懷不上了?”凌雪漫猶自擔心的問道。
“不會,等到可以要的時候,我們就生一個孩子。”莫祈寒暖暖的一笑,卻又緊了緊眸,是該讓師父給她再診一下脈了,不知她身子調養的有起色麼?
凌雪漫戳了一下身後失神的莫祈寒,“姘頭,給我再拿一塊棉布。”
“嗯?好。”莫祈寒下了*,左右看了看,問道:“在哪兒放着呢?”
“衣櫃裡,在最底層。”
“哦。”
莫祈寒折回,凌雪漫拿着棉布臉又紅了紅,“你別看,我要換一下。”
“呵呵,好,我不看,我等你月事過了,好好看個夠。”莫祈寒邪氣的揚眉,故意冷不丁掀起被子瞅了一眼,“哈哈”笑開了。
凌雪漫又羞又氣,“滾蛋!”
“哈哈!等本公子真滾了,有你哭的時候。”莫祈寒愉悅的笑着,又平躺回了*上,催促道:“快點換吧,弄好了睡覺。”
凌雪漫惱着臉,幾下收拾妥當,然後爬過來,端祥着蒙着臉閉了眼睛假寐的莫祈寒,好奇心促使她猛的伸手去掀他臉上的白布,卻不知她男人比她更腹黑,比她更快一步的扣住了她的雙手,睜着眼睛戲謔道:“小東西,就知道你會來這招,本公子一直聽着動靜呢。”
“你,你殲詐!”凌雪漫氣憤不平,兩條腿亂踢一通,癟着嘴巴道:“不讓我看可以,那你現在站地上,讓我好好看下你身材。”
“好,讓你看看。”
莫祈寒一跳下了*,長身玉立在地上,凌雪漫目不轉睛的盯着瞧了半天,卻是嘖嘖讚歎道:“姘頭,你這身衣裳很貴吧?連我這個外行都可以看出料子很好很好呢!呃,這一件外衫,嗯,還有這根玉帶得多少錢啊?”
丫丫的,一身名牌啊!前面見的他,都是一襲黑色長衫夜行衣,今晚頭一回看到這一身月牙白的錦衫,襯着這高大的身材,不胖不瘦,凌雪漫不禁有些花癡了,“姘頭,要是摘了面巾,你是不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啊?”
莫祈寒愕然了一下,繼而自信的揚眉,“當然!”
“那姘頭,你是不是很有錢啊?”
“嗯,養你不是問題。”
“那,那姘頭你家是不是很大?你爹孃還在世嗎?有沒有其它兄弟姐妹?你家到底在哪裡啊?是在京城嗎?”
“嗯,很大,爹孃都在,兄弟姐妹很多,家在京城。”
“糟糕,那你爹孃好不好相處啊?萬一我這媳婦兒你爹孃不滿意怎麼辦?萬一我和你爹媽不和,吵架打架了,你會怎麼辦啊?”
“怎麼,漫漫,想嫁給我了嗎?”莫祈寒一步跨近,回頭一掌拍出,滅了燭臺扯掉臉上的布,期待又激動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