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六郎,你在做什麼?”江秋意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她固執的又問了一遍。
謝六郎像是才進行到一半的好事被人給打攪了,很是不耐煩,扯過了長袍給自己披上,又蓋住了赤身裸體羞愧難當的丁淑儀,坐在牀邊,淡淡的說:“不是你害的丁小姐失貞的麼,我在替你收拾爛攤子啊!”
江秋意聞言只覺得喉間腥甜,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她咬咬牙,控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強迫自己理清楚頭緒,半晌才又開口。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知道。”
“那你知道定遠侯府是那人的心腹勢力嗎?”
罕古麗建造的地宮就在皇陵旁邊,而定遠侯府已經看守皇陵很多年了,傳聞當年定遠侯府的幾個世子都是爲了救七皇子才戰死的!
更有趣的是,老定遠侯對外宣稱,這麼多年甯王一直是以定遠侯府世子的身份隱藏在定遠侯府的,他那個唯一倖存下來和甯王一樣終身殘疾的小兒子,早就吞金自殺了。
而老定遠侯之所以用這種辦法隱瞞甯王的身份,無非是害怕先帝再對甯王痛下殺手,畢竟導致甯王如今容顏盡毀的那一把火,就是先帝命人暗中放的。
對自己已經終身殘疾,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不放過,先帝的所作所爲確實令人心寒,連帶着今上也遭人詬病。
“知道。”謝六郎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沒有淘逃避江秋意的目光,只是赤裸着上半身,坐在牀邊很疏離的與她對視。
江秋意復又問:“你見過北魏的新帝斛律勝刀嗎?”
“見過,他是你的弟弟江墨。”謝六郎還是語氣平平,最終,逼的努力想平心靜氣的江秋意終於是炸了毛。
“所以呢?所以你是司徒皇室我是北魏人,所以你就要這麼對我嗎?謝六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呀?我千山萬水的來找你,你呢?你在幹什麼?告訴我你在幹什麼?”
“我在和丁淑儀行房,她是被那個人送來的,說是在於你的爭執中失了童真,貞潔對一個女子意味着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我不要她,那她只能去死,秋娘,那是一條人命。”
江秋意不敢置信的看着謝六郎,如果他說一些什麼別的狠心的話,譬如什麼他忽然間移情別戀了之類的,那江秋意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在撒謊的。
可是偏偏,謝六郎此時的神情那麼認真,沒有半點說謊的痕跡,他的語氣還不自覺的放軟了些,眼睛裡對她有心疼……
於是江秋意心如死灰:“你的意思是要和其他的男人一樣享齊人之福了?可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
“記得,我答應過你,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但是秋娘,如今情況有變,我如果……”
“屁話,什麼情況有變?變的是你!謝六郎,你說話不算話!你的承諾都是狗屁!”江秋意看着逐漸靠近她的謝六郎胸膛上有明顯的吻痕,一想到他和丁淑儀已經……頓時怒不可遏,毫無理智可言。
“好,好,好。你好的很!算我瞎了眼了,我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男人?”
江秋意一連說了好幾個“好”,脣邊雖然掛着諷刺的笑,臉上卻已經被淚水打溼,她步步後退,眼睛死死的盯着謝六郎,像是想不通,想不通自己爲會一心一意的撲在這個男人身上。
最終,她轉身跑出軍營,最後那一眼充滿了憎恨和厭惡。在她身後,謝六郎猛地忽然腳下一軟,整個人失力跪下,神勇無比的大將軍王,此時此刻連支撐自己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丁淑儀將自己死死的捂在被子裡,營帳裡剛烈的男子氣息和那濃烈的情慾味道,全是這個男人在她進來之前就製造的,而她只是看着赤裸的身體,被子裡實際上還用錦緞團起來的,謝六郎對她,其實什麼都沒幹。
是那個女人太性急了,她太過震驚,以至於什麼都還沒看真切就跑了。
丁淑儀回想起自己這幾天的經歷有些恍惚,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首先,她一貫最是驕傲自豪的煊赫家世,其實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她不過是老定遠侯從乞丐窩裡抱養的孤兒罷了,受了定遠侯府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如今到了償還報答的時候了。
其實那個一直住在內院她曾經以爲是自己父親的男人要求她做的,是成爲謝六郎的女人,代替江秋意在他身邊的位置。
那個男人說,定遠侯府養育她,卻沒有刻意的按照大家閨秀的要求訓練她,而是由着她自生自滅般的長大,甚至書都沒讓她看過幾本,不過是因爲女子無才便是德,阿依木的女人,不需要聰明,能開枝散葉就行。
阿依木,那個人口中的阿依木就是謝六郎。
於是她便被當成一件不值錢的玩意兒一樣送到了謝六郎身邊,而謝六郎得知一切真相之後要求她做的確實一場真戲假做的戲碼,丁淑儀到現在都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於是只能順從的配合。
可她卻並不知道一貫對江秋意視若珍寶的謝六郎,爲什麼忽然間要這麼傷害她?剛剛那個女人一定是傷心死了吧?丁淑儀只是偷偷看了一樣江秋意那神情,都覺得心如刀絞,她只是個不喜歡江秋意的人都這麼心疼,那麼謝六郎呢?
謝六郎咬緊牙關自己從地上艱難的站起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抓起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齊。
然後朝牀上死死捂在被子裡的丁淑儀深深的鞠了個躬,沉着聲說:“丁小姐,委屈你了,我會善待你的,今日便送你出營,以後你便自由了,你欠定遠侯府的養育之恩就算是還清了。以後無需再爲他們做事!”
丁淑儀沒有說話,一直到謝六郎已經走遠了她都沒有從被子裡出來,她還在震愣。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間她不是很想離開這裡了,也許,對她來說,謝六郎這裡就是她今生最好的歸宿了,雖然他們什麼都沒發生,可她已經失真,又和謝六郎有了半真半假的肌膚之親,這輩子還能去嫁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