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在清楚了陶大娘的良苦用心之後,便微微的笑着,低聲說道,“乾孃,我跟您交底兒,我目前根本就沒有再嫁的念頭,或許一年或許兩年,或許我也不知道多久,但是我知道,乾孃是爲我,而在苗井田和秋實之間做了斟酌的。”
聽到洛夢的話,陶大娘的心裡一暖,果然她沒看錯人,七夢這孩子就是聰明伶俐。
“不過乾孃,我想,我會有辦法躲過這一劫,並且將這件事處理好,到時候還需要乾孃跟我配合。”洛夢低聲的誠懇的說道。
“哦?你已經有了對策?”陶大娘似乎並沒有在意需不需要她幫忙,而是格外的在意洛夢的解決方法。
“恩,有了。”洛夢低聲平緩說道,其實,話已說出口,洛夢的心裡更加的不安起來,因爲她這會兒根本就沒有什麼辦法。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有了辦法,只要用得到乾孃的地方,你儘管說,乾孃活了多半輩子,終於想明白了,若是跟以前那麼糊里糊塗的隨便活着,當真是無趣,總要做點值得做的事情。”陶大娘在得到了洛夢的肯定回答之後,聲調明顯的夾雜着興奮和喜悅。
“乾孃這會兒放心了,就趕緊早點睡吧,今晚雪下得這麼大,明早要回村長家裡,還得先清理了下山的積雪,並且路上難走肯定耽誤時間。”洛夢溫婉的低聲說道。
“好,乾孃心裡沒什麼事了,自然睡的香,你也早點睡。”陶大娘很欣慰的微笑說道。
“好。”洛夢應了聲,眼見着陶大娘扯了扯被子,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就睡着了。
洛夢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先前她還覺得老天爺是在同情她,所以纔會哭,纔會下雨成雪,而現在看來,老天爺還真是心疼她,所以才下了這麼大的雪,讓她也好有理由窩在家裡不出門。
可是,到底該怎麼才能打蛇七寸,斬草除根,讓苗井田徹底的絕了這個念想?更或者說,即便苗井田不能絕了這個念想,但是他忌憚這件事,而不再提起呢?
洛夢的腦子有些凌亂,明明眼眶生疼,頭疼頭暈,卻怎麼都睡不着。
洛夢的腦子裡一幕幕的回憶着苗井田的性格特點,然後歷數苗井田的軟肋和畏懼點,然後再進行逐一的整理,找出他的致命弱點。
裡屋的洛夢,因爲被脅迫的事情而輾轉難眠;堂屋的春暮,因爲第一次和三嫂同處而眠而無法入睡。
他的內心是無比的喜悅的,他甚至第一次覺得原來大雪天是這麼的讓人喜歡,他雖然枕着雙臂,盯着黑漆漆的屋頂,卻時不時的將目光匯聚到那布門簾上。
他很自覺,即便三嫂和陶大娘誰都沒說,但是他還是將木桌擋在了裡屋和堂屋的門口之間。
這次三嫂能收留他住在堂屋,而沒有提出讓他和秋實去雜物室,那麼說明,三嫂對他並沒有排斥,而對於不善表達的葉春暮來說,這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因爲,他不知道面對三嫂的時候,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說服三嫂,他是個男人,他會竭盡一生的努力爲她遮風擋雨,希望她能給他這個機會,這樣的話,他不會說,可是這樣的事,他卻十分的想做,義無反顧的去做。
葉春暮聽到了裡屋裡的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只是很明顯,陶大娘和三嫂都在極力的控制聲量,堂屋裡根本就聽不清楚,葉春暮的直覺,那不是簡單的女人之間的嘮家常,因爲他心裡清楚,三嫂是什麼樣的人,而陶大娘又是怎樣的人。
陶大娘和三嫂白天都累的要死要活,屬於一挨着枕頭就睡着的類型,即便是嘮家常,那在白天的時候基本上說的差不多了,即便還要繼續,也不至於黑着燈那麼低沉的聲音的聊那麼久,所以,她們說的肯定是什麼焦灼的事情。
葉春暮想着苗井田去找三嫂的事,他很想應該是苗井田說了什麼爲難三嫂的話,他要怎麼才能幫幫三嫂?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白茫茫,似乎,也只有老天的雄渾手段,才能將這世間的一切黑暗和醜陋掩蓋住,起風了,那嘶吼般的風聲吹在了窗子上,吹在了門上,吹在了院子裡的籬笆上,嘩啦啦的一陣陣巨響。
睡了一晚之後,秋實終於醒了酒,只是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稍微的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只覺得背後一陣鑽心的痛,倒吸一口涼氣之後,便試圖翻身。
“秋實。”
就在秋實迷迷糊糊,呲牙咧嘴忍受疼痛的時候,他聽到耳邊有些縹緲卻熟悉的聲音,這才努力睜開一條眼縫兒,但是很快,秋實一個骨碌就坐起來,也就是在瞬間,他呲牙咧嘴的伸手去摸後背。
躺在硬板凳上一晚上,連翻身都沒有,不咯的背痛纔怪。
“春暮哥?你怎麼在這?”秋實瞪着眼睛的問道,但是很快,他便意識到,他的問題有點愚蠢,然後馬上又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葉春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秋實的肩膀,“洗把臉,跟我去掃雪吧。”
“掃雪?哪裡的雪?春暮哥你還沒——”
秋實的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了被葉春暮拉開的門,看到了那純白的雪地,還有正在嬉戲打鬧的米粒兒和金粒兒。
秋實再次的急忙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他竟然睡在瞭望月坡的嫂子家裡!
想到這裡,秋實不禁的一身冷汗,昨晚上爹孃是不是急壞了?嫂子讓他睡在這裡,嫂子會不會沒睡好啊?春暮哥怎麼沒把他揹回去啊?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秋實用力的晃了晃腦子,卻嗡的一聲,腦子一陣轟鳴——他用力過猛了。
秋實急忙的站起身來,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從堂屋奔出去了。
洛夢已經將屋裡的炕收拾清楚,然後又收拾了地面,聽了葉春暮叫秋實起來,又聽了秋實出門,洛夢這才從屋裡出來,準備給大家做點早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