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店夥計一手托盤一手推開雅間門的一瞬間,柳經綸鬆開了緊緊捏着洛夢的手腕。
洛夢看都沒看,抽身就出了房間,而秋實見狀,也急忙的追了出去。
柳經綸則滿臉滿腹的愁悶,坐回桌旁,拿起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壺酒。
店夥計看的心驚肉跳的,“柳公子,天氣冷,您還是先吃點菜再喝酒。”
“呵呵,天冷?有我的心冷麼?”柳經綸冷笑一聲,他的眼底竟然閃爍着一絲溼漉漉的光亮。
店夥計見情況不妙,便急忙的轉身出去,並且帶上門了。
洛夢氣鼓鼓的竄出來之後,一陣刺骨的寒風瞬間將她清瘦的身子包裹,從衣領手腕褲管鑽進她的身體裡,洛夢不禁的打了個寒顫。
秋實驚魂未定,跟着洛夢站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嫂子,這個柳公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
洛夢笑了笑,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說道,“或許是過年在家喝多了,走吧,咱們回去吧,對了,陳老闆給的賬單,你給我吧,我再給你一些銀子。”
“嫂子,今天真夠嚇人的,這柳公子幸虧是一個人,若是他帶了家僕過來,咱們倆怕是跑都跑不出來啊,嫂子,說句不該說的,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過日子,確實不容易,若是有合適的男人,嫁了也不錯。”秋實抿了抿脣,一邊將胸前掖着的賬單拿出來,一邊實實在在的說道。
洛夢溫和的笑了笑說道,“恩,嫂子會考慮你說的這些。”
從落日鎮,到下水村村口牌樓下,洛夢這一路上都沒吭聲,而秋實又不好意思開口,他總覺得嫂子這會兒心裡特別的難受。
這一路上,風雪是越來越大了,走的時間長了,洛夢的頭髮上,肩膀上,滿滿的都是雪花,但是她似乎沉浸在了思索中,並沒有刻意的去擋住風雪,連帽子都沒戴。
“嫂子,我送你回望月坡,那個——你還是想開點,沒準那柳公子就是喝多了酒,胡說八道的。”秋實磕磕巴巴的說道。
平日裡他是個能胡鬧的性格,鬧騰的很,話多,事多,可是今天遇到這樣的事,還真是生平第一次,又看到一向機警敏捷的嫂子也變得少言寡語,所以秋實有些狼狽,畢竟,他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人。
“不用了,你回去吧,這段路沒什麼的,況且,現在還沒黑天呢,不過就是下點雪罷了。”洛夢淡淡的笑了笑。
很明顯,洛夢即便再怎麼堅強,遇到頭疼的事情,還是忍不住的心情鬱郁。
“嫂子還是我送你吧。”秋實堅持說道。
洛夢便再次的謝絕,“你回去歇着吧,以後若是嫂子還要做這山楂罐頭,還要麻煩你呢。”
秋實咬了咬嘴脣,凍得通紅有些黑粗的雙手相互捏錯了一會兒,說道,“那行,嫂子你路上慢點。”
洛夢點了點頭,便從下水村的村邊經過,沿着雀畫河的方向,朝着望月坡走去了。
秋實回到了家裡之後,躺在炕上,左想右想,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索性,他就起身要去找春暮哥了。
“秋實,你小子幹什麼去?大雪天的,馬上天黑了,又去哪裡野?”秋實娘侯冬梅見兒子從外面回來之後,總是心不在焉的,便質問了兩句。
“我去找春暮哥說點事。”葉秋實說着這番話就往外走。
“猴崽子,早點回來!”侯冬梅喊出這句話的似乎,秋實已經飛快的跑到了門口了。
秋實到了葉春暮家裡的時候,正見苗秀蘭在院子裡的草棚子收拾柴禾,便笑呵呵的問道,“大娘,春暮哥呢?”
苗秀蘭這一天心裡都不舒服,想想葉子那孩子竟然要娶自己嫂子,苗秀蘭就覺得丟人,覺得堵心,現在秋實問葉春暮在哪裡,苗秀蘭竟然脫口而出,“不知道。”
葉春暮在屋裡聽到了秋實的聲音,已經走出來了,葉春暮的心情格外的不錯,他知道孃的心裡彆扭,所以沒吭聲,而是給秋實打了個手勢,示意秋實進屋裡去說。
秋實見狀,很機靈的受到了信息,便擡腿朝着屋裡跑去了。
苗秀蘭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真心不知道,以後見了大哥大嫂該怎麼開口說話,更不知道以後,村裡人會怎麼議論她。
苗秀蘭擡頭看了看西屋裡,再次的嘆了口氣,都說女大不中留,這男大也不中留啊,女大留不住人,男大留不住心啊。
“春暮哥,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秋實坐在炕沿兒上,順手就拿了木桌上放着葵花籽的木盒子,一邊嗑瓜子一邊愁眉苦臉的說。
葉春暮嗤嗤一笑,說道,“你來都來了,若是不想說,趁早滾蛋。”
秋實大眼睛一斜,說道,“是嫂子的事,你當真讓我滾蛋。”
葉春暮聽完,不禁的目光看過來,緊追一句,“你嫂子?你是說我三嫂?”
“恩,”秋實重重的點了點頭,並且再次的接着嗑瓜子。
葉春暮聽聞之後,一把拉住了秋實,“臭小子,你到底說不說?”
秋實卻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然後轉臉盯着葉春暮說道,“春暮哥,你想不想娶嫂子?”
葉春暮抓住秋實的那隻大手,不禁的顫了一下,他的內心自然是肯定的答覆,可是嘴上卻說不出來,他心裡還有別的顧忌。
秋實不知道葉春暮的心思,但是秋實知道春暮哥平時對大家都很好,尤其疼愛金粒兒和米粒兒,所以,秋實接着說道,“春暮哥,你看,你雖然叫她一聲嫂子,但是你倆是同年生的,且她是七月的生日,你五月生的,她比你小倆月,其實嫂子那人挺好的。”
葉春暮依舊不吭聲。
秋實還以爲葉春暮嫌棄洛夢是個寡婦並且帶着兩個孩子,便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嫂子人品好,溫柔賢惠,你還瞧不起她是個寡婦?可人家鎮上柳老爺家裡的柳公子,今日都當着我面,要把嫂子納妾養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