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由於一直在思索水渠的事,所以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即便柳枝和蘭芳對於各自喜歡的布匹都捨不得邁開步子,但是洛夢卻好像並沒有看在眼裡。
如果因爲這件事,到最後上水村修建的水渠被迫拆除了,這絕對不是洛夢的初衷。
那麼,要怎麼樣才能保住水渠,還能教訓了苗井田呢。
“七夢?你這幾天去了哪裡?爲什麼望——”
洛夢正皺着眉頭,琢磨着這件事要怎麼解決纔是最好的,這個時候突然一道帶着急促和擔心的聲音傳入洛夢的耳中。
很明顯,洛夢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已然知道了說話的人是苗秀蘭。
只不過,前幾天苗大牙家裡鬧出了那麼多的事,洛夢對於苗秀蘭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情:苗秀蘭絕對算得上是好女人,而且她那麼的愛兒子,如果洛夢真的嫁給了葉春暮,苗秀蘭絕對是個好婆婆。
可是,苗大牙終究是苗秀蘭的親哥哥,讓一個將親哥哥給收拾進了大牢,且算是將哥哥家弄的一團糟的女人嫁給自己的兒子,洛夢着實想不出苗秀蘭會有什麼樣的心理。
人非聖賢,誰又能那麼把握好一切事情的尺度,任何事情都做到分毫不差呢。
“哦哦,我——我回孃家看看我爹。”洛夢正要琢磨個說法的時候,蘭芳和柳枝見有人和洛夢說話,便湊了過來,所以洛夢才說了回孃家這句話。
“這樣啊,也是了,你從嫁過去,還沒怎麼回孃家,這——”苗秀蘭的臉上有些愁容,但是她仍舊很有禮貌的看向蘭芳和柳枝,等着洛夢介紹。
“大娘好,我是七夢的大嫂,蘭芳。”
“我是七夢的二嫂,柳枝。”
蘭芳和柳枝也是格外的有禮貌,自我介紹完了之後,便朝着苗秀蘭微微的笑了笑。
“挺好的,挺好的,都是好孩子。那個——”
苗秀蘭似乎還有些話不方面在大家的面前說,眼神裡有些複雜的表情。
“大娘,您和七夢接着聊,我們去那邊看看那匹布。”柳枝很快便察覺到了苗秀蘭的意圖,便急忙的扯了一下大嫂,並且同時的說了這番話。
“好,好,你們看。”苗秀蘭笑呵呵的擺了擺手,示意柳枝和蘭芳隨意。
柳枝給了洛夢一個眼色,便扯着大嫂去一邊看布匹去了。
苗秀蘭眼見那妯娌倆去了一邊看布匹,這才拉着洛夢的手,滿臉悽苦心酸的說道,“七夢,你這幾日去了哪裡?我去了望月坡,可是那籬笆院子竟然一片狼藉,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洛夢沒想到的是,苗秀蘭竟然最關心的是這件事。
苗秀蘭的眼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並且上下前後左右的打量洛夢。
洛夢的內心有些惶恐,她下意識的抿了抿脣,思忖片刻之後,便說道,“姑母——村裡發生的事,你——知道了麼?”
“唉——”苗秀蘭嘆息一聲,和洛夢四目相對,然後這才接着說道,“我已經去過縣大牢一次了。”
“那——”洛夢很想知道現在的情況,但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如何脫口。
如果換做以前,洛夢哪裡會有這樣的糾結,那苗大牙一家發生了什麼事,與她何干?然而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緣故,特別的想知道苗大牙一家的境況。
“大嫂的屍首已經被根旺根喜帶回來了,壽生也一起去的,昨天才下葬的。大哥還在牢裡,至於兩個侄兒媳婦兒,我沒有見到。”苗秀蘭說到這裡的時候,雙眼滄桑,淚目婆娑。
洛夢見到苗秀蘭那蹣跚低頭落淚,又心情複雜抹淚的樣子,洛夢的心靈底處,像是被狠狠地紮了一下一樣,她從來沒有那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是自己痛,自己的心在痛。
“姑母,我——”洛夢想說一些抱歉的話,然而她又覺得自己對於苗大牙一家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錯誤,難道不是麼?是苗大牙一家在欺人太甚,唯獨讓人值得憐惜的恐怕就是苗根喜和李彩雲兩口子了。
整件事的過程中,苗根喜無功無過,可是他也算是爲了彌補自己家人對洛夢的傷害而對洛夢給過幫助的人,至於李彩雲,洛夢真心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李彩雲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按照李彩雲的性格做事罷了,即便當時李彩雲提出什麼話,恐怕也會被楊翠花苗大牙給勒令止住。
“這事,也怪不得你,是我大哥大嫂有錯在先,雖然我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這件事如果不是上水村的村長張羅着知縣大人來查案,也就這麼過去了。”苗秀蘭嘆了口氣的哀怨說道。
聽到苗秀蘭的這句話,洛夢還是有些內疚,畢竟吧,把知縣大人弄到上水村的這件事,洛夢在其中起了主導作用。
“那我過兩天回去之後,讓金粒兒和米粒兒去給他奶奶上墳磕頭吧。”洛夢思索片刻,只能說了這樣一句話。
“也好,不過你沒在家裡挺好的,大嫂的事,恐怕是根喜和根旺的心頭恨了,見了你之後,沒準出什麼事呢,對了,你到底是怎麼就回了孃家?望月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苗秀蘭問到這裡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瞬間兩眼瞪大,嘴脣一顫的說道,“望月坡是根喜和根旺燒的?”
苗秀蘭見洛夢面色平靜,毫不吭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緊緊地咬着牙關,攥緊的乾枯的右拳,狠狠地砸在了左手掌裡,氣的有些頭暈,“根旺也就罷了,根喜怎麼也這麼糊塗起來,他怎麼能隨了大哥大嫂的壞品質。”
洛夢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禁的怔了一下,自己兒子隨爹孃,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苗秀蘭這句話又是何意啊。
“七夢啊,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那就是你再也不是苗家的媳婦兒了。”苗秀蘭在氣的嘮叨了幾句之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面相洛夢,說出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