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根喜在街上只打聽了幾個人,便很順利的找到了葉春暮的新家。
當苗根喜站在門外的時候,朝着這片張望一下,他完全不敢相信,這麼氣派的宅院,還有前面那一排的店鋪,竟然是葉春暮家的,想想五年前的時候,葉春暮還是跟着他師父到處給人做傢俱的小學徒,下水村的家裡,也是簡陋的民房,家裡除了兩隻老母雞,什麼都沒有,如今竟然變化這麼大。
正巧,苗秀蘭坐在院子裡縫補洗涮舊衣服,她心裡總是惦記着兒子和兒媳,沒辦法也只能找點活做,這樣才能分心一些。
一陣犬吠聲,打斷了苗根喜的思緒,也驚擾了苗秀蘭的凝神。
“姑母,我來看看,那個,春暮——”苗根喜也是個直爽的性子,見了自己的親姑姑,直接就說明了來意。
苗秀蘭試圖站起來,身子卻不好使了,她身子晃動一下,竟然沒能站起來,所以,她只能伸手拄着屁股下面的木凳子,試圖再次的站起來。
苗根喜見狀,急忙跑了過去,然後攙着苗秀蘭。
“姑母,幾日不見,您怎麼——”苗根喜很是擔心,他知道姑母的身體一向不好,但是現在家裡的生活好了,姑母不但氣色沒有變好,似乎身子更差了。
“唉,葉子和七夢還有秋實他們,去縣裡了,在落日鎮上,竇郎中說了,葉子的病啊,治不了。”苗秀蘭說到這裡,老淚縱橫起來。
苗根喜有些着急,卻又不懂得怎麼安慰人。
“姑母,您先彆着急,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嚴重,到底是怎麼弄的?”苗根喜攙着苗秀蘭坐在了臺階上,一臉疑惑和迫切的問道。
“唉,說來話長啊,其實,時到今日,我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天葉子出門去換房契,結果一直沒回來,到了天黑的時候,我才讓七夢去外面找葉子,可是七夢迴來之後,卻說有人跟蹤她,然後這邊的事還沒完呢,福子就將葉子送回來了。”
苗秀蘭乾脆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淚,這幾日的時間,她都把淚哭幹了。
這幾十年受過的苦遭過得罪,她雖然也暗自落淚,可是那些苦和罪,她知道自己能熬過來,所以,她也不曾這樣的擔驚受怕啊,可是現如今,兒子是好是壞,甚至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了。
“葉子被送回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血,身上的衣服破了,身上也有些淤青紫青,被打的傷痕啊,我們急忙的請了郎中,可是郎中卻說,葉子被打是兩個時辰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腦袋裡還有五臟六腑裡,都有了瘀血,他沒有辦法了。”
苗秀蘭說的泣不成聲。
她不想舊事重提,可是自己的侄子來探望,又是最老實巴交讓她信任的侄子,她總是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苗根喜聽的也是心頭緊緊的。
他真是不能相信,春暮那麼好的性子,怎麼會惹到什麼人,春暮又素來身體健壯,別說平常的男子,即便是兩三個男子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將春暮制服啊。到底是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才讓春暮受到那麼嚴重的傷害。
“姑母,報官了麼?”苗根喜急忙問道。
“哪裡有時間報官?七夢那孩子也嚇壞了,她一直不吃不喝的守着葉子,給葉子找郎中治療傷勢,在鎮子上治不好,就去了縣裡,她們說了,如果縣裡治不好就去州里,實在不行就去京城,葉子不在家,人家官府的人來了,連受害人都看不到,怎麼管你這案子呢?”
苗秀蘭哭的眼淚鼻涕一塌糊塗。
聽到院子裡聲音,洛仲從前面百貨店過來了,他原本是被叫了過去修窗戶的,店裡的人說,不知道怎麼回事,百貨店東側的一扇窗戶,不知道被什麼人給弄壞了,洛仲這才找了工具,去修繕。
“大哥?”洛仲見到苗根喜,依舊是稱呼大哥。
苗根喜則顯得有些愧疚,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是洛仲啊,你們這是——”
“妹夫出了事,我爹和我過來幫忙來了,這百貨店不能沒人守着,晚上的時候,還得照顧着裡面的東西,再者說了,不知道什麼歹人對妹夫下手的,現如今家裡人都陪着妹夫去看病,家裡剩下嬸子一個人,我們也都放心不下的。”洛仲很誠懇的說道。
“真是辛苦你們了,家裡的秋收——”苗根喜自己忙的要死,他則惦記着,洛家的人都過來,洛家的莊稼什麼人收啊?
“家裡有我大哥,還有我大嫂和我媳婦兒呢,幸虧大家身子骨都硬朗。”洛仲認真回答說道。
苗根喜聽到這裡的時候,格外的羨慕,他真的希望自己媳婦兒也能好好的,至於苗根旺,他到沒有什麼希望,想着以前的時候,老二就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現在他殘廢了更加有理由有藉口,索性,苗根喜總是覺得吃虧是福,自己是當家的,也要有當家人的容人氣量。
“哦對了,根喜啊,金粒兒那孩子回去了嗎?”苗秀蘭這纔想起要緊的事。
苗根喜聽到姑母的問題,重重的嘆了口氣。
苗秀蘭急忙接着說道,“應該回去了啊,秋實那孩子過來的時候說,他就是問了金粒兒,才知道葉子出事的,怎麼?金粒兒沒回去?”
苗根喜見狀,急忙說道,“姑母,彆着急,金粒兒在家裡好好的,我就是納悶,這邊的日子總比家裡好啊,他好像心裡有事,又好像鐵了心的在家裡帶着,還莫名其妙的說什麼姓苗啊,之類的話。”
苗秀蘭聽到這裡,她的臉色有些複雜,她雖說在孃家是姓苗,可是嫁夫從夫啊,即便百年之後,她的墓碑上也只能是葉苗氏,說起姓苗,那不過是她人生的一部分罷了。
“唉,我早就想着這件事呢,所以,我一直也沒跟七夢和葉子提過這件事情,其實原本我也琢磨過,如果讓金粒兒改姓,可是我又怕對不起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