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根喜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他合計着七夢和陶大娘帶着葉春暮,應該到了京城了吧。
同一星空圓月下,總有千萬的人在擡頭思鄉念人。
洛夢正在給葉春暮擦拭身子。
這是送出家書之後的第七天了。
這幾日,洛夢可謂是跑遍了京城的大半,詢問了不少的醫館名家,爲了讓葉春暮不那麼遭罪,洛夢現在都已經完全的把葉春暮的反應和症狀全部的記下來,所以,每到一處醫館,她都會將葉春暮的病情和症狀詳細的闡述一遍。
陶然從外面端了飯菜來,她這些日子雖然依舊擔心葉春暮的傷勢,但是也算是心安,畢竟,葉春暮的傷勢病情沒有惡化,或許是因爲之前在那些醫館抓的藥的療效吧,而最讓她欣慰的是,洛夢最近這十來天裡,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掃之前的沉悶憂鬱。
“七夢,吃飯了。”陶然將飯碗放在了木桌上,然後走到洛夢身邊,正巧洛夢給葉春暮擦完了身子,剛剛將毛巾放在木盆的水裡。
“我洗吧,你去吃飯,不然待會兒涼了。”陶然輕聲勸慰。
“恩,我這就去。”洛夢大步走過去,一屁股做下去,已經端着飯碗在吃了,她吃的似乎很香,“乾孃,今天真是累壞我了,我今天跑了兩家醫館,這京城裡的醫館的人,真是太多了,都說這京城風水好,吃穿好,可是還不是照樣這麼多的人生病?”
陶然聽完笑了笑說道,“人吃五穀雜糧的,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不能當飯吃,所以,哪裡有不生病的人?”
洛夢聽完,一邊咀嚼着嘴裡的飯菜一邊說道,“乾孃說的也對,別說普通人了,就是那些神仙,也不是一輩子都順風順水不生病不鬧災。”
陶然聽到這裡,轉過身子看着洛夢,“你又渾說了,神仙怎麼可能生病?”
“乾孃,你有所不知啊,那天上打雷下雨的,沒準就是那個神仙在歷劫呢,他們每天的事情那麼多,即便不是五穀雜糧,累也會累出毛病的。你聽過神仙睡覺吃飯麼?”洛夢那雙水眸裡,有着往日的靈動俏皮。
“沒有啊,神仙不吃飯不睡覺啊。”陶然一臉的懵圈。
“就是啊,不吃飯不睡覺,就算法力無邊,腦子都會累吧,累壞了不就是生病了?生病不一定非要是吃五穀雜糧的,再者說了,他們做神仙的,要普度衆生那麼多人,萬一遺漏了誰,他們本着慈悲爲懷,是不是要先懺悔一下?人的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會生病。”
陶然聽着洛夢那一番的巴拉巴拉的話,真心沒想到,十來天的功夫,其實細說也就是七八天的功夫吧,洛夢能從那樣的情況下恢復到現在的樣子,真是難能可貴了。
其實,說起這件事,陶然想起了十天前的一件事。
那日的天氣還算不錯,大家依舊如常的去著名的醫館找神醫去,那醫館並不像是尋常的醫館那麼氣派寬敞,而是很平凡的一家小醫館,那醫館一直都是關着門的,門前一排清脆的綠竹,將醫館掩映起來。
據說這家叫做江城醫館的郎中,是一位叫江城的老郎中,而這家醫館的江城郎中有個特別的癖好,他雖然醫術高明,可是他給病人看病卻要講究眼緣,只讓小徒掀開竹簾看一眼病人,如果他覺得不合眼緣,那就是那些病人死了,他都不動容。
當然了,這樣的郎中也是被很多人唾罵的,“罪名”當然是沒有仁心。
那天洛夢和陶然坐着秋實趕着的馬車去江城醫館,衆人剛想要下車,就見了前面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突然倒地了。
很快他身邊的婦人便哭天搶地起來,因爲那男子斷氣了。
洛夢在聽到了旁邊衆人的議論這才知道,那個男子爲了給老母親求江城郎中診治,跪在這裡三天三夜不休不眠不吃不喝,試圖用誠心和孝心打動江城郎中,卻沒想到自己的老母親沒有救的了,自己卻先死在了醫館外。
衆人唏噓不已。
當時,洛夢的反應並不強烈,她只是覺得,世上的人,總歸有那麼一些愚笨的人吧。
可是沒想到,那件事之後的第二天,洛夢一改往日的呆滯沉悶錶情,主動的跟陶然提起了要吃些飯,還主動去洗漱換了衣服。
陶然當初很是詫異,可是也沒敢多問,只是讓小六子和秋實多加註意洛夢的行爲,因爲她生怕洛夢再是受了什麼刺激,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
然而,三四天過去了,洛夢除了比以前做事更加的積極,並且還爲葉春暮接下來的求醫做了方案計劃,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常行爲,陶然終於忍不住的找了個機會詢問洛夢到底是怎麼回事,洛夢這才說道,那日江城醫館門前的事情,讓她茅塞頓開,她消沉痛苦,對葉春暮看病求醫根本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還會無形之中的影響葉春暮的求醫進度。
陶然到那個時候才豁然明白,原來洛夢是從那件事裡得到了感觸,陶然欣喜了很久。
“乾孃,明天如果是好天氣,我打算去七華山的靈嶽寺拜香祈福。”洛夢扒拉着飯菜,朝着正在洗毛巾的陶然說道。
陶然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裡,對於一些著名的地方還是略有耳聞的,至於這個七華山的靈嶽寺,京城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那裡求佛上香,據說是十分的靈驗。
“好,乾孃在這裡照顧春暮,你放心就好,不過,那七華山從山腳走到山上,少說也要一個半時辰的。”陶然說到這裡的時候,接着說了一句,“那你明天起早的話,讓秋實趕車送你到山腳吧。”
“恩,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段時間,真是辛苦秋實和小六子小七了,其實,咱們還有銀子花,他們幾個還要在巷子裡找些零碎的活做。”洛夢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已經將飯碗裡的飯和菜都吃的乾乾淨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