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聽到小六子的喊聲,便出門追了上來,跟陶然又叮囑了一些事情,這才站在門外,看着馬車離去。
小六子趕着馬車唱着歌,雖然算不上好聽,但是至少不跑調,聽起來也比較歡暢,可是米粒兒卻反感的很,在鎮子上的時候,米粒兒只是強忍着沒吭聲,當馬車從鎮子牌樓下面經過之後,米粒兒便不耐煩的說道,“能不能別唱了?跟豬嚎一樣。”
小六子聽完,扭頭笑了笑,然後說道,“豬嚎的有我唱的好聽?”
陶然看着小輩們鬧着玩,很是慈祥的笑了笑。
“反正就是難聽,難聽死了。”米粒兒不停的翻白眼。
小六子嘿嘿一笑,雖然嘴上沒停下來,但是很明顯比剛纔的聲音小了很多,沒走二里地,他已經不唱了。
小六子看着路邊那金燦燦的麥浪,格外興奮的說道,“陶奶奶,您知道麼?我們以前在縣裡的時候,要飯要不到的時候,時值麥收或者秋收,就只能去地裡偷吃別人家的糧食,那時候——”
“哼,偷東西的都不是什麼好人。”米粒兒哼哼唧唧的說道。
小六子只是笑嘻嘻的看了看米粒兒,沒有多加理睬。
“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沒有爹孃養着,帶着弟弟長到這麼大,也是不容易的。”陶然溫和的說道。
“多謝陶奶奶能這麼說,其實,我和小七也是幸運的,這不是遇到了師父師孃和您老人家?現在這日子多美啊,做夢都能笑醒。”小六子美滋滋的說道,“不管我爹孃活着還是死了,他們知道我和小七現在的生活,心裡也一定會開心的。”
陶然看着小六子那懂事的樣子,心裡也是格外喜歡的。
“囉裡囉嗦。”米粒兒嘟囔說道,她怎麼看,都覺得小六子不順眼,以前她就覺得小六子油腔滑調的,再加上上次小六子撿了那粉帕子給她,讓她被娘給訓斥了兩句,米粒兒便一直將這件事記在心上。
“米粒兒啊,其實呢,按年紀,你比小六子小七都小一些,他們兄弟倆是你孃的徒兒,你怎麼也該叫聲哥哥的——”
“姥姥,我纔不要跟叫花子叫哥哥,他們不配。”米粒兒有些傲嬌的說道。
陶然見到眼前的這幅情形,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話了,她更加的看得出來,她陪着洛夢和葉春暮出門半年多到京城,這半年多的時間裡,米粒兒在家裡生長,變化極大。
“嘿嘿,陶奶奶,沒事的,米粒兒樂意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不管什麼稱呼或者名字,不就是個代號麼?無所謂的。”小六子急忙的解圍。
雖然如此,但是陶然的心裡,對米粒兒的變化,還是有些不喜。
不過,她是洛夢的乾孃,洛夢又是米粒兒的繼母,照這樣的說法,她就算說教米粒兒,米粒兒那孩子若是聽了心裡不舒服,她這個做姥姥的,也總會覺得彆扭些,索性,陶然便輕輕的笑了笑。
“這麥子馬上就熟了,今年的收成應該是不錯的。”陶然擡起眼睛,朝着那一望無垠的金色麥浪看過去。
米粒兒沒吭聲,她見姥姥剛纔對她說的話,沒有任何的評價,她的心裡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小六子接了陶然的話,“陶奶奶,師父他們雖然忙着組織幹活,但是前面說的都是些理論的東西,我聽不太懂,若是大伯家裡正在麥收,我就先在家裡幫兩天的忙,再回去給師父打下手,也沒問題的。”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陶然溫暖的笑着說道。
米粒兒瞧着姥姥一直跟小六子那麼慈愛的講話,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以前的時候,姥姥最寵着的人,可是她和哥哥,現在竟然換成了那個叫花子。
不過,米粒兒瞧着姥姥臉上的神色一直都是慈祥溫暖的,便又想着,難道姥姥就是正巧說到這裡,然後那個叫花子也正巧說到這裡?
從落日鎮到上水村,若是走路,那肯定是慢一些,但是坐馬車,沒多長時間就到了。
當小六子趕着馬車從上水村的牌樓下走過的時候,米粒兒則坐的更加筆直,她看着路邊那些房舍,還有房舍和巷子口那些老奶奶老婆婆,她覺得她們一點都不和藹可親,想當年,娘被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了,都是這麼老婆娘們傳閒話的。
現如今,她可是坐着大馬車從外面回來的,那幫人怕是做夢都想不到,那個沒人管沒人要的黃毛丫頭,也能坐着大馬車回來吧。
果然,那些老奶奶老婆婆們見到米粒兒,有人很快便認出她是苗根福的女兒,接着便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了。
米粒兒一點都不在乎,若是換做以前,她肯定害怕被人議論,現在,她無所畏懼,反正她又不是在這個村子裡住着不走,那些人愛怎麼說怎麼說,那就是一堆長舌婦。
當馬車到了苗根喜的院落所在的巷子口的時候,陶然便要下車。
其實,米粒兒原本還想坐在馬車上繼續風光呢,可是看着姥姥下車,她纔不樂意跟小六子兩個人坐在一輛馬車上呢,索性,也就跟着姥姥下了馬車。
陶然朝着巷子深處走去,很快便到了苗根喜的門前。
“二姐!”
陶然走到了苗根喜的門前,還沒開口喊門呢,米粒兒就看到了正在門口收拾柴禾的二靜,索性脫口而出。
二靜聽聞聲音,忙扭頭去看,見來的人是米粒兒和米粒兒的姥姥,又見了緊隨其後的大馬車,二靜格外興奮的朝着院子裡喊道,“娘!月牙兒!米粒兒和姥姥來了!”
正在院子裡洗衣服的月牙兒聽到了二靜在門外的喊聲,便急忙的朝着門外跑出來。
小姐妹三人見了面,你拉着我的手,我牽着你的衣角,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然後就是傻呵呵的樂。
陶然看到小姐妹們很是和諧,也欣慰的笑了笑,便招呼小六子把馬車趕到苗根喜的院子裡,將馬兒栓在歪脖子老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