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感覺,好像整個屋子都變成了蒸籠一樣。她很想醒過來,但是腦子很沉,無論怎麼用力也睜不開眼。
宋涼臣比她察覺得更早,聽見外頭奇怪的聲音,卻也是醒不過來,掙扎了好一會兒,摸到枕頭旁邊放着的匕首,費盡力氣劃破了手,才勉強清醒了些。
“美景?”
沈美景模糊地應了一聲,被他扶起來,使勁掐了一把,才睜開眼。
“着火了!”看見外頭的火光,她倒吸一口涼氣,連忙起身下牀,扶着宋涼臣往外跑。
不知從哪裡燃起來的火,包圍了整個主屋,她剛扶着宋涼臣跑到主屋中央,火勢就已經蔓延了進來。帷帳燃起,木製的傢俱也統統被點着,隔斷上頭鏤空的雕花木欄砸了下來,差點傷着她。
“從窗戶走。”宋涼臣低喊道:“門口定然有火堆。”
剛說完就被濃煙嗆得咳嗽個不停。美景拿了帕子出來給他,連忙拉着他往窗戶那邊去。
錦衣和玉食都被驚醒了,玉食抱了天兒就先往門外跑,錦衣則同臨風玉樹一起去主屋救人。
“主子!”
主屋太大,東西又多,燒起來要逃可沒那麼容易,美景找到了窗戶,但窗臺上也都是火,宋涼臣看不見,要出去太困難了。
“咔擦——”頭上有聲音響起,美景倒吸一口氣,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把宋涼臣推了出去。
濃煙滾滾,嗆得人無法呼吸,宋涼臣從窗臺跌出來,身上還帶着火。玉樹和臨風連忙上去幫他撲滅,錦衣站在窗臺外頭喊:“主子,快出來!”
美景捂着嘴使勁搖頭,腦海裡忍不住浮現方纔宋涼夜來的時候的場景。他手裡的蠟燭,多半是有迷煙的吧,不然他們怎麼可能睡得這麼死,連着火了都醒不來。
現在,她的意識在一點點流走,手放上窗臺,被火燒傷,疼痛的感覺讓她回了點神,奮力想爬上窗臺。
巨大的房樑就在這時候砸了下來。
“主子——”
淒厲的一聲喊,驚得燕王府裡的宋涼夜都皺了皺眉。
“怎麼了?”他朝外頭問了一聲。
挑燈推門進來,跪下道:“回王爺,後宅着火了。”
怎麼會着火?宋涼夜怔愣,連忙披衣起身,剛想出府,卻被常將軍身邊的親信給攔住了。
“將軍有吩咐,一切都等明日再說。”那人道:“現在天還沒亮,王爺最好不要出府。”
眉頭緊皺,宋涼夜心裡沉了沉:“你們想斬草除根?”
那人沉默不語。
呆呆地看了緊閉的大門一會兒,宋涼夜冷笑一身,立刻轉身往回走,依舊是翻牆,急匆匆地趕去後宅。
火勢兇猛,後宅裡的下人們都紛紛打水滅火,等宋涼夜進去的時候,火勢都已經小了。
“怎麼回事?”他拉了旁邊的一個人來問。
下人哆哆嗦嗦地道:“奴才也不清楚,方纔主屋着火,還有打鬥的聲音,等咱們過來的時候,就只看見着火的屋子,裡頭的人不知道還在不在。”
心裡微緊,宋涼夜沉了臉:“滅火,派人進去看看。”
“是。”
主屋四周都被人澆了油,所以燒起來很快。等火完全撲滅的時候,屋子也燒得差不多了。
挑燈帶人進去,沒一會兒,就搬了六具屍體出來。
“王爺。”
六具屍體都燒得焦黑,宋涼夜有些震驚,沉默地盯着那些屍體看了好一會兒,轉頭看向院子門口。
天色將曉,常將軍帶了人進來,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他,道:“今日就該繼位了,恭喜燕王。”
眼裡暗黑涌動,宋涼夜看着他,勾脣笑了笑。
“常將軍真是有心了。”
“王爺不必言謝。”常將軍笑道:“這裡有卑職來收拾,王爺還是先回王府去準備吧。”
宋涼臣不得不死,他要是還活着,就有無限的可能。就像宋涼夜一樣,只要不死,就能翻盤。皇帝是考慮得最周全的,天乾物燥,宋涼臣葬身火海,誰也說不得皇室無情。謀反都沒有處死,已經表明了皇室的氣度了。
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宋涼夜閉了眼,轉身便往外走:“常將軍大恩大德,涼夜定然銘記
於心。”
這是句感謝的話,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卻聽得背後發涼,忍不住回頭看他。
一身硃紅長袍的宋涼夜走得沒有絲毫遲疑,背脊挺直,頗有宋家王室風範。
搖搖頭,常將軍想,應該是他多慮了吧。
回頭來看着地上陳列的六具屍體,他問旁邊的人:“任務完成了,執行任務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親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多看了地上的焦屍一眼,道:“將軍,您覺不覺得這屍體…不像是宋涼臣等人的?”
常將軍一愣,眯眼仔細看了看,臉色驟變:“給我派人去追!”
“是!”
這六具屍體看形狀就知道,分明都是男子的,沒一個女子不說,那嬰兒呢?嬰兒也沒看見了!
好一個宋涼臣!他竟然被蒙過去了!
太陽初升,沈山水駕着馬車狂奔在小路上。車廂裡,美景白着臉給宋涼臣包紮。
他胳膊上被砍了長長的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燒斷的房樑砸落下來的時候,沈美景縱身一躍出了窗臺,卻摔在庭院裡人事不省。錦衣大叫着正準備過去扶她,卻見旁邊突然躥出來幾個黑衣人,明晃晃的長劍,不由分說地便朝他們砍來。
臨風護着錦衣,玉樹去護着了沈美景,宋涼臣則是光憑耳力與黑衣人過招,對面六個黑衣人,他們這邊五人卻有兩個不會武功,宋涼臣還看不見,自然是處於劣勢。
還好沈山水即使趕了過來,救他們於水火,將那黑衣人都送進了火場裡不說,還準備了馬車,帶他們逃了出來。
玉食和小少爺也暫時安全,現在只要他們能不被追上,順利逃出燕地,那就能平安無事。
“幸好修容聰慧,察覺到了不對勁。”沈山水臉色也不太好看,一邊策馬一邊對旁邊的玉樹道:“他們在後院存油的時候修容就說有問題,讓我早做準備,還好我聽了她的話。”
壽宴上突生橫禍,程北望等人都是徹夜未眠在想法子。他和古修容沒離開王府,常將軍在謀劃滅宋涼臣的口,也沒來得及顧上他們,才讓他們都有了逃生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