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笑了笑,還是夾了菜塞進嘴裡,吃完之後問他:“都督去看過姐姐了?”
微微一頓,程北望撇嘴:“王妃不如叫她哥哥吧,任掌櫃當真是沒半點女人模樣。也完全用不着人擔心。”
就她那些手段,在這貫城站穩腳跟只是早晚的問題,就算沒他罩着,也一樣能風生水起。
美景挑眉,看了宋涼臣一眼。後者會意,輕咳一聲開口道:“女子和男子終究是不一樣的,雖然昨日之事任掌櫃不計較,但是你還是多補償人家吧。”
“我明白。”程北望應了,看了面前這兩人一眼,不着痕跡地轉了話頭:“西城開始徵兵了,大概是聽聞了王府有後的消息,仲王有些慌張。”
宋涼夜身上有老燕王的狠勁和韌勁,當初惜敗。心裡是萬分不甘的,如今有西城在手。有仲王之名,更有趙郡主在身後支撐,缺的不過就是增強實力的時間。
留他在西城。就好比在自己的牀邊養了一隻老虎,他要是不準備好打虎棒,遲早得被咬一口。
而對宋涼夜來說,宋涼臣是阻路之山,不一點點挖了去,他永遠去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親生的兄弟,遲早還得戰場相見。
“本王有分寸。”宋涼臣道:“他與趙郡主的關係本就岌岌可危,腳沒站穩之前,也不會有太大的動靜,你還是讓左右軍加強訓練,多提拔兩隊精兵吧。”
“是。”程北望應了。
美景聽着,拍了拍大腿:“這樣說起來,我是不是幫了倒忙?早知道不給趙郡主解釋那麼多了。說不定就因爲我那肚子,兩人鬧僵,趙郡主也就不會給仲王那麼多支持了。”
程北望嘆惋地點頭,正想附和呢,桌下放着的腳就被人踩了。
宋涼臣輕咳兩聲,表情有些古怪,眼神示意他別說話。
怎麼了?程北望很茫然,王妃這話說得又沒錯啊。怎麼能放過一絲一毫離間宋涼夜和趙安居的機會呢?當初他否認王妃的肚子,難道就沒有這方面的考慮嗎?
沈美景呵呵笑了笑,將碗裡的飯吃完了,優雅地放了筷子,頷首道:“王爺和都督慢用,妾身先告退了。”
程北望點了點頭,宋涼臣心虛地沒吭聲。等人走了,才嘆息一聲道:“你沒聽出來她在跟我算舊賬嗎?”
“什麼舊賬?”程北望很茫然:“我什麼也沒看出來,王妃不是就打趣地說了那麼一句麼?”
打趣個鬼啊!宋涼臣拉了他過來,咬牙道:“懷身子的人最記仇了,那時候本王沒跟人說孩子是本王的,讓她被人白白罵了幾個月,孩子還被栽到了燕仲王頭上,導致後來燕仲王和趙郡主都去找她。這事兒本王一直沒敢提,今兒她想起來了,你還要幫着說兩句不成?”
拍了拍腦門,程北望算是反應過來其中關係了,搖頭看着宋涼臣:“那件事本就是你理虧,她既然提起來了,王爺你道歉一二,不就好了?”木歲斤劃。
“道歉要是有用,本王還用得着迴避麼!”瞪他一眼,宋涼臣搖頭:“你這種沒有遇見真心喜歡的女人的人,是不會懂這種感覺的。”
說完,也放下碗筷,十分不厚道地丟下客人,追着出去了。
程北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皺眉想了半天。
真心喜歡的女人?他對每一個喜歡的女人,都是真心啊。
沈美景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出門採購,反正閒得沒事幹脆就四處走走。
有人杵在她房間門口,咳嗽了兩聲道:“要本王陪你麼?”
“堂堂王爺,在街上閒逛未免不妥。”美景頭也沒回,甚爲傲嬌:“還是去忙公務吧,妾身與錦衣一起出去就是。”
抿了抿脣,宋涼臣板着臉看向旁邊站着的錦衣玉食,兩個小丫頭一如既往的聰明,立馬退了出去。
沒了外人的時候,王爺的威嚴就可以丟掉了。宋涼臣走到美景身後,嘆息着伸手擁她在懷裡:“千錯萬錯都是本王的錯,咱們三生池不是都過了嗎?恩怨能不能也不計較了?”
美景沒當真生氣,只是夫妻之間,這點小事也算是增添情趣了,有人寵着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傲嬌些,就愛看他低頭下來輕柔哄着她的模樣。
於是她哼哼道:“妾身計較了嗎?妾身什麼都沒說呢。”
“好好好。”宋涼臣抿脣:“你今日要買什麼東西,都在賬房裡報銷了可好?”
等的就是這句話啊!會掙錢的女人是好女人,肯給女人花錢的男人是好男人!美景當即笑了,看起來就跟一隻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樣,樂呵呵地就站起來回抱了宋涼臣一下。
宋涼臣忍不住搖頭,她已經是十分富有的人了,這佔他便宜就樂呵的習慣,卻還是沒改掉啊。
最終還是兩個人一起出了門。
錦衣和玉食在後頭遠遠跟着,看見前頭兩位主子般配的模樣,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今日是趕集的日子,街上人特別多,王爺就將自家主子護在身前,穿梭在人羣裡,半點也沒讓主子被擠着。倒是她們兩個在後頭被擠得越來越遠,眼瞧着就要走散了,王爺和主子都沒回頭看她們一眼。
果然情人的眼裡都只有彼此,其他的都是泡沫啊泡沫!錦衣玉食相互看了看,反正跟丟了,不如就直接回府去等着好了。
沈美景今日和宋涼臣穿的是尋常的衣裳,腰上只有鴛鴦香囊,其餘什麼裝飾都沒有,混在人羣裡,當真跟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不過美景今日好像是特別高興,無論什麼地方都要去看看,什麼東西都要摸一摸。
路過紅人館的時候,門口的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涼臣:“這位爺,進來坐會兒啊,白天有歌舞可以看呢。”
微微皺眉,宋涼臣拂開她們的手,臉瞬間就黑了下去:“不必。”
美景回頭,忍不住感嘆燕王爺這變臉的本事,真是臉上肌肉不怕抽筋,方纔還笑着呢,現在這臉色難看得,把人家姑娘都嚇退了好幾步。
搖搖頭,她拉着他正準備往前走,裡頭的老鴇卻突然出來了,眼神那叫一個利索,立馬就認出了宋涼臣。
“哎喲我的王爺!”臉笑成了一朵花,她過來就拉住了宋涼臣的胳膊:“您可是好久不曾來了,以前還每月時不時來一回的,咱們這兒正好新來了紅牌,您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燕王爺道:“本王今日是陪夫人出來四處走走的。”
老鴇一愣,側頭就看見了笑眯眯的沈美景,微微一頓之後,笑道:“想不到燕王妃如此國色天香,不過咱們這兒新來的頭牌也不差。現在街上人多,王爺和王妃大可進來咱們這兒坐坐,看看錶演,有王妃在,誰也不敢胡來不是?”
美景笑了笑,搖頭道:“帶着夫人逛窯子這種事兒,王爺是做不出來的。我這個人不大方,好奇心也不重,要讓王爺當着我的面兒看其他女人的風采,本王妃不太高興呢。”
宋涼臣失笑,側頭看着她。
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自稱“本王妃”,氣勢十足,又讓他覺得可愛極了。
他突然好喜歡她的小氣,不把他四處亂推,霸道地想佔有他全部寵愛的這種小氣。
老鴇被她的話噎得沒法,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有人飛快地退回了紅人館裡,不知道做什麼去了。美景也沒打算跟她多廢話,直接掰開她拉着燕王的手,然後扭身就走。
“帕子。”宋涼臣一邊走一邊遞給她,美景都沒問爲什麼,十分有默契地接過來擦了擦自己的手。
“王爺,不是妾身多嘴,堂堂燕王,去那種煙花之地未免有失身份。您要是喜歡,那讓她們去王府表演也無妨。”
宋涼臣挑眉:“無妨嗎?”
“嗯,無妨。”美景十分認真地點頭:“您看多少柱香的表演,妾身就抱着天兒去寺廟住多少天。”
“哈哈哈。”宋涼臣沒忍住,哪怕是在街上這麼多人看着,也還是笑出了聲,引得旁邊不少姑娘看過來,紅了臉。
美景哼了哼,逍遙說的是沒錯的,女人只有在不夠愛的時候纔會大方得什麼都不計較,男人要女人不計較,那除非他自己也別計較自己頭上的綠光。
但是,計較也分方式,無理取鬧就不好了,偶爾小打小鬧,不讓男人感覺到疲憊和厭倦,就是最合適的度。
“前頭有表演!”
走了兩條街,周圍的人又紛紛開始往前擠,美景跳了跳,但是被前頭高的人擋了個嚴實,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回頭問宋涼臣:“是什麼表演?”
宋涼臣擡頭看了看,挑眉道:“有人在前頭的臺子上跳舞。”
說着,直接護了她穿過人羣,站到最前頭去。
街口的空地上搭了臺子,有蒙面的女子和着琴聲翩翩起舞,引得不少人拍手叫好。
美景也跟着鼓掌。
宋涼臣挑眉:“跳得一般,也不見得比你好,你鼓掌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