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鍾在前線,將之前沒有經歷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
算是把邊境前線的情況給瞭解清楚了。
不管現實情況如何嚴峻,東越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追究責任是朝中衆臣和陛下他們要考慮的事情,不管他的事。
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怎麼把北魏的人阻攔住。
按照北魏之前的前進速度,怕是要不了半個月,就要打到東越都城了。
一旦被北魏兵臨都城,那東越的存亡就真的只在傅澤啓一念之間了。
司徒鍾想過來想過去,覺得除了必要的軍事部署之外,還可以給北魏找點事情做。
據可靠情報,魏州之戰,北魏收了數萬戰俘。
這戰俘可不是隨隨便便收下就完了。
如今東越尚在,這些戰俘中,也有不少人的妻兒老小在東越後方呆着。
就算成爲北魏戰俘,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完全拋棄了自己東越人的身份。
司徒鍾想想,覺得這個計劃還是有可行性的。
於是把身邊的心腹叫來耳語幾句,又修書幾封,分別傳向不同的人。
北魏把這些戰俘吞入腹中,那他就把這些戰俘變成穿腸毒藥,直接在北魏的心腹中間發作起來。
從內部給北魏軍隊製造麻煩。
若是這計劃能成功,魏軍勢必會元氣大傷,說不準東越還能趁機反攻,將魏州奪回來。
若是不成功,也沒有關係,只要在魏軍內部製造出混亂,趁機消耗一波魏軍實力也是好事一樁。
至於計劃失敗之後,那些戰俘的最終結局如何,那就不在司徒鐘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慈不掌兵,善不當家。
當了這麼多年的軍中主帥,司徒鍾早就練就了一副鋼鐵般的心腸。
心慈手軟這種東西,早八百年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北魏這邊暫時還沒有繼續前進。
傅澤啓也得知了司徒鍾重新上位的消息。
這人跟之前朱熙泰臨時換上去的人不一樣。
司徒鍾是老將,年輕時候曾在東越與戎狄的交接處任職。
這麼些年大戰小戰打了無數,卻也是勝多負少。
對上這種老將,決不能掉以輕心。
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中計。
魏軍剛打贏了魏州之戰,收攏大批戰俘。
傅澤啓決定,先將戰俘的問題處理了,再向前也不遲。
而且他心中也隱隱有一些猜想。
這麼大的一批戰俘,若是沒有璵兒的想法,解決起來確實是一件麻煩事情。
若是他和司徒鍾易地而處,會忍得住,對戰俘一事置之不理嗎?
答案是否定的。
現在魏越戰爭形勢,優勢在魏國。
越國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盤,就要不擇手段。
這麼大一批戰俘,若是不拿來做些文章,豈不是可惜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還是先把戰俘的問題解決了,再去跟東越交戰也不遲。
於是,傅澤啓三下五除二,直接用璵兒的辦法,嚴格落實下去。
事情也朝着璵兒的預設方向繼續發展着。
可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些戰俘,平靜的表面下好像暗藏這洶涌的波濤,正在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這也是傅澤啓做的預防工作,既然知道了司徒鍾可能會打這些戰俘的主意,他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什麼都不做呢?
只不過,沒有把預防工作擺在明面上罷了。
他很清楚,魏越之間,雙方都有人員滲透在對方國內。
北魏在東越中有人,那東越就不可能在北魏裡沒人。
但這些內奸,沒有啓用之時,就像是一條蟄伏起來,冬眠的毒蛇一樣。
不知道會在什麼關鍵時刻,甦醒過來,直接咬人。
司徒鍾要打戰俘的主意,肯定要啓用這些人。
他正好可以順藤摸瓜,清理一下門戶。
驊騮將戰俘的情況跟他彙報,果然不出他所料。
有冬眠的毒蛇動起來了。
“陛下,要不要臣先將他們控制起來?”
“不急,先讓他們蹦躂一會兒,讓你的人仔細盯着,順藤摸瓜,看看還有哪些沒有被喚醒的人。”
傅澤啓這話一說,驊騮便明白了。
陛下這是要以這些已經跳出來的人做突破口,想把東越內奸一網打盡。
就算不能全部連根拔起,也要揪出大部分內奸。
剩下的小貓三兩隻是成不了大事的。
把內奸揪出來,還可以從他們口中,反向瞭解東越具體情況。
說不能還能知道一些關於東越軍隊的秘密。
驊騮應聲稱是,出去吩咐人落實計劃。
營帳中只剩下傅澤啓和尹千穗兩個人。
“阿啓,你是想要釣魚?”
“還是穗穗懂我,現在跳出來的這些人都還只是小魚小蝦,司徒鐘不會一開始就把那些重要人物暴露出來的。”
這話說得有理。
煽動戰俘這種事情,司徒鍾再想做,也不會直接啓用重要人物來做。
她認同阿啓的話,現在動用的人物應該重要性並不高,說不定只是司徒鐘的一次試探。
若是直接把這些人全部抓了,線索就斷了,也會驚動司徒鍾。
說不定,會讓那些潛伏在軍中的內奸,蟄伏更深。
“阿啓,你是懷疑高層中也有東越的人嗎?”
“不是懷疑,是肯定。”
傅澤啓輕輕搖頭,說出了篤定的話語。
東越早在南楚那件事情的時候,就對北魏起了心思。
那時候北境戎狄攻城的消息,是刻意封鎖了的。
一般情況下,東越根本不會那麼快就知道魏國被南北夾擊的事情。
但東越知道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
從那時候他就起了疑心。
東越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若是早有預謀的話,那麼東越內奸做到哪種高度他都不會覺得驚訝。
況且炸藥的事情,也從側面證實了東越內奸隱藏程度之深。
內奸出在暗衛營不是沒有可能,但終究概率太小。
若說內奸出在軍中,倒是合理得多。
邊境重鎮的軍隊中,是配備有一些火藥以備不時之需的。
雖然這些火藥還是由暗衛營派人監管,但軍中有實權的人物,只要有正當理由,也不是不能調動。
火藥泄密一事,問題多半還是出在軍中。
他可以肯定,軍中一定有實權人物在爲東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