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凌藉口給母親帶新鮮事物,從父親那裡獲得了出宮的資格。
開始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金珠就是在這時開始跟着她。
她從母親的口中得知了暗道的消息,讓金珠帶着手下人從巷子角落進去,將暗道延長到城外莊子。
十二歲那年,姚立凌利用暗道,把準備好的焦屍運到宮中。
利用暗道,幫母親從宮中直接逃到城外。
她在城外準備好衣服、錢財和馬匹。
至於母親的去處,她就沒問了。
爲了母親的安全,她還是不知道爲好。
只是母親記掛她,還是會時不時傳匿名信回來報平安,關心她。
她在母親離宮後,就一把火把宮殿外圍給燒了。
陛下看到焦屍,以爲母親已經身亡,痛苦大慟。
事後,還讓人一比一復原宮殿,時不時就要回來緬懷故人。
可好景不長,變故出現在她十五歲那年。
那一年,朱熙泰的人生遭遇重大變故,先是母后重病身亡,後是母族獲罪流放。
一年之內,他從實力雄厚的嫡長子,變成了弟弟們當太子的擋路石。
就在弟弟們摩拳擦掌,想要除掉他這個擋路石之際,卻沒有人想到,他外出一趟,回來覲見陛下後,就拿下了太子之位。
朱熙泰這個外無母族支持,內無母親鎮守的失勢嫡長子,成了新一任太子的消息太過矚目。
以致於,鮮有人關心,他成爲太子後不久,陛下就從宮外帶回一人。
當時姚立凌才十五歲,姚家人心不齊,有人對她這個家主的位置虎視眈眈。
她忙於坐穩家主寶座,也沒有注意。
而姚華蓉重新回宮,這一回,陛下從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她沒有半點逃走的機會。
不管陛下怎麼努力,兩人都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甜蜜,只有無盡的爭吵。
情緒起來之後,陛下無意間把讓人殺文大夫父女的事情脫口而出。
姚華蓉以爲兩人都死了,徹底崩潰,竟然找了機會直接自殺。
這一回,陛下抱着冰冷的屍體,充滿了後悔,甚至忍不住幻想,這也是她的假死計謀。
可事實就是事實,不是靠幻想就可以否認的。
姚華蓉的死,傳到姚立凌的耳中,憤怒填滿了她的整個腦海。
對付姚家那些宵小,再也不用懷柔,循序漸進的手段,而是變得辣手無情,狠毒高效。
整理完姚家後,她的重點就放在了母親的死上面。
在她的人生中,父親鮮少出現,只有母親一直陪伴着她。
五歲時,母親死訊傳出,父親忙於爭奪帝位,無法分出精力關愛她,也不想讓對手發現她的存在,對她十分漠視。
十歲時,母親是她失而復得的驚喜,爲此,她不惜幫母親假死逃走。
即使母親不能再陪伴自己,但她只要母親快樂的活着就好。
卻沒想到十五歲時,再次聽聞母親的消息,會是母親的死訊。
如果說還有比失去更痛苦的事情,那一定是失而復得後,又得而復失。
生活剛生出一些念想和希望,轉眼間就變成了痛苦和絕望。
她瞭解母親,母親不是那麼脆弱了人。
若只是被抓回宮,母親一定會蟄伏下來,尋找機會脫困。
再怎麼樣,她還有自己這個女兒呢。
可母親卻直接死了。
這其中必有隱情。
一查,這件事情的過程果然是撲朔迷離。
其中一定有她那位太子皇兄的手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這件事情查不清楚,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
後來,母親死後不到三個月,陛下駕崩,朱熙泰登基上位。
事情就更難查了。
經過幾年的時間沖刷,連她都快放棄了。
可這時,文霜雪帶着信物出現在了她面前。
救她的人已經亡故,她現在一心只想報仇。
這時,姚立凌才知道,他那位好兄長的太子之位是如何得到的。
朱熙泰外出辦事,被人追殺墜崖,恰好被隱居的姚華蓉丈夫救下。
他得知姚華蓉還活着的消息,驚喜萬分。
當年姚華蓉在宮中,和他母后是好友,對他也是關懷有加。
但當他得知姚華蓉有丈夫,還有女兒的時候,心情就有些複雜了。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在他養傷期間,姚華蓉希望他保守秘密,他也答應了。
可等他回京之後,轉頭出賣了姚華蓉。
陛下派來的人,除了要接回姚華蓉之外,還要殺了文大夫父女。
他無法忍受,自己深愛的女人棄自己如同敝履,不惜假死,也要跟文大夫在一起。
文大夫被殺,一個曾經被文大夫救過命的刀客救走了文霜雪。
這會兒,姐妹倆相見。
關於報仇,姐妹倆的想法是一致的,但關於報仇方式,兩人有不同意見。
文霜雪只想殺了朱熙泰。
姚立凌卻認爲,報復一個人,最令他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讓他最想要最關心的事物消失在他眼前。
朱熙泰出賣姚華蓉,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想要東越的江山嗎?
那她姚立凌就要把他最重視的江山給奪走。
原本她的計劃是奪了朱熙泰的帝位,可北魏滅南楚,讓楚帝痛不欲生,自焚殉國之後,她覺得,毀掉東越的江山也許會讓他更加難受。
當年父親那般對待母親,不也是捨不得帝位。
既想要姚家這個錢袋子在暗中爲他提供資源,又想要正妃孃家勢力支持。
母親的悲劇,她和霜雪的悲劇,都是因爲朱熙泰父子倆趨之若鶩的江山皇權。
不管怎麼樣,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姚立凌想,母親大概是不願意死後仍舊和父親糾纏在一起的。
所以她把母親的骨灰帶了出來,和文大夫葬在了一起。
事後,她一個人吹着海風,那些往事在她心中不斷閃過。
事情結束了,可她卻並沒有多高興,反而覺得有些難受。
說實話,朱熙泰這些年,不知是因爲愧疚,還是因爲同父的血緣親情。
確實像盧耀生所說一般,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
她也曾動搖過,可每次想起自己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又堅定了決心。
天上下起了小雨,一滴水珠從她臉頰劃過,不知是雨滴,還是淚珠。
突然,視線一暗,感覺自己頭頂有一處陰影,擡頭一看,是一把油紙傘。
一回首,映入眼簾的熟悉面孔。
“下雨了,回去吧。”
姚立凌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掉落。
少年人有些慌亂,無措又着急。
一手撐傘,一手慌里慌張地幫她擦淚。
她一下張開雙臂,抱住了眼前這人,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泣不成聲。
少年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放鬆下來,眼睛裡是滿溢的心疼。
伸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
“乖,摸摸頭就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