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潘震帶着東陽和連影一起趕了回來,我依舊如早晨般躺在貴妃椅上看電視,唯一不同的是手中掛了吊瓶,這是嶽離臨走時給紮上的,說是怕傷口發炎。
他們回來這會兒正好快滴完了,潘震進屋看到吊瓶感到有些奇怪。
“張遙,白天誰來了?”
“哦,嶽姐來了。”我還在注視着電視,隨意回了他一句。
“她來了說你的後背還需要消炎嗎?”三個人前後腳的都走到我的身邊。
“唉~~你別擋着我看電視啊!”說着我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潘震,接着說:“不是,她帶小穎來的給我後背紋了個畫。”
“啊?!——”
“啊?!——”
“啊?!——”三個人竟然不約而同的驚呼,東陽拽着我的胳膊一下子將我翻了過來,連影上手就把我後背的衣服撩開來看。
沉默了片刻,還是潘震先開的口:“誰讓她這麼幹的?”
我坐起身把衣服都整理好,緩緩的回答他:“她說是一個非常愛臭美的人,你心裡清楚是誰吧。”
我看着潘震倒退了幾步,表情十分憔悴,連影走上前一把將他扶穩。
“我沒事··沒事··”說着他推開連影,步履蹣跚的往樓上走去。
東陽看着他走遠的背景自言自語的說:“我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我還關心你的生死,沒想到·····”
“可不是嘛,我自己都不關心,你們誰也不願意告訴我怎麼回事,如果哪天真來個意外,自己怎麼沒的都不知道。”說完我把電視的音量調大,不想再聽他們說話了。
東陽見我有些生氣也不再和我多說,只是安靜的坐在旁邊跟我一起看節目。
就這樣大家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突然樓上傳來東西砸在地面的聲音,噼裡啪啦!唏哩嘩啦!
這是怎麼了?潘震在樓上準備拆房子了嗎?我和東陽莫名其妙的相視一覷。還是連影反應最快,飛野似的從廚房裡衝了出來,幾步便跑上了樓。
“滾!————”潘震聲嘶力竭的嘶吼嚇了我一跳,緊隨着是一聲瓷器破碎的響動。
我和東陽趕忙從沙發上起來,往樓上走。
到了上面我着實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什麼書櫃擺臺,花瓶玉器無一倖免。
“你幹嘛呢?”我看着遠處呆坐在一堆洋酒瓶中兩眼放空的潘震。
東陽走到連影身邊,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我見他用右手按着左邊的肩膀,興許是剛纔潘震扔東西砸到他了吧。
我慢慢的向潘震靠近,認識他這麼久,從沒見他還有喝多的一面,看來酒品也不咋地。
“別鬧了啊!我和你說好東西都讓你砸壞了,你要是扔我我可跟你急。”
潘震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我知道他並沒有睡着,只是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忽然他擡起頭看着我,眼神有些迷離,搖晃着頭似乎想讓自己清醒些:“張遙~~張遙你過來!”
我回頭看了看東陽和連影,他們示意讓我過去。
“哎、哎”我說着走到潘震的身邊蹲下身子聽他繼續說。
“張遙啊~~~我對不起你,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啊~~~”
“恩恩,沒事··沒事··我原諒你了,都不怪你啊。”我聽不出他要說什麼,只是憑着感覺安慰他,沒辦法喝多的人你就得順毛梳,撿他愛聽的來吧。
他耷拉着腦袋嘟囔着說:“你不懂!你不懂!乾他根本不聽我的!他不想放過你,你···你知道嗎?你出了我的這個門,他就要把你帶走了····”
“沒事的,他不聽你的我就和他說,沒準能聽我的呢,你別瞎操心了。”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遙!!!你怎麼還不明白!!他帶你走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啦!!”他突然擡起頭拼命的抓着我的雙肩,眼睛裡佈滿血絲。
看來我真的在震的心中擁有一席之地,不管他以前如何對我,但是此時此刻我眼中的他是那麼真實、那麼有情有義。
“你別再爲我擔心了,我自個的事情自個能解決,放心吧!”說完我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送到裡屋的客房。
他始終沒有鬆開緊緊握着的我的手,也許他覺得一旦放開就再也抓不回來了。
我讓連影過來替換我,自己則和東陽下了樓。
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片刻,還是我先開的口。
“潘震話都說到這份上,估計我也躲不了多長時間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東陽身子向後靠,頭枕着沙發背,仰頭長嘆了一聲。
“我知道這事瞞不了你多久,但是希望你知道的越晚越好,不管是誰如果知道自己就快死了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我現在也能感覺到,是那個叫乾的想讓我死,對不對?”
東陽看了看我點點頭:“具體的事情我不是非常瞭解,只是知道,潘震並不是普通的人,當然還有那個乾,他們在這個世上已經活了很久很久,而他們可以不死的原因就是通過一種靈魂的轉移。”
“靈魂的轉移?”我詫異他所說的這種事情是不是真的,迄今爲止我確實看到了一些超自然的現象,但是他說的似乎更加詭異更加離譜。
“是的,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可我相信他們真的可以做到,那個叫乾的人需要的就是你的身體,而你···在我們看來你沒有死,可能只是性格記憶發生了改變,但是隻有你自己知道,你已經不再是你了。”
“你等等··那我的靈魂去哪了?”
東陽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也許只是變成孤魂野鬼吧。”
哦~~我恍然大悟,他這麼一說就能解釋得通以前很多我聽不懂的話。難怪我受傷東陽說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如果我殘了或者廢了那乾也許就會放過我。還有最初潘震說讓連影救我也不是爲了我的話,看來那個時候他還抱着爲了乾而保護我的態度。
但是爲什麼他現在就變了呢?難道真的是因爲我出手救過他兩次這樣簡單的原因嗎?
好吧!現在就算問題得到了答案,但我還是有很多迷惑的地方,爲什麼是我?我怎麼和他們扯上的關係呢?
“東陽!你老實告訴我,他們爲什麼會選擇我?”
見我突然問了這樣一句,東陽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沒有做任何的回答。
“好吧,既然這個問題你不想說,那麼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我··我不能說。”說着他慌忙的站起身,匆匆得躲開了我。
行!!躲着我是吧,那我想我就沒必要躲了,反正早晚是自己的事,我就會會這個叫乾的人,看他怎麼能把我的靈魂逼出去。
人啊一再氣頭上就有點不管不顧的意思了,我也沒想考慮那麼多,蹬了一條牛仔褲穿個長袖T恤便出了門。潘震不是說我出了這個門就保不了我了嘛,我到是想看看外面到底是誰在等着我!
夜已經黑的徹底,剛剛經歷過一場春雨的土壤裡散發着青草的芳香。真的是許久沒有離開屋子,我勁情的感受着微風拂面的愜意。
園區小路上昏黃的街燈照射到溼滑的地面上散發出淡淡的光芒。我只顧着欣賞眼前的景緻,卻沒注意到周遭的變化。
耳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讓我警覺,我猛然回頭看見兩個黑衣人正氣勢洶洶的朝我走來。
“你!你們幹什麼?”我後退了兩步剛想跑,另一邊又出來兩個黑衣大漢。
雖然覺得這幾天身體已經恢復的不錯了,但是要一口氣對付四個人還是有點勉強。
“你們別傷了他,控制住就可以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遠處的路燈下傳來。
藉着微弱的光,我只能看清那人的身形,應該是個年輕人,身高和我差不多。
四個大漢聽了他的話迅速向我靠近,我當然也不是吃素的,扯着嗓子大喊:“保安!保安!!有搶劫的!!————”
“哈··你還挺有意思,還知道喊人?可惜啊,這個小區三天前就被我們控制了,現在誰也不能來幫你啦。”說着那年輕人推開兩個黑衣人走了過來。
離的近了些我纔看清他的容貌,是一個年長我幾歲的男人,眉眼有些清秀,卻還故意留着兩撇小鬍子。
我試探性的問他:“你就是乾?”
“怎麼可能?我還這麼年輕,乾已經很老了,你應該見過他的,就上次過新年的時候,你不是還讓他摸你的臉了嘛。”他面帶笑容的看着我說。
“哦,原來是他~~我還以爲他是潘震的爺爺。”
“那是他們騙你的,乾眼睛瞎了很多年就等着用你的身體重見光明瞭,所以着急讓震帶你過去。”
“哼,那你又是誰?”我冷笑着問他,心裡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脫身。
“我啊!我是周兌,最近因爲你震和乾鬧得很不愉快,但是早晚都會過去的,畢竟我們太瞭解彼此了,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你忘記很多傷心的事或者人,當乾成爲你以後,慢慢的震就會習慣了。”
“是嗎?那你怎麼確定我能乖乖聽話跟你走呢?”說完我擡手就給了身邊大漢一拳。他沒防備,剛有心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呵,還挺能打?那讓你再玩會。”說着兌往外走了幾步,離遠了看着我和幾個大漢周旋。
我左一拳右一腿,身形雖然還靈分,但是體力明顯大不如前,這可能跟我後背的傷還沒完全好有關係。
我弓着腰身喘着粗氣,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不停的往下淌。
“怎麼樣了?累了嗎?”兌雙手插在褲兜裡悠哉悠哉的走到我身邊,擡起自己的右手,用左手的食指在上面比劃了幾下,似乎在寫什麼字。
“其實也沒什麼痛苦的,起碼你父母不會覺得你死了,乾會照顧他們的,說到底你記得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吧。”說完他擡起右手面向我的臉,我只感覺他手腕上的紋身越來越亮,恍惚間我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