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認爲,古典音樂是高雅的,現代音樂是流行的,流行和高雅永遠不是一回事,高雅總是要稍微高着那麼一點點。
可事實是,只有流行才更被人喜歡,即便是純音樂、古典音樂,也是越來越朝流行向發展。所有音樂公司,如果想賺錢,就必須傾向於大衆口味,比如現在舞臺上張小魚四個妹子的表演。
四個妹子特別美麗精彩的展現自我展現音樂,特別好看,特別吸引人。每當表演過一個節目,下面觀衆總是熱烈鼓掌,且長久不息。
看到這種情況,音樂公司的人很高興,這就是成功了!第一步走的如此穩,未來只會更好。
白路也爲四個妹子高興,她們四個是真正憑藉自己本事闖出來的,每一個都那麼優秀,何況是疊加到一起的四胞胎美女。不說音樂技能,只說長相和四胞胎兩個賣點,足夠吸引無數男人關注,四個妹子絕對能闖出一方天地。
舞臺上,節目在繼續,四個妹子酣暢淋漓的鬥上一場,最後完美合到一處,在樂團的伴奏下,演奏一首日本音樂大師的作品。
日本的純音樂做的非常好,國內很多節目都有借用,某些電影更是直接請來日本團隊製作插曲,這位音樂大師是其中最傑出的代表,咱往大里說,他一個人甚至可以代表一個時代。
大師的作品在日本流傳非常廣,也流傳到中國,很多人有聽過,現在由張小魚四個妹子聯手向大師致敬,在酣暢淋漓的鬥琴後,突然變了風格。用最認真的態度演繹樂曲。
當這個節目表演結束,又是一陣瘋狂掌聲。在掌聲中,張小魚四個妹子推着樂器架往兩側走,白路拎着小號穩穩走上臺,站住了微笑面對掌聲。
他是表演嘉賓,他的表演要精彩、但是還不能蓋過四個妹子的風采……其實是個很多餘的想法。就衝張小魚四個妹子的表現,誰來了也很難再蓋過去。
一場演出想要成功,與觀衆共鳴是最簡單、實際、直接的方法,張小魚四個妹子連續用多首日本歌曲拉近與觀衆的距離,加上她們本就漂亮吸引人,更是輕易獲得成功。
看着觀衆真心、熱烈爲四個妹子鼓掌,掌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減弱,白路拿起小號,站得筆直。吹起小小鳥。
這是在看過妹子們的現場表演後,他臨時更改的曲目,很堅持的跟導演說一定要改,且不要伴奏,單純一首小號曲,別的什麼都沒有。
導演勸了幾下,見勸不住,在得到白路的一再保證後。去通知樂隊可以休息一首歌的時間,把舞臺全交給白路自己。
樂隊成員樂得休息。便是一起聆聽白路一再保證的精彩演出。
白路原先任務是給四個妹子捧場,要烘托她們。可眼見她們表演的如此精彩,哪還用烘托?自己不用心表演,絕對會被比下去。白大先生不想輸,所以換成最熟悉最熟悉,也是最能吹出感覺的曲子。
多等上十秒鐘。當掌聲略有停歇跡象時,緩緩舉起小號,穩穩扶在空中,號嘴貼住嘴脣,深吸口氣。猛一發力,直接一個高亢號音響在劇院中。下一刻,掌聲平息,好象是白路的小號聲掩蓋住觀衆掌聲一般,讓劇院裡只餘號音。
而兩種聲音未斷,直接巧妙連接一起,好似是掌聲中孕育的小號曲。
小小鳥,白路熟的不能再熟的一首歌,當號聲鳴起後,他就閉上眼睛,身體穩穩站住不動,完全沉浸在樂曲中,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從他開始在外人面前表演這首曲子開始,每一次表演時的狀況都不同,心態也不同,曲子表現出來便有不同。相同的是都要飛,都要飛高,卻又飛不高?
不同的是,每一個時期面對的事情不同、需要解決的困難都是不同。
以前表演小小鳥時,以他自己爲中心,每當吹起都會想起在沙漠的那段痛苦歲月,想起傍晚時坐在屋頂,對着無邊黃沙吹小號。
這一次表演,同樣是表達不甘的情緒,卻不再是爲自己。沒來由的、忽然想起殯儀館裡的跳樓學生,又有蒙老師說的跳樓學生。
他沒見過兩個學生是什麼樣子,那些人是陌生人。別人的生命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陌生人,都是不重要!
可白路莫名其妙的就想起那幾個學生,接着又想起付傳宗和鄭燕子,兩個人都有嚴重疾病,未必能治好。再是想起孤兒院早早離開的那個可憐孤兒,那個孩子說想聽他的小號曲……這是好早以前的事情,可白路忽然就想起來。
那時候也曾在夜裡爲離開這個世界的孩子送上一曲,卻是從沒在舞臺上做過表演,這一次,當是爲所有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心有不甘卻又無力改變命運的可憐孩子們表演一次。
閉着眼睛,心神在虛空中飄蕩,連他自己也說不明白到底在想什麼,只知道有許多人在腦海裡出現,只知道要完整表演完一段樂曲。
這一次吹奏,讓一首流行歌曲竟是有了空靈的感覺,高高遠遠飄渺不定,偏又極打動人,那樂聲一次一次觸碰你的耳朵、觸碰你的靈魂。
從樂曲本身來說,白路沒做改變。從樂器表現來說,也沒有花俏的連吐音等技巧,就是很穩很穩、也是很流暢的吹奏歌曲。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首曲子,那麼簡單、也是那麼強橫地把觀衆從張小魚四個妹子的音樂世界中抽離,讓他們沉浸在自己的號聲中。
和張小魚她們前面表演過的節目不同,和白路剛纔吹的日本電視劇主題曲也是不同,這一首小小鳥之後,劇場裡一片寂靜,沒有掌聲,觀衆都是定定地看着白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永遠也不會相信有人能單憑一把小號強烈感動到他們。
這首曲子之後,白路鞠躬下臺,可是直到張小魚四妹子再回到舞臺,觀衆們還是沒有掌聲。方纔沒鼓掌是因爲忘了;現在沒鼓掌是因爲白路已經不在舞臺上。
觀衆忘記鼓掌,工作人員沒有,當白路朝後面走去,沿路遇到的人都朝他輕輕鼓掌,輕聲稱讚表演的有多好。
白路都是微笑迴應,快步走去休息室,進屋後就坐着不動,忽然感覺到累,那麼瘋狂的投入一次,竟是特別累。
此時,外面又想起音樂聲,張小魚四個妹子換身旗袍上場,但是沒有表演節目,每人面前擺着自己的樂器,曲子卻是從舞臺下傳出。先由樂團演奏一首交響樂,衝一衝白路的完美小號表演,讓影響力降低後,四個妹子再表演節目。所以,這時候的四個妹子完全是花瓶。
趁樂團在演奏,導演跑去休息室,問白路能不能再加演個節目。
白路聽不懂日語,只知道擺手。導演又說上兩句話,見白路確實不懂,轉身出門找翻譯。
可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公司分管營運的副社長也在,趕忙鞠躬問好。
副社長的目的和導演的目的近似,同是被方纔那首曲子打動到,導演想演白路多演個節目,副社長想讓白路籤他們公司出唱片。
可巧,副社長也沒帶翻譯,看見導演就問有沒有翻譯,於是,顧鵬出現。
經過會兒簡短對話,白路都是搖頭拒絕,他覺得自己再也表演不出那種感覺,起碼最近一段時間會這樣。那種感覺中的樂曲很有感染力、也是極震撼;可那種感覺中的白路會很累,也會有些悲傷,他不喜歡,不喜歡那種感覺!
前面舞臺,當樂團演奏過一曲,四個妹子玩起民族樂器,高山流水般的清清遠遠、幽幽靜靜,瞬間把舞臺從激昂、從激動的情緒裡拽出來,拽到另一方純淨世界,在那個世界裡,風是柔的,雨是輕的,連音樂聲都是靜的……
整場演出用時一百六十五分鐘,接近三個小時。整場演出沒有一個演員說話,沒有人介紹演員是誰,沒有介紹表演的是什麼曲目,沒有說開場和結束的話……
開場是音樂,結束還是音樂,當張小魚四個妹子再次合奏一首樂曲後,舞臺兩側忽然走上來許多人,他們是樂團演員,走上舞臺,走到四個妹子後面站住。
白路也是重回舞臺,靠右一側站着,只有張小魚四個妹子還在做表演。
當她們的表演進入尾聲,先是張小魚停止演奏,由另三種樂器重複演奏結尾一小段。待一曲終了,又有個妹子收手,由剩下兩個人重複演奏那一小段樂曲。待這遍過去,剩下張小雁自己做表演,當她最後一次重複演奏完那一小段曲子,沒有人說話,齊刷刷地,臺上所有演員都是鞠躬感謝。
最前面是張小魚四個妹子和白路,後面是樂團的二十多個人,所有樂手深深一躬,說明演出結束。
樂手齊齊鞠躬,有觀衆反應比較快,趕忙起身鼓掌,帶着別人也是學他模樣,同是起身鼓掌,只一會兒時間,劇院裡響起最後一次長時間的熱烈掌聲。
臺上演員沒動,保持鞠躬姿勢,在掌聲中,舞臺兩側的帷幕緩緩合上,至此,表演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