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大人正在車上和邵成義等人討論從老維口裡套話的事情,說那傢伙屬石頭的,根本沒有辦法,正說着,電話響起,接通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叮囑幾句,掛電話後跟老邵他們說道:“破記錄了,白路進監不到半分鐘就打起來,一分鐘內打昏迷五個,打倒兩個,這傢伙要不要這麼猛?”
老邵幾個人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傢伙是要瘋啊。老邵咬了咬牙:“正好趁機收拾收拾他。”
林永軍笑道:“你和他有多大仇?”
“不是仇的問題,要不這樣,你把路子接你轄區成不?我被他折騰慘了,東三區派出所基本被他走遍了,你說這傢伙得惹多少事。”老邵當真是苦不堪言,一一點數道:“這傢伙打電影明星,是女的;打大學院長,老有名了;打散打隊的國家隊教練,連隊員也一起收拾;打那些小混混都不算什麼,佛爺都被他收拾了,這傢伙就是個神經病,你們誰要?趕緊弄走。”
辛猛笑道:“他要是肯幹刑警,我收他。”
老邵鄙視道:“廢話,他要肯當警察,我早就收了,還能輪到你?”說着話問所長:“你想怎麼處理?”意思是一進號子就打人的事情。
“收拾什麼收拾,還指望他破案呢,換個號房得了。”所長也是無奈。
老邵擔心道:“你就不怕他再打起來?”
“有本事就打,反正他是明星。打了人也會被以爲是關係通天,我們不敢爲難他。”所長笑道。
如同老邵擔心的那樣,白路換到下一個號房又打起來。
每個看守所都有幾個新人號,就是收拾你的號子,新人進去先上規矩,聽話後,能背下監規後換到普通房間。
所長的意思是讓白路按規矩走上一遍,免得引起有心人注意。可新人號裡都有個威風八面的老大,號子裡叫學習委員一類的稱呼。這幫傢伙對每個新人都會嚇唬一通,遇到不省事的就是開揍。傳說中的開飛機、拿大頂等各類招數一一用上。弄到你傻爲止。
所以一號監那些人會和白路打起來,問題是他們打架,別人不知道啊。
晚飯後的這段時間,號子都是大門緊鎖。等待新聞聯播開始。所有人盤腿坐在牀上。每個房間和外界相通的只有一道鐵門。所以一號監發生了什麼,其它號房的人根本不知道。距離近的聽到聲音,知道這屋子打起來了;距離遠的根本啥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白路進來了這裡。
白路從一號監轉到三號監。進門後,管教怕他繼續打架,表現出一副罩着白路的架勢,指使犯人讓開位置,讓白路上去坐。
管教在屋裡轉轉,充分表明自己和這傢伙有點關係後才昂首離開。
待鐵門一關,邊上有人問:“你也進來了?”
白路瞥他一眼,一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恩了一聲,把被往後面一放,倒上去睡覺。號子裡的老大一看,這可不行!你再和管教有關係,該遵守的規矩得守,不然被別的管教看到,大家都坐着,你躺着,倒黴的是我。
老大在牀上站起來,走過來踢白路一腳:“起來!”
白路嘆口氣,嘟囔一句:“別煩我。”
對於老大來說,這三個字就是在挑釁,挑釁他的尊嚴,必須要嚴肅搞定,否則以後沒法管別人。於是也不說話,擡腳猛踹。
白路伸手一拽一扯,咣的一聲,老大摔倒在牀上,白路瞬間壓到他身上,拳頭掄起來就是猛捶,就捶兩下,那傢伙鼻子忽忽流血。
老大手底下有幾個跟班,見這面突然打起來,趕忙衝過來想要幫忙。結果和他們的老大一樣悲慘,又被揍了。
送白路進來的管教沒走遠,聽到房間裡鬧出動靜,知道出事了,趕忙回來開門,呵斥白路住手。
白路吧唧下嘴巴,很自動自覺的抱起被子,拿着號服、晚飯,走到門口站住。
“你是要瘋麼?”管教罵他一句,再去看牀上的四個倒黴蛋,還成,比一號監那幾個人傷的輕多了,便是輕出口氣,讓白路出去,又去找來紗布、棉花、酒精,讓幾個倒黴蛋簡單處理下血跡,收走東西,再把白路帶出去。
於是沒多久,所長又接到手下打來的電話,不由苦笑着問林永軍:“你們讓這個傢伙過來,是來稱王稱霸的,還是來破案的?”
老邵笑了下:“又打架了?”
“恩,換監房兩分鐘後打架,二十秒解決戰鬥,一打四,輕鬆獲勝,誒,你們說把他送去打拳擊怎麼樣?咱也拿個世界拳王回來。”所長同志很有思想。
林永軍無奈笑了下:“說遠了,先搞定這個混球再說。”
“怎麼搞定?”所長問道。
邵成義說:“不用搞,挨個號房換着住,我就不信他能打遍整個看守所。”
啊?此言一出,林永軍等人都在看他,所長猶豫下問道:“你是在開玩笑吧?按目前表現出來的狀態看,他真有可能打遍看守所。”
“那你們就打他。”
“這不好吧,畢竟是請來幫忙破案。”辛猛說。
老邵琢磨琢磨,嘆口氣:“我就怕你們打他的時候,反被他打了。”
聽老邵說的誇張,幾個人互相看看,所長問話:“現在怎麼辦?”
“換房間再看。”林永軍說道。
於是下一會兒,白路進到第三個號房。進入後,管教直接說:“這人有心臟病,體弱多病,無論他做什麼,你們都別理會。”幫他找到個極好的牀位,多呆上好一會兒纔出門。
出門後還不放心,在門口等上好一陣兒,見房屋內一直沒鬧出什麼動靜,管教才輕出口氣離開,回去跟領導交差,順便看看前兩個屋子的倒黴蛋傷的如何。
小領導聽說白路終於安分下來,滿心鬱悶的跟所長彙報,順便打聽情報,爲什麼要弄個大爺進來?以前不是沒有明星進來過,但是都很安分,像白路這樣的絕對是獨一份。
經過這會兒折騰,七點鐘到了,所有號房同時播放新聞聯播,隨着悠揚的片頭曲響起,每一個人都是端正盤坐,仰頭看向房間一頭的電視。
在看守所裡有些人不需要守規矩,他們會和白路一樣自由,那些人是死刑犯,終審死刑,手腳帶上鎖鏈,一般情況下,多有個小犯人照顧服侍。
這樣的犯人,除罪行嚴重或是窮兇極惡的,大部分和普通犯人關在一起,每個號房關一個,是房間裡獨一份的存在。
既然都要去另一個世界了,管教也不願意爲難他們。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喜歡看電視,畢竟是瞭解外界消息的唯一途徑,包括死刑犯也會安靜看電視。可惜白路總是例外。
白路所在的號房,別人在安靜坐着看電視,他卻躺着睡覺,心中暗罵老邵是個混蛋,折騰這麼久,居然沒讓自己吃飯?剛纔又好一頓折騰,肚子裡這個餓啊。
沒多久演完《新聞聯播》,電視關閉。從這一時刻到晚上十點,是所有人安然端坐的時間。除去號房裡的老大,和個別負責衛生的幸運兒可以有凳子坐,可以偶爾的走動一下之外,大部分人都得在牀上裝雕像。誰敢不裝雕像就是打。
白路除外。
這傢伙纔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橫着一躺,便是盡情享受幸福。
對於號房裡的犯人來說,白路的舉動就是挑釁,讓大家很不平衡!憑什麼每個人都要裝雕像,你卻可以睡大覺?
號房老大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走過來用手拍拍白路的腿:“起來。”
白路懶洋洋坐起來:“幹嘛?”他肯坐起來的原因是躺了好一會兒,要起來活動一下手腳。
“盤腿坐好,背監規。”號房老大說道。
白路看他一眼,小聲嘟囔道:“我不想打你,別來煩我。”
號房老大沒聽明白,問:“你說什麼?”
白路嘆口氣,索性起牀站到地上,走到鐵門的孔眼往外看,死氣沉沉的走廊,陰冷陰冷的世界,很無聊。於是又回去躺下。
見他如此不給面子,老大擡手就是一巴掌。白路輕輕一閃,拽過來老大就是一通捶。
只幾拳,老大臉上有血流出,這個號房又打起來了。
等管教趕過來之後,一個個氣得不行不行了,在這裡,他們是王法他們就是天。就算你白大明星是爲任務而來,可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鬧騰吧?
小領導沉着臉,讓手下把白路送進老維所在那的間號房。
一般情況下,號房通鋪是按十人或是十二人建的,可是每一間屋子都裝了差不多二十人左右,可見有多少人在作奸犯科。
老維所在的號房裡一共是十八個人,大通鋪並不算特別擠。號房學習委員那前幾名老大,基本每人一個位置,剩下的七、八個位置是十幾個人擠。
把白路丟進這間房,直接關門。管教什麼話都沒說,你不是能打麼,就在這裡打,就看你能打多少人。
晚上八點鐘,白路換到第四個號房。到這個時候,因爲連續有三間號房鬧出動靜,聽着像是在打架,鄰近號房便知道有幾間屋子不安分,應該是進來新人。包括白路住進來這間號房裡的人也是這樣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