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劇組解散,又是一頓殺青酒,酒醒後各奔他處。
白路和孫佼佼回去比弗利豪宅,不過只住一晚上,第二天飛紐約。
白路不想去,想好好歇息一陣,可是不行。
公司已經按照他的構想,在紐約附近一處郊外買下棟建築,從前些時候開始一直在改建。
跟在國內差不多,不是有塊空地你就能蓋樓。要辦申請,還要考慮周遍居民的意見。不過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錢,有麗芙幫忙,這片工地早已開工。同期進行的是演員們的培訓,不光有國內帶來的百多漂亮妹子,還有幾名本地徵選的小演員。
作爲一個拍電視劇的劇組,公司投入絕對算得上大手筆。堪比大片那樣直接建立一個場景地,而不是像很多劇組在攝影棚拍攝,汽車是假的,街景是假的,夜晚也是假的,只要有個演員就行。別的都後期製作。
因爲是華人爲主演的連續劇,才一開始公募演員,就引起許多關注,孫佼佼那裡自然也要請記者宣傳。不管片子拍成什麼樣,先得造勢。
造勢要有技巧,每年每天都有新片做宣傳,要怎樣才能吸引眼球是個大難題。當大家看慣了各種宣傳手段,想靠着宣傳就拉攏人氣是件特別難的事情。
你必須要有別人感興趣的東西,纔可能吸引住某一部分特定觀衆。
美國有很多華人,再加上國內的強大市場,只一個華人制造的在美國上映的華人故事,便能吸引起很多華人的關注。
問題是要怎麼攻佔主流市場。
這是個好大難題,除非李小龍活着回來,否則哪一個明星也不可能在美國有這麼大影響力。
公司策劃人員想了很多辦法,八成八要用到白路。可不論揚鈴還是孫佼佼,都知道白大先生是骨子裡帶來的懶散,又有強大無比的惹事光環,不可能長時間爲某部劇服務。自然就不會麻煩他。
這一次落地,麗芙沒有到機場,只派了輛車接送。珍妮弗也沒在。倆人上車後,麗芙倒是打個電話聊了兩句。約好晚上在家吃飯,掛上電話。
白路問孫佼佼:“我需要在這裡留多久?”
孫佼佼說:“什麼是你需要?這是你的公司好不好?”
見孫大小姐又開啓強大的嘲諷功能,白路趕忙閉嘴。
因爲心底的一絲倦意,最近一些天的電話聯繫,他也是淡漠迴應。除董明亮的飯局不提。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標準藝術中心即將開業。
在開業當天,會宣佈成立標準藝術基金會,反正是一般企業常用的伎倆,表示自己很慈善很有愛心。不同的是,他們只宣佈成立基金會,沒說錢款來源,也不搞什麼慈善拍賣。
作爲標準藝術家俱樂部的一員,藝術中心掛牌第一天,白路要提供三幅作品公示。這是所有會員都有的榮譽,也是該履行的義務。可白大先生到現在還一幅沒畫。
身在北城的趙平,只得繼續打越洋電話催他幹活,還一再說最好不要鉛筆畫。
白大先生擅長素描,除去這個,去拿毛筆去拿刷子,還真得好好練練。
白路都回話說知道了。
有關於藝術這個事,還真是個好東西,很多官員喜歡這玩意,不是一定非要換來多少多少錢什麼的。是要顯示有文化功底。君不見多少領導喜歡給人題字?
現在在車上,趙平又一次打電話,問他創作幾幅作品。
白路問:“畫廊老闆催你們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趙平愣了一下:“畫廊老闆催我們?那得多牛的畫家纔有這個待遇。要是小畫廊,催一下就是幾千塊錢的事,估計畫廊老闆都懶得打這個電話。”
白路說:“還是藝術家賺錢狠。”
“別轉移話題,畫多少了?”
“我現在去紐約,專心畫畫。”
“紐約?好啊,正好我畫室空着。東西挺全的,你去用,不問你收錢。”趙平說道。
白路說:“好的好的好的,到時候再說。”掛上電話。
孫佼佼笑問:“催債的?”
白路看她一眼:“問你件事,你現在是爲什麼活着?”
孫佼佼說你瘋了?活膩了去琢磨哲學家才研究的東西?
白路說:“我就是覺得吧,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早上起來……不知道怎麼說,不說了。”
孫佼佼說:“你病了,一定是病了。”
白路沒有接話,拿起手機玩遊戲。
孫佼佼看了一眼:“玩過手柄遊戲沒有?”
“沒,就玩過打槍的,大商場裡有,玩了兩次,還有騎摩托的,都挺難的,一會兒就掛。”
“那是你技術不好,當初我打拳皇,那個噹噹厲害。”
“哦,厲害。”白路說:“俄羅斯方塊厲害不?”
孫佼佼直接沒了繼續聊下去的動力:“你怎麼不玩掃雷?”
“玩過,沒玩懂。”白路說:“我認爲那是一個極難極難的遊戲。”
“好吧,你贏了。”孫佼佼往外面看,跟着罵上一句:“靠,和尚又出來了。”
“什麼和尚。”白路隨口問一句。
“假和尚,拿個破符滿街要錢,丟中國人的臉。”
白路說:“我去年見過,那時候就好奇,這幫傢伙是怎麼出國的?不是說簽證很難辦?”
孫佼佼回話:“我怎麼知道?”
白路說:“美國警察不管?”
“美國警察比國內警察還懶。”孫佼佼不滿道。
白路哈哈一笑:“在你看來,世界到處都是不美麗的,是因爲你的心也不美麗。”
“再跟我說廢話,把你理光頭丟出去。”孫佼佼說完愣了一下,拿出手機點幾下,找到下載好的照片給白路看:“看你當初。”
白路湊過去看,當初還是光頭那會兒的照片,居然是個正臉照,站在五星大飯店的廚房裡面一本正經切菜。便是點頭道:“真帥。”
“你又一次刷新了無恥的底線。”孫佼佼指着照片說:“看你那時候,再看你現在,什麼玩意?你看你現在這個德行……”
白路咳嗽一聲:“你瞎啊,我現在比那時候帥多了,皮膚也好多了,看不出來啊。”
在倆人糾纏於當初帥還是現在帥的時候,汽車停在公寓前面。倆人下車回家。
白路放下行李問:“那幫妹子們平時做什麼?”
“平時?她們的任務就是學習,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吃飯和睡覺時間,全給我學習,想出去玩?可以,退出劇組。”孫佼佼說:“老孃花大把接她們來紐約,不是讓她們玩的。”
“好吧。”白路問:“晚上也學習?”
孫佼佼說:“你不知道我對她們有多好,把去年YAGP的評委請來給她們上課,再不好好學,全部弄死。”
“你說的什麼玩意?”白路問。
孫佼佼嘆氣道:“真佩服達倫,居然能忍你這麼久。”
白路辯解道:“我一直有學習英語,你說字母,我上哪猜去?”
孫佼佼恩了一聲:“說細了你也不懂,反正是全世界最牛皮的一個舞蹈比賽,針對青少年的。”
“你這麼說,我就懂了。”白路問:“別的呢?”
“什麼別的?”孫佼佼又問。
“不能光跳舞啊,還有別的,比如外語。”
“外語簡單,每天逼她們看英文書聽對話,天天如此,大概三個月就能有點起效。”
白路點點頭,想起家裡的張沙沙,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什麼比賽,沙沙能參加不?”
“沙沙讀高三,十八還是十九?應該可以,不過她行麼?”
白路說:“要是沙沙拿個第一名,多酷。”
“大哥,咱就別丟人了行麼?”揚鈴甚至懶得解釋這個比賽是怎麼回事,起身回房。
白路琢磨琢磨:沙沙要在國內讀大學,算了,放過那個什麼比賽。
晚上飯是麗芙讓人買回來的麪粉、韭菜、雞蛋、蝦仁。
麗芙一進門就喊:“今天吃餃子。”
白路看到那一堆零碎,很認命的去收拾菜。不過在去之前,麗芙張開懷抱說:“來,叔叔抱。”
“又是臺詞,這句話我聽過。”白路擁抱了一下。
麗芙難得有時間有心情做這些事情,跟白路玩的不亦樂乎,從和麪、拌餡開始折騰,孫佼佼同學瞧着好玩,拿手機錄象。
包了煮,煮了吃,吃着鬧,每一刻都是歡笑。白路忽然特別喜歡這個時候,特別喜歡。
想一想北城的大房子,曾經住進去那麼多人,又一一搬走,房間雖大,可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認準的目標去拼,就都要離開。沙沙、花花要考學;馮寶貝那些妹子要有個舒心的工作要成名;高遠、何山青這些不必說,每一個所謂看起來很閒的人,其實都不太閒。
泱泱大國,無數人民,每一個人生下來就註定要有許多事情要做,要有許多責任要抗。自己是倦了,不過誰又不倦?
滿天下所有在工作中的人,有幾個不倦?不要說喜歡、熱愛什麼什麼的,就是再熱愛的事情也會倦。喜歡打藍球?好,先投一萬個藍,看看倦不倦?
當一切成爲一種重複,失去那一種動力,難免會倦。
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應該更倦。白路問麗芙:“累吧?”
跟麗芙相比,超級大美女纔是最累的那一個,卻從來沒說過累,也沒說過倦。
當然,白路也沒對別人說起過,可他裡在想什麼,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