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爲什麼非得要講給我聽?”
我穩了穩心,戒備地看着他。
“有很大的關係。”
他反手揹着劍,在房間裡慢慢地踱着步。
“當年,兩人落得這種下場後,鬱廷均曾對他師姐說。只要她今後改性不從惡,他會助她借身還魂。她師姐答應說,如果他真的永世獨身,不跟女人有糾纏,她就此收手,再不回人間行惡。”
青衣道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定定地直視着我,眼神深沉而逼人。
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句話,我聽得特別的不舒服。我看着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聽不出來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其實很聰明。”他淡淡地哼一聲,“我不相信你沒有聽出來。”
我翻了個白眼:“說果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盧葦,那我就將話給你講透徹。鬱廷均要給他師姐借身還魂,而他師姐已經淪入惡魂。再返陽非精魄不可納其魂。而精魂精魂的陰體,一百多年來,我們大安土地府裡,就出了你一個……”以畝何劃。
“不要說了!”我尖聲吼了起來,“我不聽!也不信!”
可是他卻冷笑着自顧自的往下接着說:“鬱廷均百年不管人間事,爲何偏偏三番兩次救你?他現在正在禁閉期,不能直接破你的魂,取你的魄,所以他會想盡千百計將你護到二十五歲。等你天命消亡,陽數自盡時,他適時出手,順理成章的奪你的體魄。爲他師姐還魂。”
“原本,他認爲精魂精魄陰體難得,是以長相清秀的劉連彬,被他相中。不想你卻突然冒了出來!明知他自身易惹桃花,卻還多次與你親近,其居心,不言而喻。”
“叫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我狠狠地瞪着他,拿起牀上的枕頭,恨不得將他的嘴塞上。
他突然精光一閃,盯着我一字一頓的說:“不然,你解釋一下,千帆過盡,他爲何獨對你好。”
我憤怒地道:“那你又給我解釋一下。你爲什麼要來給我講這個故事?是對我好?”
他頷首,高深莫測地道:“是。我可以救你。你跟着我習道,我給你化二十五歲的劫。”
我心裡想,上次石家兄妹從惡靈谷回來,說是師傳的天師劍被一個抱劍的道士給搶了去,而我在奶奶的靈堂上明明吃過他的虧。我要是信他,就怪了!
我沉思了半天,擡起頭來對他說:“那你要不要讓我見到你的真本事呢?或者可以這樣,你幫我解決一下那一屍兩命的麻煩!我就信你。”
他深深地瞥了我一眼,目光很冷淡。
我知道他被我要挾着做事,心裡肯定不爽。但是他三番兩次,甚至不遠千里來給我講這個故事,最後要收我爲徒,我覺得他一定不會拒絕,因爲他絕對有他想要達成的目的。
“那你是想好了?”他語氣也很冷淡。
“我可以考慮。”我點點頭。
他說:“那個一屍兩命的麻煩,解決不難。那個孕婦本命死於四十九天前。內臟全部腐亂,明顯死於服毒。只要檢查她的毛髮就能查出來,她不是死於你的手下。”
“我三天後來要答案。”
他說着閃身離開。
我立即撲到門邊,鐵門早已經上鎖。我拍着門喊道:“快來人,快來人!我有重要事情!”
一會兒門邊走過來幾個醫生護士。
他們遠遠地看着我,卻並不靠近。
“這個就是那個什麼教授的女兒?瘋了之後送往鄉里做法事,結果一回來就將一孕婦打死的那個?”
“是咯!一家的傻逼,現在的教授,是些什麼東西!”
“不要過去啊,她現在有攻擊傾向,剛剛看到她瞪着一對白眼,在房間裡自吼自叫!”
……
我無語地看着那羣遠遠站着的醫生和護士,恨不得問候他們的祖宗十八代。
其中兩個男醫生看着我低低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們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只聽到一個護士笑着罵道:“你們這些男人,真他媽的齷蹉。要不你們兩個就在這門前守着,說不定她一會兒就開始脫了!”
正說着,不遠處的走廊裡,跑出來一個光着屁股的中年女人,一邊跑一邊又笑又跳。那羣護士笑了起來,對那個男醫生說:“她不脫,那邊有個脫的,快去,將她捉進去!”
“媽的,她,老子都看煩了,走,幫忙捉去,等下業務院長看到了,要罵的。”
一羣人唰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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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地拍了兩下門,突然反應過來,估計我越是拍門,他們越是不會放我,是種徒勞無功適得其反的事情。
於是我只能是暫且放下解決那一屍兩命的事情,趴回牀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開始消化那個青衣道士的故事。
其實他說得對,這個故事一說出來,我就已經信了。我只不信的是,他說鬱廷均與我的親近,是個預設的美色陷阱。
說不信,可我卻無法回答青衣道士的逼問——他爲何獨對我好?
如果他真的百年不管人間事,卻爲了我三番兩次相救,呼之即來,爲什麼?
我是個愛看小說,愛寫小說的人,愛情故事裡常有的那種“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的深情期盼,曾經讓我多少次落淚感嘆。如今被青衣道士用來安在此處,此詞此情瞬間變色。
是啊,雖然猛地聽上去好像有些不妥,但細細想來,真是一針見血。鬱廷均修身九世,遇到的女人何其之多,都以童男終身。他不惜與其師姐生死成仇,都不肯與其合好。爲何,會獨對我好!
我摸着我臉,又瘦又小,只剩下了巴掌寬,常年睡不好,還有一點青色的眼袋。
這副皮囊,顯然不夠美色去打動他,他自己就比我好看。
那是爲什麼呢?
我不肯相信,他對我好,只是爲了護我兩年的生命,護我到陽數自盡。
我着急地在自己的身上,找着他有可能喜歡的優點,最後越找越失望,心裡越來越慌亂,最後將頭鑽到枕頭下面,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鬱廷均啊鬱廷均,你說啊,你爲什麼獨對我好?”
這時,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我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向門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