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豐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黃昏了。
她睜開眼睛,可眼皮一個勁往下耷拉,疲憊不堪,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
雪白的病房空無一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裡。
她翻身坐起來,想起什麼,大喊一聲:“黃暉……”
無人應答。
她驚惶大叫:“黃暉……黃暉……”
門應聲開了,是黃暉的母親,雙眼紅腫,蒼老得完全不是以前那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
她瞪大眼睛,竟然認不出是誰來。
還是黃太太先開口:“小豐……”
她遲疑,這不是黃媽媽嗎?黃媽媽在這裡幹嘛?
“黃暉呢,黃暉呢,我要見黃暉……”
黃太太搖搖頭,泣不成聲:“小豐,黃暉他,黃暉他……已經去了……”
黃暉去了!
黃暉死了!
就是這樣!
黃母淚如雨下:“送到醫院時,醫生說他失血過多,已經無法搶救,在路上就去了……”
去了——
直到現在,才深刻體會到“去了”二字是什麼意思。
馮豐想哭,怎麼也哭不出來;想笑,也笑不出來。聲音嘶啞了,喉嚨裡嘰裡咕嚕的,彷彿並不曾出聲,只是某種乾嚎。
“小豐……”黃太太擔心地看着她,“孩子,你別這樣,黃暉去了,你更不能有事……”
她瞧着對面的婦人,那樣的蒼老,甚至還有了白髮。
她撲在她的懷裡,也不知道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媽……是我害死了黃暉……是我,都怪我……”
這一聲“媽”,令黃太太完全崩潰,她緊緊抱住馮豐,她的淚早已流乾了,喉嚨裡也是一種類似於馮豐的乾嚎……
大雪轉成了細細的雨夾雪,天空完全是黑雲壓城城欲摧。c城的隆冬彷彿特別長,也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車子出了高速路收費站,終於完全踏上了c城的地界。
大中放慢了速度:“老大,總算有點線索了……”
“是啊,也不枉我們白跑這一趟。這樣,也好繼續追查下去了。”
“老大,我立刻通知道上兄弟,儘快動手。”
“行,你先去佈置。我回酒樓看看,好久沒去過問過了,不知道運作是否如常。”
“有大祥看着,老大,你不用擔心。”
大中下車,李歡變換了方向,卻不是往酒樓去,而是往馮豐家裡趕去。既然查到線索了,如今兩人可謂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想,自己應該馬上告訴她,再也不能隱瞞她任何事情了。再有危險,總應該一起面對。只是,她還和黃暉在一起嗎?這樣冷的天,他們又在做什麼?
他撥打她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這麼早,她怎麼會關機?是手機沒電了?
他不死心,繼續撥打,卻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每次打不通她的電話時,就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心裡涌起不祥的預感,加快了速度。車子停在小區門口,這一次,他並沒有隱藏或者採取什麼手段,而是直接問保安:“我想找x單元的馮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