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站在一邊,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沒事,我們前面還有三對,很快就輪到我們了。”
他語氣冷淡,神色鎮定,一切都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感彩。
他就這麼渴望離婚嗎?
馮豐默然,後退一步。
這時候,周圍的目光散去——之前的驚詫變成了理解——瞧,這纔像離婚的樣子嘛。男人的語氣那麼冷淡。
旁邊有人起身,椅子空了,馮豐下意識地坐下去。
葉嘉還是站在旁邊。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看他還站着,還是忍不住伸手拉他:“葉嘉,你也坐吧。”
她的手還沒觸摸到他的手背,他立刻就縮開,像躲避什麼毒蛇猛獸,然後,坐下,中間隔了一個位置。
一個位置,就是一生的距離。
有一瞬間,馮豐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睜開。
真希望自己是在夢裡啊,再也不要醒來了。或者,就在那一次被葉霈囚禁的實驗室裡,就死掉了——但願迦葉,他從來沒有救過自己。
迦葉,他其實不明白,活着,也許並不是那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原來,葉嘉果然不是迦葉。
她倆只是前一世的愛人——這一生,什麼都不是了。
很長時間的沉默,她默默看着窗外,他閉目養神。
自始至終,二人的目光再也沒有交流過。
終於,輪到二人了。
辦事員同志公事公辦的樣子,一一驗證二人的戶口證明;雙方居民身份證;所在單位出具的介紹信;結婚證;離婚協議書……
這是馮豐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結婚證”,它從葉嘉手裡拿出來,她看到自己和葉嘉的合影,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如一朵花,可傻傻的,神情很呆滯。
可是,二人都忘了帶一寸的免冠近照。好在這裡有快照,二人立刻又去照相。
葉嘉先照,面無表情,可是,馮豐想,也許,那是世界上最面無表情也好看的一個男人。
然後,輪到馮豐,葉嘉站在對面,不經意地將視線掃過她身上,見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裙角,彷彿在拍婚紗照。
這一刻,心裡那麼強烈的愧疚、心碎、悔恨、絕望……自己連婚紗照都沒有給過她。沒有時間麼?同居的那一年,那麼多的時間,自己到底又努過什麼力?付出過一些什麼?如果當初稍微多點維護愛的勇氣,會有今天麼?
他別過頭,不敢再看她一眼。
幾分鐘後,照片沖洗出來了。
葉嘉去拿的,兩版一寸的照片,他只看着她的那一版,從不知道大頭照也會把人照得這麼漂亮。
馮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葉嘉,可不可以把你剩下的那幾張照片給我……看看……”
這話,其實是他也想說的,因爲他下意識裡,已經把馮豐的那幾張照片想往自己褲袋裡揣。
可是,她一開口,他立刻就醒悟過來,立即將她的照片遞給她,好像沒聽見她的話,徑直往前走,率先將自己的照片遞給了辦事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