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意地隨意換一個臺,那是一個肥皂劇。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要看電視,就任其開着。偏偏馮豐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當歌曲停留在一句歌詞上時,馮豐忽然心裡一震。
如果再見不能紅着眼,是否還能紅着臉。
——自己到期的簽證!
自己馬上就要出發了。
離別在即。
難道,這便是跟李歡的最後時刻了?理智告訴自己,應該跟他說一聲告別,最起碼,要坦蕩蕩的離去——可是,怎麼說出口?怎麼說?
好幾次,話到嘴邊留一半。
她說不下去。
忽然,眼眶就紅了。
李歡好生意外:“你哭什麼?看個肥皂劇就給你感動哭了?至於嗎?”
她緊緊埋在他的懷裡,哭得更是傷心。
他不知道,他一點也不知道。
自己就要走了,馬上就要走了。
以後,這些愛,這樣的夜晚,還有這個溫暖的懷抱,就再也沒有了麼?就要永遠失去了麼?
她哽咽了聲音:“我不想……一點也不想……走……”
他聽她的聲音含含糊糊,急忙道:“算了,不看這個了,換一個,換一個……”
她哭得更加厲害:“笨蛋……李歡,大笨蛋……”
“嗯,我是大笨蛋。好了,不看這個了……”
她哽咽着倒在他懷裡,慢慢地就不哭了。
他鬆一口氣,將掉到地上的袍子撿起來給她穿在身上,繫好帶子,又撿了自己的袍子穿上,纔給她穿上大毛毛的虎頭拖鞋,抱着她站起來。
她揉揉鼻子,聲音還是哽咽的:“你要幹嘛?”
“我們出去看月光,今晚有月光。”
穿過鋪着鵝卵石的走廊,是一片寬闊的草地,間雜一些常綠的樹木。從草地間望去,前面是一片不大的湖泊,秋日的月色,非常冷清的灑在上面。
還是上弦月,彎得如姑娘倒豎的眉毛。
李歡拖了一張厚厚的亞麻色軟毛墊子鋪在大樹邊的寬大秋千搖椅上,摟着她,兩人一起坐上去。
馮豐靠在他懷裡,看那彎細細的月亮,嫵媚如一道蠶眉,在它周圍,都是遼遠清冷的光輝,不時一陣夜風吹來,慢慢地浸入骨子裡,才知道,冬天就要來了。
李歡將她的睡袍緊了緊,柔聲道:“冷不冷?”
她全身都陷在那張巨大的軟毛墊子裡,搖搖頭:“不冷。”
“豐,我們倆還沒有這樣花前月下過,對吧?”
她忍不住笑起來:“李歡,你學人家浪漫啊?”
他理直氣壯:“我就不能浪漫麼?”
他的手緊緊攬住她的腰,又低頭在她的脣上親吻一下,異常輕柔:“豐,你喜不喜歡?”
“喜歡。”
“我今晚惹你生氣了,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她搖搖頭,忽然道:“要是我做了令你不開心的事情,你會不會生氣?”
“傻瓜,我們在一起這麼些年,我什麼時候真正對你生過氣?”
她鬆一口氣,笑嘻嘻地環抱住他的腰:“李歡,以後無論我做了什麼,你都不許對我生氣。”
“嗯。就算生氣,也只是一會兒,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