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伽第一次覺得心跳加速。
那是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覺,也陌生到了極點——他不敢再想下去,甚至竭力希望鼻端那種淡淡的芬芳快點消散。
可是沒有辦法,這香味越來越濃郁,就像她的柔軟的身子,在他的懷裡越來越灼熱一般:“葉伽……我的頭好疼啊……”
他慌慌張張的:“妙蓮……我再給你看看……”
“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了……”
那時,她已經躺在他的懷裡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裝睡着了。
葉伽手足無措。
手擡起來,伸得很高,怕接觸到她,如此,舉得非常僵硬,非常辛苦。
可是,妙蓮卻顧不得他的辛苦了,當她偶爾悄悄地,狡猾地睜開眼睛時,看到他已經閉着眼睛打坐,額頭上卻有了輕微的汗水——多麼辛苦呀。
她心裡也無限酸澀。
當年和拓跋宏的恩愛歲月已經一去不返。
可是,自己的青春歲月呢?
一個女人的最好年華呢?
難道就真的要在這樣破舊的家廟裡,如尼姑一般,青燈古佛,終老一生???
她心裡忽然起了一個很可怕的念頭:不不不,決不能如此。自己一定要跟着葉伽——縱然不是夫妻,起碼,至少能和他朝夕相處。
這世界上,除了這個男人,誰還會在自己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竭盡心力??
就連馮家,父母,都因爲自己的病而放棄了,唯有他,不是因爲巴結,更不是有任何的企圖——僅僅只是因爲他希望自己好——
一輩子,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夫復何求??
她肆無忌憚地躺在他的懷裡,而他,還在閉着眼睛,求神拜佛。
直到黃昏,她才起身。
那時,葉伽已經手臂痠軟,整個人都差點僵掉了。
她看着他尷尬到了極點的樣子,忽然咯咯地笑起來。
“葉伽,你這樣子真好玩……”
“!!!”
她忽然跳起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飛也似地在他脣上親了一下。
葉伽渾身顫慄。
竟然忘記了推開她。
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貼在他的胸口:“葉伽,謝謝你。這世上,就你待我最好了。”
葉伽還沒回答,她已經放開他的脖子,小跑着離開了。
葉伽呆呆地站在門口。
她的背影看起來,那麼輕盈,那麼苗條,淡紫色的衫子,墨綠色的繡花鞋,還有她逐漸地恢復了生機,變得烏黑髮亮的頭髮——那麼強烈的女性的嫵媚的氣息。
當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嘴脣的時候——上面幾乎還殘留着她的嘴脣的甜蜜,那種花瓣一般乾淨而芬芳的氣息。
他的胸口,就如一股熱血蹭蹭地上來。
這是一種極其陌生,極其危險的情緒。
也是他二十幾年的生命裡,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狠狠地,將這種情緒剋制下去,一整夜都坐在蒲團上,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過一下。不行,絕對不行!!自己決不能犯下這樣的錯誤了。
第二天,他沒露面。
第三天,他也沒露面。
但是,每天都會把藥方寫好,直接給柳兒等宮女按方煎熬。
馮妙蓮兩天沒見到他,再也忍不住了。
這一日黃昏,她換了一身衣裳,再一次來到他靜修的地方。
房間關着,裡面沒人。
葉伽到哪裡去了?
她環顧四周,不見人影,心裡七上八下。難道葉伽走了?
因爲自己那一日的“輕薄”。他走了?不會理睬自己了??
她心慌意亂,幾乎喊起來:“葉伽……葉伽……”
竹林深處,葉伽慢慢地走過來,聲音淡淡的:“妙蓮,晚上風大,你怎麼出來了?”
她扶住心口,鬆了一口氣,面色十分蒼白:“葉伽,我還以爲……你已經走了……”
他淡淡的:“我不是答應過你,一定會等你痊癒才離開麼?這幾天的藥,我已經給柳兒了,只要按方吃藥,就會好起來。妙蓮,你不必親自跑來這裡,免得感染了風寒……”
她垂下頭去,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緋紅,似羞慚,又似恐懼。
“葉伽……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見到我了?”
“娘娘請回,病體要緊……”
娘娘!
她心裡一震。
久違了兩三年的稱呼。
連自己都忘記了——他卻還記得。
這是提醒,也是一個警告。
是來自於葉伽的警告。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想起自己輕浮到了極點的舉止,忽然無以面對。
“葉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