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連忙上前替她穿衣服,道:“夫人,您還是快些吧,這大晚上的,又在吹風,舅老爺等久了也不好。”
屠嬌嬌木然的穿衣服,心裡卻在想怎麼辦,哥哥知道她成親了,還沒有隻會他,估計會氣得扒了她的皮的,現在可怎麼辦。
走在迴廊上,她忍不住問王舒:“王舒,方纔舅老爺的表情怎麼樣?”
王舒回想了一下,道:“似乎還不錯,笑眯眯的。”
一句話說完,屠嬌嬌的臉就完全垮下來了,完了完了,哥哥這是要滅了她啊,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懷着一顆忐忑的心,她走到大廳門口,嚥了口口水,揮手讓王舒他們下去,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
她十分之忐忑的進門,怯怯的叫了一聲:“哥哥。”
江焱正在喝茶,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放下手裡的茶杯,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妹妹,哥哥這大晚上的來找你,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然後拉着她坐下,對她噓寒問暖,還道:“似乎來了上京一段日子瘦了許多,怎麼在上京沒有吃好嗎?”
屠嬌嬌不知怎麼,心裡一陣惡寒,她尷尬的拂開他的手道:“哥哥,我知道我這次做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這件事你聽我從頭跟你說好不好?”
江焱聽她先開口了,只說:“哎呀,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哪裡生氣了?”話是這麼說,可是那抓在楠木大椅上的手幾近青灰的顏色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阿綺蘿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接話道:“那你就說說吧,我早說你是有苦衷的,來,說給我聽聽。”
見有人支持她,屠嬌嬌心裡有了些底氣,裝着小媳婦兒的樣子耷拉着肩膀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聲淚俱下的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說完之後,大廳裡沉寂了很久,江焱才沉默的看了屠嬌嬌一眼,有些感嘆的說:“這就是你瞞着我的原因?”
屠嬌嬌很是不甘,她看了江焱一眼,道:“哥哥,你也知道我爹走得早,寨子裡的兄弟都是靠着我,你知道我是沒什麼本事的人,眼看着寨子裡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想讓兄弟們重新做回良民。”
“也只怪我幾月前不該進京,若是那時我不進京,現在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若是我不幫傅長安這個忙,只怕傅長安一倒,咱們也得跟着倒黴,到時候就不只是我一個人的事了,哥哥,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就那麼直愣愣的盯着江焱,讓江焱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只是垂眸看着地面,他不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輕重,他知道屠嬌嬌不是這樣的人,可這事他也的確是不好想,畢竟自家妹子成親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告訴他,這讓他怎麼想?
他和嬌嬌的爹都走得早,母親又有苦衷不能陪着他們,現下這世上最親的人也只有他們了,他知道黑風寨對於她的意義,所以他愛一次又一次的幫着她看着寨子。
他看着她開辦鏢局,親自走鏢,沒有一樣不是爲了寨子裡的兄弟着想,現在走到這一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見兩個人都在沉默,阿綺蘿覺得這氣氛有些不好,她是個烈性的人,見不得尷尬的場面,立即笑着說:“這可是好事,江焱,我早說你是錯怪了嬌嬌。”
說着就拉着屠嬌嬌的手道:“嬌嬌,江焱也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江焱,你瞧,這嬌嬌嫁給了你們的王爺,聽說那個王爺又是個不得了的人,現在朝堂上的事可都是由嬌嬌在打理,這對你們男的不是一件好事嗎?”
“雖說這只是一次交易,但是嬌嬌這一次幫了那王爺這麼大的忙,往後的日子就是想不好過也難了,不是嗎?”
聽着阿綺蘿單純而又期冀的話,江焱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Wшw ▲ttκá n ▲¢ 〇
這樣是最好的,可是像傅長安那樣心機深沉的人,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這個忙幫了之後,他若是記着恩情,那他們往後自是不必擔憂的。
可若是他要殺人滅口呢?現今整個大齊都是傅長安的,他們便是逃到哪裡都不行,一紙江湖追殺令下來,不止是朝廷的官兵,還有傅長安的死士,連江湖上那些老江湖都會追殺他們。
這個忙,可是有些不好幫的。
只是,嬌嬌現在已經一隻腳踏進去了,那他也不能就這麼看着她去送死。如果可以的話,那他是不是……
腦子裡打了幾個轉,江焱已經有了主意,站起身對紅着眼眶的屠嬌嬌說:“好了,這事我也不追究,只一點,你往後做什麼事都要告訴我。”
屠嬌嬌聽他這麼說,自然是高興的,連忙保證道:“哥哥,我保證,我一定會跟你商量的。”
江焱點點頭,道:“我近幾天也不準備回去,住在你這裡你不會趕我走吧?”
“怎麼會!”屠嬌嬌連忙說:“我這就去安排,你等着。”說着就出去對安靜的守在不遠處的王舒招招手。
王舒過來後,她道:“去準備兩間客房,讓舅老爺他們住進去。”
“是。”
王舒的辦事效率是不用懷疑的,不出二十分鐘,江焱和阿綺蘿就住進去了。屠嬌嬌這才放心的去睡了。
當然,也沒睡多久,第二天要上早朝,她剛躺下沒多久,天就破曉了。下朝之後就跟着萬太傅一塊兒往太廟去了。
路上她跟萬太傅聊了很多,萬太傅也指點了她很多地方,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受益匪淺。
到了太廟,剛下馬車,就有一個穿着道袍的老尼姑迎了上來,那老尼姑一臉淡然,看上去似乎只有四十來歲,一頭長髮在頭頂挽了個道姑頭,手裡拿着一杆拂塵,對他們鞠躬道:“恭迎娘娘與太傅。”
她點點頭,仔細看了一眼那道姑她就覺得不喜歡,那一雙眼睛裡面並不是像真正的額出家人那般,是對塵世的淡然,在見到他們的時候,眼睛裡竟然閃現了一絲亮光。
那可不是一個出家人應該有的眼神,那道姑起身對他們說:“娘娘,太廟已打掃乾淨,祭祀所需的物品也一應佈置好,請娘娘前去查驗。”
屠嬌嬌點點頭,偏頭對萬太傅道:“太傅,咱們進去吧。”
萬太傅抿嘴一笑,衝她點點頭,又對那道姑說:“有請大師帶我們進去。”
不愧是大文學家,就這素養她就學不來,不是幾十年的人精,沒見過人性的醜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反應。
一路走進去,就看見有不少宮女和太監在打掃地面,擦柱子門廊,還有的正在掛些竹簾。
那道姑邊走邊說:“娘娘,太傅,龔大人正在裡面看着人掛先祖的畫像。”
屠嬌嬌在腦子過了一遍昨天臨時補的這大齊的歷代皇帝,似乎這開國皇帝的事例,有些離奇啊。
如果以後有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的查一查這位大齊的開國君王。
走到太廟的大堂,她就覺得有些壓抑,不知道是爲什麼,估計是因爲她現在或許算不上一個真正的“人”?
這種皇家的太廟,本來就是十分威嚴的地方,心懷不軌的人一進這種地方就會覺得胸悶氣短。而且,書上也說鬼怪妖物之類的,靠近這類地方就會覺得難受,更有甚者還會灰飛煙滅。
雖然她一直都是無神論者,但是很多時候一些事情你又無法解釋,你不相信有鬼,可是又有人親眼看見過。你相信有鬼,可是你又沒有親眼看見過。
這個世界上,多的都是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比如說現在,可能是因爲屠嬌嬌是從異世而來,所以進了這大殿就覺得有些胸悶。定了定心神,她擡腳走進了大殿。
一進大殿,看見前面一排排的靈位,以及最上面掛着的那副先祖畫像,那先祖不怒自威,只是靜靜的坐在一張黃花梨的太師椅上,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下面。
她就覺得一雙精悍的眼睛在盯着她,讓她不由地覺得不自在。那龔大人穿着一身棗紅色的官服站在下面,指揮下人仔細的修飾那幅畫的邊邊角角。
那道姑見此擡高了聲音說:“龔大人,娘娘和太傅來了。”
龔言邦連忙轉身,朝他們疾步走來,行了一禮道:“不知娘娘與太傅到來,失了禮數,請娘娘與太傅恕罪。”
萬太傅笑呵呵的擡手扶起他,道:“不必,你在忙自是顧不上這些。”說完,就看了一眼已經掛好的先祖畫像問:“先祖的畫像掛好了嗎?”
“好了,不知太傅與娘娘要不要拜服一下?”
萬太傅轉過頭看着她問道:“娘娘以爲如何?”
屠嬌嬌現在頭昏腦漲的,恨不得立馬逃出去,又聽龔言邦提出這種要求,恨得牙癢癢,可是卻又不好發作,只能強撐着笑意道:“拜一拜也好。”
見她應允,龔言邦連忙引着他們上前,擺上三個蒲團,屠嬌嬌艱難的跪下,接過道姑遞過來的香,學着萬太傅的樣子舉過頭頂,磕了三個頭才交給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