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喬西倏然怔住,看着姨媽,不敢相信的問,“姨媽,那個胖子是誰?他對你做過什麼?”
關子玉沒再回答,只是無助的搖着頭,神情有些迷惘有些痛苦。
葉喬西趕緊鑽出來,捉着安然的手腕,“表姐,姨媽發生過什麼事?爲什麼她會那麼害怕那個地方?”
安然別開臉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在葉喬西的再三逼問下,終於開口說道,“因爲我白天需要到外面找工作,所以,只能把媽媽單獨留在收容所裡,但我拜託了裡面的工作人員幫忙照顧的。可人家還有事情做……你知道的,她的精神始終都是不清楚,那裡面又都是些流浪漢或者是乞丐。其中有一個胖子,他就……趁我不在的時候……”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圈發紅,沒有再說下去。葉喬西神情複雜的放開手,不管姨媽之前怎樣,她畢竟都是從小撫養她長大的親人,聽到她出現這樣的事,心裡就跟刀割似的。她重新蹲下身子看着姨媽,朝她伸出手,“姨媽,出來好不好?”
關子玉搖頭,“不,你趕我走……”
葉喬西深吸一口氣,朝她笑了笑,“放心,我不會趕你走的。”
站在門口的藍皙宸擰了下眉,卻沒多說什麼,而是領着亞瑟走下樓。
安然看一眼兩父子,又回眸望向葉喬西,嘴角微微揚起。
關子玉緊緊盯着葉喬西,最後慢慢伸出手拉住她,任由她牽着自己走出來。看到女兒時,卻低下頭躲在了葉喬西背後。
“媽媽,你怎麼能難爲西西呢?”安然搖頭嘆息,充滿歉意的看向葉喬西,“西西,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我還是馬上帶媽媽走吧,不然,藍總會不高興的。”
葉喬西擺了擺手,“姨媽這樣,我怎麼能放心讓她離開呢?還是等她穩定一下再說吧。”
“這不好吧……”
“沒關係,”葉喬西把關子玉扶到牀上躺下來,輕聲安慰着,“姨媽,你先睡一會吧,不要擔心,就在這裡住下來。”
“西西、好,”關子玉只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情感。在她毫不掩飾的笑容裡,葉喬西看到了久違了的真誠。曾經,姨媽也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
留下安然在屋子裡照顧關子玉後,葉喬西有些疲憊的走下樓,那兩父子都極有默契的選擇無視她。
“好了,我知道錯了。”葉喬西走過去一手攬住一個,無奈的說,“你們也看到了姨媽的情況,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逼着她離開吧,這跟趕走她有什麼區別?畢竟,她是養大我的人,我實在是過不了自己這關。”
藍皙宸斂了斂眸,扭過頭睨着她,“如果她不肯離開呢?你怎麼打算的?讓她們母女繼續留在這裡?”
葉喬西沉吟片刻,最後搖了搖頭,“等姨媽先穩定兩天,我看,還是找家醫療設施完善的醫院,送她去接受治療吧,這對她纔是最有效的。”
亞瑟不緊不慢的接口說,“姨婆是有女兒的啊,媽咪幹嘛要搶人家女兒的事來做。”
葉喬西不客氣的拍了下兒子的頭,糾正道,“死小子,阿姨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當然要幫助她們了。”
亞瑟不以爲意的撇撇嘴,“媽咪,同情心是要看對象的。”
“哎呀,你這個臭小子怎麼這麼冷血啊?我平時教你的都忘了嘛?”眼看葉喬西又要濫用暴力,藍皙宸馬上把兒子護到身後,不滿的瞪她一眼,“連一個六歲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就看不出?”
葉喬西忍不住翻了翻眼皮,“天啊, 藍大總裁,您口中這個六歲的孩子智商接近一百八。他是正常人嗎?”
藍皙宸撫着亞瑟的頭頂,聳了聳肩,“我兒子的話,沒什麼稀奇的。不過,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不會允許一個曾經想害你的人呆在這幢房子裡。”
“皙宸,表姐已經爲她犯過的錯誤付出了代價。”葉喬西嘆息一聲,不無感概的說,“在監獄裡呆了六年,足夠懲罰了。”
“如果不是你苦苦求情,我會讓她一輩子都出不來。”此刻的藍皙宸看上去無情到有些殘忍。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葉喬西趕緊轉移話題,“你不是說帶我們去吃早餐嘛,我肚子早就餓了,咱們快走吧。”
藍皙宸彎腰抱起亞瑟,一手攬過葉喬西,“我約了軒一起,聽說,還有他的一個神秘朋友。”
“咦?男的女的?”
“……他會和男人約會嗎?”
“哇,又換女朋友了?我可要看一看。”
“媽咪,你這樣——”
“想讓我把你的露點照給雯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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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安然冷冷的看着這一切。
多少幸福快樂,讓人羨慕的一家三口啊。丈夫英俊多金,妻子性感嫵媚,兒子聰明可愛,所到之處想不成爲焦點都難。這就是葉喬西現在的生活,擁有了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可她呢?
一個剛剛出獄的女人,父親畏罪自殺,欠了一屁股的債,現在還帶着一個患了精神病的母親。原本高高在上、小公主似的她,反而成了需要住進收容所裡的可憐人。呵呵,多可笑啊,她的一生就這樣被藍皙宸和葉喬西徹底毀了!
她該怎麼回報他們好呢?
吃過早餐,藍皙宸直接把亞瑟丟給了葉啓軒,他則帶着葉喬西直奔市中心一家最大的珠寶店。
“藍總,您來了。”經理看到他馬上熱情的將兩人迎進貴賓席,
“嗯,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請您稍候。”
葉喬西好奇的扯扯他,“皙宸,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藍皙宸攬住她的肩,握住她的手,撫摩着她光禿禿的手指,“這裡,需要個東西綁住才行。”
葉喬西意識到什麼,倏爾輕笑,“喂,現在想送我戒指,我可是想要大顆的哦。”
藍皙宸勾起嘴角,沒有說話。這時,經理走了過來,在他眼神示意下,打開手裡包裝精美的盒子,裡面是一顆耀眼奪目的祖母綠鑽戒,葉喬西一眼就喜歡上了它,“哇,好漂亮!”
經理笑着介紹道,“這枚戒指上面鑲嵌的祖母綠,就是上個月才驚現哥倫比亞拍賣會、世界上最古老的祖母綠‘幸運’。藍總以天價購得,委託我們定做了這枚戒指。”
“皙宸!”葉喬西感動的拿起那枚戒指,撫摸着那顆熠熠生輝的祖母綠,“謝謝,我真的很喜歡。”
藍皙宸接過來,又抓起她的手,將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來回端詳一翻,然後伸開大掌握住她的手,“這樣,你永遠都逃不掉了。”葉喬西嬌羞的倚靠在他的肩頭,“經歷過那麼多,我心裡的人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兩人正在濃情蜜意時,藍皙宸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葉啓軒那傢伙,他接起來隨意應了一聲。
“喂,宸,我們在black,你和西西快點來。”
藍皙宸一怔,趕緊問,“亞瑟呢?”
“小傢伙當然也在這了。”葉啓軒無奈的看着被美女們圍在中心的亞瑟,“你兒子可比我們還要受歡迎呢。”
“shit,你居然把我兒子帶去夜店?!”藍皙宸氣得抓狂,收線後,拉着葉喬西就走,嘴裡咒罵着“你死定了”之類的話,坐進車子裡趕緊奔去black。
車子一路飛奔,停在black的門口,將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後,立即走進去。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充斥了舞池,看到裡面那一個個瘋狂扭動的身體,藍皙宸簡直不敢想像他天使一樣的小亞瑟,怎麼忍受這樣的羣魔亂舞。
可當他看到舞池中央被大家圍在中央的小人兒時,只覺得頭頂一陣棄血。
“哇嗚~兒子!”葉喬西興奮的拍着手,也顧不得藍皙宸了,拔開人羣就擠進去。
亞瑟正跟一個短髮女孩跳poping,引得周圍人興奮的大叫。
葉喬西high得直接脫下外套丟給藍皙宸,馬上來到兒子另一邊,看到旁邊的短髮女孩時一怔,她就是上次在商場裡遇到的女孩!對方顯然也認出她,看來都對彼此的印象很深,她們只是會意的一笑。
葉喬西的加入將氣氛推到了最高潮,人們瘋狂的往前擠去,只把藍皙宸擠到了外圍。看着那兩個在裡面跳得盡興的女人和兒子,藍皙宸就像是個擔心孩子們會學壞的父親一樣,恨不得衝出去拎着兩人趕緊回家。
倏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宸,”
回頭看到那個罪魁禍首葉啓軒,藍皙宸的臉黑了,咬牙切齒的說,“你就帶我兒子來這裡?”
葉啓軒無奈的跨下肩,“我攔不住那個瘋女人。”隨即卻又勾起嘴角,目光朝裡面的葉喬西瞥去,“你管好你的女人了嗎?”
“……”
兩個男人就這樣被華麗麗的無視了。
回到家後,葉喬西率先衝進浴室,把亞瑟丟給了藍皙宸。她纔剛進去,安然就走了進來,怯生生的說,“呃,你們一定很累吧,我來幫亞瑟洗澡好了。”
藍皙宸冷眼看着她,“不用了。”
誰知亞瑟卻很有禮貌的笑笑,“爹地,還是讓阿姨幫我洗好了。”說完,直接走過去牽着安然的手,“阿姨,我們走吧。”
安然有些受寵若驚似的,遲疑的牽着他,“哦,好、好,”
“我要去阿姨的房間裡洗。”亞瑟昂起頭,望着安然有些詫異的面容,一笑,“我和阿姨應該親近些的。”
安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她從來不會覺得一個六歲的孩子能造成什麼威脅。她笑了笑,“好啊。”
走進房間,安然就趕緊去浴室裡放水。亞瑟小小的身子倚在門外,雙眸閃過精芒,慢慢退出去將門“砰”地關上,“咔嚓”一聲鎖起來。
“亞瑟?!”安然驚覺過來,趕緊撲到門邊死命的拉着門,“開門!亞瑟!”
“阿姨,浴室的門好像壞了呢~”亞瑟勾起嘴角,漫不經心的說,“怎麼辦好呢?阿姨今天晚上只能委曲一下了,等到明天才會有人開鎖。”
安然雙眸咪了起,聲音透出一絲陰冷,“你是故意的?”
“呵呵,”亞瑟輕笑,小手扒了扒頭髮,“阿姨,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呢,我才只是個小孩子而已。哦對了,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哦,阿姨不用費勁去喊媽咪了。萬一吵到我爹地,那就不好嘍。呵呵,阿姨晚安。”
聽到亞瑟歡快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安然的胸口劇烈起伏着,神情幾乎扭曲,攥緊的雙手,指甲更是摳到了肉裡,可她絲毫沒有感到痛。臉上倏爾露出一絲殘酷的微笑……
亞瑟再次回來後,藍皙宸只是掃過他一眼,雙眸闔了闔什麼都沒問。
第二天,葉喬西才發現安然被鎖在浴室裡,她出來後竟沒提亞瑟一個字,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洗澡的時候將門反鎖了上。
藍皙宸則對葉喬西下了最後通碟,三天之內,這對母女必須消失。
偷聽到兩人的談話,看到葉喬西手上突然多出的那顆戒指,安然很清楚,她能利用的時間不多了。
她扶着關子玉回到房裡,看着臉色愈發紅潤的母親,她冷笑着取出一張照片,放到她手上,“媽媽,你還記得爸爸嗎?”
關子玉的目光落到那張照片上,眸光閃動,雙脣蠕動下,“國、國邦……”
“沒錯,是爸爸。他曾經是安氏企業的老總,是所有人巴結的對象。我們一家也是過得讓人羨慕的富貴生活,你是闊太太,我是千金小姐……”
通過安然的描述,關子玉的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以前的生活片段,就像是放慢了的電影膠片一樣,一幕幕晃過眼前。
“可是,就因爲葉喬西,爸爸的公司破產了,我們的房子沒了,所有的一切都沒了。而爸爸……自殺了。”安然逼近關子玉,盯緊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殘忍的說,“是葉喬西,害死了爸爸,害得我們失去了家!”
關子玉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有些悲傷,恐懼,憎恨,無意識的輕喃着,“她……兇手……”
安然獰笑着,“對,她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