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就覺得我陳紫然好欺負,今天,我一定要你好看!”言語間,又一巴掌打過去。
靳水墨薄脣微動,修長的身形站在雨中,愣愣的看着她已經快要流血的臉。
景喬連着捱了三巴掌,但是一聲都沒有吭,倔強的承受。
擡頭,她突然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獨自抽着煙的靳言深,雪茄在他修長的指間慢慢燃燒,冒出來的火星點在雨霧中更顯耀眼,眸光直勾勾盯着這邊,一身冷漠矜貴。
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裡看了多久?
景喬垂落在身側的兩手微微收緊,思緒出神。
這時,咬牙切齒的陳紫然使出全身力氣,重重狠狠的再打了她一巴掌。
腳下踉蹌,景喬臉被扇的偏向一側,扎住的頭髮也散落,被雨淋溼後,緊緊貼在臉頰上,渾身上下都透着狼狽,右邊臉頰已經徹底麻木,一丁點感覺都沒有,只能嚐到濃烈的血腥味。
在挨前面幾巴掌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難堪,這一刻卻真真實實感覺到了難堪,擡不起頭,丟人,因爲他就站在一旁,可腰始終挺的筆直。
陳紫然卻像是打上了癮,準備再次動手時,回過神的靳水墨有了動作,長臂一伸,在空中抓住她的手腕。
“你放開!”陳紫然咬牙,瞪着多事的靳水墨。
現在她有了新的目標,所以不再將靳水墨放在眼中,更用不着討好他,比起靳言深的成熟,他雖然俊美,但顯得有些幼稚,家世也抵不上。
“你是有後臺,可本少爺的後臺也不是吃素的,壓死你,絕對綽綽有餘!”靳水墨緩緩收緊大手,脣邊帶着笑,眯着眼睛道;“從現在開始,她由本少爺罩着,你再敢動她,本少爺絕對會揍的你滿地找牙!”
疼,手腕被捏的很疼,像是骨頭都要碎了一樣,陳紫然喘着粗氣兒;“我知道了,你放開!”
“你到底真傻還是假傻,她打你巴掌,你就站的筆直讓她打,腦子呢,今天出門沒有帶嗎?平時不是特能耐,特厲害!”
靳水墨又扯住景喬的手腕,對她指指點點,說話的語氣特別重,尤其是在看到已經紅腫到流血的右臉時,脾氣愈發暴躁。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景喬冰冷着神色,直接將靳水墨的大手甩開,沒有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
聞言,靳水墨氣的不行,只想跳腳,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
他希望什麼了?他到底希望什麼了?
這女人!該死的死女人!他的確是想要故意將她絆倒,讓她難堪,可他又沒有讓陳紫然去打她巴掌,怎麼說的他像是罪人一樣?
想到她離開時與往常判若兩人的臉色,靳水墨愈發心煩意躁,兩手插進濃密的髮絲中,爆粗;“操!”
鬧劇結束,所有人都恢復正常的工作,秦沛點燃了根菸,眼中閃過一片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到偏僻的角落,景喬坐在地上,捂着右臉,緩緩倒吸着冷氣,目光中有幾分飄渺和遊移,也不知在看向什麼。
“給,冰塊。”白冰坐下,將冰塊遞給她,眼眶紅紅的,哽咽;“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纔應該出去幫你的,可是我——”
“沒關係。”沒等她把話說完,景喬已經打斷她,說話略有些吃力;“陳紫然就像只瘋狗,逮誰咬誰,讓她咬我一個就夠了,不然兩個人的工作都沒法幹了。”
白冰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憤憤罵道;“那個陳紫然真不是個東西!欺人太甚!不就是不小心害的她被摔倒,至於那麼狠嗎?你也是,幹嘛讓她白白打!”
景喬費力扯着嘴角,一笑;“陳紫然的性子天生不是吃虧的性子,又那麼跋扈囂張,我如果還手,她以後肯定會處處找我毛病,不得安寧。”
“大不了這份工作不做了!看她還怎麼着!”
“你沒有嘗過餓的滋味,也沒有陷入過絕境,所以不需要看人的眼色,但我,不得不看!因爲我沒有隨便的資本,刷碗,收銀,擺地攤,發傳單,我全部都做過,可惜工資都沒有這份收入高,也沒有它穩定,我不能丟!”
沒再多說話,白冰感覺到心酸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休息着吧,活我都替你做,別擔心。”
剩下自己一個人,周圍靜靜的,只有雨聲滴滴嗒嗒落在耳旁,像是在演奏歡快的樂曲,可景喬卻歡快不起來,雙手環膝,她將頭放在膝蓋上,心底,一片冰冷。
別人可以任性,因爲他們還有父母可以依靠。
而她,什麼都沒有,沒有父母,沒有愛人,活生生的就是一孤兒。
別人的眼色,她看過太多太多,幾乎已經像右臉一樣麻木,但今天還是感覺到了疼。
從來沒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想媽媽,迫切的想媽媽,想她的樣子,想她的懷抱,想她的溫暖……
只是,媽媽已經走的太久太久,模樣和臉龐,她早已記不清,只能隱隱約約記得大概的輪廓,很溫柔,很和藹……
“有能耐捱打,卻沒有能耐承受,人前一面,背後一面,挺會裝,恩?”突然,一道低沉冷漠的聲音砸落在頭頂。
沒有擡頭,景喬也知道是靳言深,這麼難聽冷漠,諷刺,卻又充滿倨傲與不屑的話語,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
她知道,他是過來找她算賬的!
這一刻,景喬卻長了膽子,依然維持着之前的動作,沒有理會他,將他完全當成空氣。
“我沒有習慣對着一個背影說話,擡頭!”靳言深嗓音驀然沉了好幾度,眼眸眯起,話語狂傲而冰冷,聽起來,着實沒有什麼耐心。
景喬還是沒動,她覺得累,很累,所有的一切,都讓她覺得疲憊不堪。
長指間還夾着煙,靳言深默不作聲的抽了幾口,然後再徐徐吐出,故意將一陣煙霧落在景喬臉上,嗆的她不停咳嗽,緊接着,他向後退開兩步,彎腰,長指從她臉上劃過,指尖火熱,可景喬卻感覺到了透徹心骨的寒意,身子微微縮了縮;“不是不怕,怎麼,這會兒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