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詩樹的心猛然一沉。
她在紅楓讀的事,根本沒告訴周仁財,所以,他知道她在靜舟市,靜舟市那麼大,他就算坐車過來,他也未必找得到她。
周詩樹危險地眯了眯眼,她不管商醉憂,轉身就朝門口走去,同時,掩了嘴,壓低聲音。
“你想怎樣?”
電話裡,周仁財冷哼一聲,提醒着。
“老子養你這些年,你一分錢都沒寄過回家,你說老子想怎樣?說,你手頭上,現在有多少錢?”
果然,周詩樹就猜到,他第一步首先就是問錢的事。
來到門口,周詩樹跨了步出去,在外頭的走廊那裡站着,她回頭看了看,確定商醉憂沒跟過來,才壓低聲音低吼。
“我沒錢,你別想敲詐我。”
沒錢?
然而,周仁財根本不信,他不屑地冷哼一聲,語含諷刺。
“你這些年不是去做小姐了麼?怎麼會沒錢?你騙誰呢?還想騙老子?”
看看,這就是她親生父親說出的話。
有時候,周詩樹都懷疑,她會不會不是周仁財親生的?可,她也沒法像電視劇裡那些富豪一般,一言不合就親子鑑定。
甚至,周詩樹都不知道怎樣去做這些親子鑑定。
周詩樹氣得全身都發抖,她咬牙切齒,罵。
“你要不要臉?我好歹也是你親生的女兒,這就是你該向你女兒說出的話嗎?”
聽到她聲音裡含了哭音,周仁財卻嘿嘿地陰笑。
“我不要臉?我再不要臉,也始終給了你生命,沒有我,哪有你?白眼狼,生你養你這麼大,一大點倒精了,連父母都不要就跑外地去,怎麼着?膜是被哪個男人嫖走的?”
又來了,又來這種搔擾性的話了。
周詩樹氣得眼淚顆顆掉落,商醉憂在這,她本不該發作的,可,這一刻,周詩樹真的忍不住,她大聲地朝電話那頭的男人哭吼,聲嘶力竭。
“畜牲,這世上再沒人比你臉皮夠厚,也活該你混了那麼大年紀,始終碌碌無爲,始終呆在鄉下那種落後的地方,周仁財,你活該,你活該!”
一喊完,她立馬掛了電話,撥腿就朝雨中哭着跑去。
屋裡,商醉憂站那正等着的,聽到這動靜,她一怔,立馬跑來,卻見,周詩樹已經衝進了雨中。
見此,商醉憂一急,她立馬就追去,喊。
“詩樹,詩樹……”
沙發上的男人挑了挑眉,他立馬站起走來,看着兩人一前一後追趕的身影,沈君聖皺眉。
這麼大的雨,商醉憂這麼衝出去,只怕要感冒。
男人沒多想,立馬也跟着衝出去,喊着商醉憂。
“醉憂……”
剛纔,周詩樹的一些談話內容,他大概聽到了多少,好像,她是跟誰有矛盾的樣子,她姓周,而她嘴裡喊的那個名字,也姓周。
這旁,周詩樹哭着跑出了砂海灣。
她是朝那個小出口跑的,那個小出口的門一般不會關,是人進出的地方,小車進出的大門纔會常年關着,需要主人同意才能開。
周詩樹不知自己要跑向哪裡,就只能這樣漫無目的地跑着,一邊跑,還一邊哭。
那驟急的雨水,就這樣打落下來,將她一身都打溼了。
此時,她跑呀跑,像個瘋子一般,在雨中狂奔,她的精神,真的快要被折磨得崩潰了。
已經很拼命躲着周仁財了,可,他卻也拼了命地想方設法找她。
今天因爲下雨的緣故,她纔沒來得及去換手機號,沒想到,周仁財爲了她,還是從老家去了城裡,用公用電話亭打給她。
想到那個男人像噁心的口香糖一般黏住自己,周詩樹就害怕極了。
在跑了不知多久後,周詩樹也哭了很久,此時,她已經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像啞了一般難受。
只見周詩樹停下,她拿起手機,想撥給溫耀贏。
可,才發現,手機被她這樣拿着一路跑出來,在大雨中狂奔,不但她被淋溼,手機也被淋溼。
按了下,手機無反應,應該是進水死機了。
那些雨水,依舊打落在她身上,此時,她一頭黑髮全部沾在臉頰上,看着狼狽無比。
手機打不通,周詩樹只能無助地看向四周,恰好,那旁就有一座電話亭。
見此,周詩樹走過去,進了那座電話亭,她投了硬幣進去,然後撥通溫耀贏的電話號碼。
此時,周詩樹在撥電話的時候,她真的是完全麻木的。
那手就這樣下意識地撥着,然後,那個電話便打通了,這一刻,偌大的靜舟市,她唯一能找的人,居然只有溫耀贏。
電話只等了一小下,馬上,那人便接聽了,溫耀贏那磁性的男性聲音也緊跟着傳來。
“喂?”
因爲周詩樹用的是電話亭打的,所以,溫耀贏並不知道對方之人就是周詩樹,他在接的時候,語氣未免有些冷淡與漫不經心。
這旁,周詩樹站在電話亭中,她因爲全身溼透的緣故,不禁冷得有些瑟瑟發抖。
在發抖的同時,周詩樹聽到溫耀贏那一如既往的聲音,她心內暗下猶豫着,沒有馬上出聲,就這樣一直沉默。
而對方那裡,溫耀贏見來人不出聲後,不禁又再喂了一聲,同時,還拿開手機來查看一下。
因爲,他以爲對方掛機了或是打錯,又或者是單純的惡作劇。
然而的是,那手機一直顯示着通話中狀態。
見此,溫耀贏只好又再拿到耳邊那裡去,再次喂了一聲。
這旁的周詩樹還是沒有吭聲,她就這雙手抓着電話筒,冷得瑟瑟發抖,卻就是沒有吭聲。
對方那裡,溫耀贏餵了好幾聲後,他見對方還不準備出聲,便以爲真是惡作劇,見此,他出聲道。
“你不說話,我就掛了。”
說着,還真準備掛的模樣,而周詩樹,她一聽到溫耀贏說想要掛機,不禁一下子急了起來,只見她似乎猛然做了什麼決定般,就這樣大吼出來。
“溫耀贏,殺了他,你殺了他,只要你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聽你的,這輩子替你做牛做馬都願意,求求你,殺了他……”
一吼完,周詩樹便徹底崩潰,她大聲地哭出來。
此時,她豁出去了,她只想周仁財死,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活,不然,她遲早會被他的糾纏弄得奔潰的。
在這下雨的陰沉天氣裡,一名女孩子,
瘋狂地想要自己的父親死。
與此同時,在電話的那頭,溫耀贏聽到周詩樹這莫名的請求後,他怔愣了幾秒,雖然他知道,周詩樹應該是很恨周仁財,可,並沒想到,會恨到如此的地步。
男人並沒回答周詩樹什麼,他一言不發地掛機,也不知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這旁,周詩樹聽着嘟嘟的斷線聲,她不禁哭着軟下,就這樣縮在電話亭中去大哭着。
沒有人幫她,一個都沒有。
也是了,殺人犯法的嘛,她自己都不敢下手,又怎去祈求別人幫她下這個手?誰願意坐牢?
此時,周詩樹完全像個小孩子一般,別人撐着傘想來打電話了,叫她開門,她也不肯開,像個瘋子一般去哭喊着讓別人離開。
看見周詩樹這樣,那些人也不敢惹她,以爲她真有神經病,所以,也不在這打電話了,去了別的電話亭去。
而周詩樹,她就這樣躲在電話亭裡,因爲她不知道該去哪兒,貌似沒地方可去了。
那雨水是何其的大,就像從天上潑倒下來的一般,四周的溫度,因爲這場大雨,也降得更加的低了。
電話亭中,周詩樹全身溼透,那些雨水不斷吸走她身上的體溫,讓她冷得更加瑟瑟發抖。
終於,在時間的漫長流逝中,沈君聖那小車,就這樣緩緩在那旁停下。
而周詩樹,她也注意到這點了,見此,她怔住,也沒出去。
那旁,沈君聖跟商醉憂快速打開車門出來。
沈君聖帶了傘,他見商醉憂就這樣直接衝過去,一急,撐着傘連忙追她,喊。
“醉憂,傘。”
那磅礴大雨將商醉憂的全身淋溼了,一跑到,商醉憂馬上打開門衝進去,她抱緊周詩樹,臉上夾雜着的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詩樹,你怎麼了?”
周詩樹整個人都縮在商醉憂的懷裡,她呆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流着淚。
而商醉憂,她就這樣抱緊周詩樹,因爲,周詩樹的體溫非常地低,商醉憂害怕周詩樹冷着,那手越抱越緊,恨不得將周詩樹揉進懷裡一般。
“詩樹,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話呀,說話。”
這旁,周詩樹依舊哭着,人還是在發呆,她眼中的淚洶涌地流下來。
寒風夾着冷雨,猛烈地吹刮進來,雨水太大,風也太冷,兩人全部被淋溼,風更是肆狂地帶走身上的體溫。
在磅礴的大雨中,兩人緊抱着,一塊在電話亭裡大哭。
雖然,商醉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但,她看見周詩樹這樣突然發狂,她就是難受,好難受。
周詩樹是個很冷靜的人,若不是被逼到極致,她一般不至於會出現這種發狂的情況。
到底是什麼事?
這旁,沈君聖走到後,他撐着傘站在電話亭外頭,靜靜看着兩人,眼神複雜,周詩樹的身上,貌似藏了一些事。
男人怕商醉憂冷着,他不禁立馬出聲勸。
“好了,都別哭了,先回去,要哭回到暖和的家裡再哭,出來。”
說着間,男人走過去,拉商醉憂。
見此,商醉憂也拉周詩樹,然後,兩人被沈君聖拉着,向那旁的小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