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上說話的時候還撫摸着她腿上的傷,動作極其輕柔,果真像是在撫慰小孩子一般。
那女人真是個倔強的性子,還特地用上達格彈,即使是80%以上活性度的超級攜帶者夜鶯,這種子彈造成的傷口也依然難以癒合。要不是她在這裡,夜鶯甚至都有可能因爲腿部大動脈被撕裂而造成大失血。
真是麻煩啊,雙重人格什麼的。
對安年的試探確實測出了她的不軌之心,只是母上也沒想到這試探居然就能差點脫出了她的掌控。也因此她已經打定主意,哪怕拼着對外暴露,也不能再讓她壞事了。
話是這麼說,但情況好像也不容她選擇了。她稍稍向外瞥了一眼,灰狼精英的身影已經在四處若隱若現。
她有點煩悶地按上通訊:“我要的東西還沒找到?”
“已經發現疑似區域了,正在搜索,獵人還沒跟過來。”
母上嘆了一聲,切斷了通信。夜鶯現在限制太多,爲了陪着她,搞得她自己都不敢輕易離開,作爲幕後指揮居然還得奔赴第一線,爲屬下做掩護。
“聽着,這次的情況有點不一樣,你的任務不是矛,而是盾。”母上扳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外面的那些人,現在的你敵得過麼?”
夜鶯聽到這話忽地全身一震,她顫巍巍地扶着牆站了起來。受傷的腿依然很難吃力,但最後還是勉強能站立起來:“有很多攜帶者的味道…但實力都不高,我可以試試。”
“先不要。”母上按着她的肩,“他們還在猶豫,白狼的人恐怕沒到。而且,這次你的速度受限,要以防禦爲主。外圍的那些佈置應該還能拖住他們一會。”
但她剛說出來這話卻忽地一頓,厲色從她眼中一閃而過:“這是…”
……
一公里外。
走在最前的江樺突然站定,連帶着後面的灰狼隊員也一同停下了腳步。幾人見他的手指按上狼牙刀柄,便知有事,都停下了腳步,警惕地四下張望。
周遭的林蔭與飛塵中亮起了彩燈般的紅眼,時密時疏,就像是臥地休憩的狼羣突然望見羊羣經過,遠處不斷有新的人形加入,互相擠撞着向他們奔來。剛纔發現的幾頭落單人形原獸的出現當然不可能是巧合,現在屍體的血腥味和人息將其餘的組成都吸引而來。
幾人都對此有些心理準備,不比剛纔的慌張,都有條不紊地撫上了武器,身後的灰狼隊員注視着江樺的動作,似乎在等待他的一擊而發。
江樺並沒有立即動作,只是靜靜地觀察着:這次人形原獸的數量雖不少,但行動卻沒有組織,似乎也沒有隊形,位置很散,不像是有戰術的樣子。
他們既然分佈在這裡,那夜鶯必然就在周圍了。但他們沒有得到有效的指揮,也就是說那位座標的情況也很不好麼…
他將身上的那名士兵交給身後的隊員,瞥了一眼他們的臉色,重又握上狼牙。
據甲的話來說灰狼主部隊就在前方,也不知道這人形原獸羣是不是他們故意來拖時間的。這種情況下他只會相信自己。
甲在旁邊看着他的眼色就明白了所有,並不多勸,只是將目光投向林蔭。遠處的光影中有幾個模糊的黑點,灰狼隊員正在將掩蓋的小心迫擊炮推入攻擊範圍之內。
灰狼的效率一如既往,孟長橋在捕捉到信號的時候就已經命搜尋小隊以最快速度趕到。比偵探還要專業的軌跡追蹤很快就鎖定了位於樹林中央的殘破建築。
孟長橋唯恐有詐,暫且按兵不動,只是遣走了軍隊遊兵,命隊員在這裡佈下了重重武器網與其對峙,還有意地弄出了些動靜稍作試探,然而試探出的異常也只有幾名出來的白大褂和偶爾路過的原獸。
這樣的話…剩下的人都被派去哪裡了?
莫非這只是個落單的小隊,首領不在這裡?
“孟隊,有報告說在附近有人形原獸出現。”正在他思慮的時候,隊員將報告遞到他手裡,“要移兵麼?”
“人形原獸羣…是察覺到我們來了麼。”孟長橋看到這卻是臉色舒展,反而淡淡一笑,“要不出手還好,在這時候放陣仗,怕是底氣不足吧。”
要論資歷的話,年近不惑的他比白狼五人還要老練。這個氣氛在旁人看來可能很是詭異,但他靈敏的戰術鼻子到底是聞出了一股空城計的味道。
灰狼隊員在他面前並不敢多加判斷,挪開目光接着道:“據甲那邊的位置信息判斷,狼牙在那裡。”
“狼牙往這邊來了?這倒是巧。”孟長橋面露悅色地點頭,“那就不用我們派兵了,他幫我們解決了個小麻煩啊,爲了回饋這份禮,我們更得加快效率了。聽我命令,一組現在開始突擊。重武器放到最後,只允許一發解決,不要驚到周圍的原獸。”
“明白。”灰狼隊員領命,將手上的衝鋒槍上膛,走入林間。
先頭部隊伏地而行,就像一條條在草叢裡扭動的蛇。他們老練地接近那座建築,帶上特製的防毒面具,從衣袋裡摸出催淚彈拔掉拉環扔了進去。爆裂聲響起,灰色的煙霧從牆縫間細細地鑽出,緊跟着牆內凌亂的踢踏聲。
灰狼隊員知道得手,立時端槍縱身而起。但有些失望的是居然沒有想象中劇烈的咳嗽,但攻勢已發就是一騎絕塵,他們撞開了半遮掩着的大門,在走進的當場就已開始鳴槍示威:“投降不殺!”
建築內的白大褂還真是如情報中所說的一般零星,只有寥寥數人。他們並未被槍聲嚇住,一片煙霧之中不知爲何竟然也沒有出現對刺激性氣體的反應,只是立時擡槍回射。
轉眼間彈雨紛飛,兩方眼看已來回射擊幾十個回合。不斷有中彈的灰狼隊員退出,接着被同伴換下,速度之快簡直像是根本無人退場一般。只是對手也很不簡單,這麼少的守軍,在如此密集的彈雨下居然也沒有幾個退場,就好像不會受傷一樣。情況倒有點像當時黑狼部遭遇人形原獸,在前所未有的癒合能力下不知所措。
但孟長橋手下的灰狼顯然並非普通人可比,既然是夜鶯,他們對出現的種種異狀也有心理準備。底層的灰狼隊員不斷交替,雖然未能滅敵,也是將幾人拖在一樓無處可走。就在兩方槍林彈雨的同時,幾道悄無聲息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建築的頂樓。
他們和孤軍奮戰的白狼不同,人數的優勢聲東擊西的戰術最大化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