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男人粗獷的聲音順着大喇叭響徹整個操場,頓時讓人羣變成了一鍋煮開的沸水。正練得汗流浹背的“狼巢”隊員馬上放下手頭的事情,呼啦一下聚到了主席臺前。
王慶昂首站在臺上,頗有種傲視羣雄的君臨感。他戴了一個顯眼的袖標,標誌自然還是那匹象徵他分隊長地位的黑狼。這一季度“狼巢”招新昨日結束,今天自然就是新人們來此的第一天。身爲分隊長,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立下馬威,給新人一番教育的時刻!
“首先,我代表‘狼巢’,恭喜隊伍中的新隊員通過測試。在這裡,我希望你們盡己所能,開創無限的可能性,‘狼巢’歡迎你們!”
臺下的新老隊員一起鼓起掌來。
“但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除了暢想未來之外,我也要你們從一開始就明白一件事——在這裡,飛黃騰達或者寒酸落魄,一切都取決於你們自己的能力大小。就像叢林法則下真正的狼羣一樣,強者把握一切,而弱者死路一條!”
王慶掃視着臺下突然安靜的人羣,很滿意自己這個比喻。開場的這封恐嚇信還是很有用的。
這是臺下的江樺也在安靜地思考。王慶說的其實不僅是恐嚇,現實的成分也佔了很多。他已經對這“狼巢”有了個大概的瞭解:這裡的人並不是爲了組織而工作,而是通過接取來自社會各界的委託,靠酬金掙得工資。“狼巢”組織說白了,只是收集委託供隊員挑選、提供日常訓練的中轉站和休息站,並從受到的委託金中抽取一部分獲利。這一點上,和白狼倒是沒什麼區別,只不過白狼執行的任務更多是邊境原獸剿滅、反恐和其它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特殊任務而已。
對於普通人而言,雖然說大部分原獸已經被逼入結界之中,棲息地也都被劃爲人類禁區。但總有些其中的普通動物被原獸細胞感染後,表現是潛伏型的,一開始並不會受到達格結界的影響,等到出了結界,潛伏的細胞爆發,這才變異爲原獸來到城市或鄉村中狩獵人類。像天子城的北面就挨近一片荒原的原獸棲息地,這纔會時不時就有原獸在城市間現身。就像之前遭遇的那隻兔型原獸一樣。
當然,這些襲擊城市的原獸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上來說,都不足以威脅人們的正常生活。至少目前來看,天子城作爲原獸出現率較高的城市,原獸等級也只是停留在沒有再生特殊能力、僅僅強化身體機能的一級種而已,看着嚇人,實際上其中的大部分多加些警力也能擺平。不過有需求就有市場,爲了追求原獸剿滅的效率,“獵人”這個專門爲對付原獸而訓練的職業就誕生了。
雖然說昨天那個教官李航被江樺一招秒殺,但實際上站在這裡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獵人”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是很高的,起碼都得有從軍從警經歷或者武行出身。原獸的數量有限,在此之外,他們也就像以前的僱傭兵一樣,做某些大佬的保鏢,或者巡邏護衛什麼的。這都是靠拳頭吃飯的職業,力量基礎不足的話,談上層建築都是耍流氓,光訓練的強度就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表現好的獵人更是會被視爲邊境剿滅原獸的後備力量,有直接坐上軍隊領袖的可能。
即使是這樣,有市場也必然有競爭。時至今日,“狼巢”在獵人的職業領域已經算得上是扛把子級了。這其中原因數不勝數,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它收攏了幾乎所有的原獸細胞攜帶者,核心力量是壓倒性的。就像打牌時候把一對大王攥在手裡,就算其他牌再爛,一個王炸過去也沒人不服啊。
因此,即使這些攜帶者都是不見光的,也構造了一支傳奇的獵人隊伍。可以說,“狼巢”的牌子,就是力量的代名詞。這樣看來,處於頂尖地位的白狼被視爲神話也不足爲奇了。
“以上說的,大家應該都有過耳聞。下面佔用大家五分鐘,由我來具體解釋一下…”
江樺還是第一次聽這麼正式的領導講話。看王慶這一句話下來以後,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全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也是有點困惑:怎麼了?不就是講五分鐘麼?
然而事實證明,領導的五分鐘大概和普通人不在一個位面。
一小時後。
“…關於這一點,大家需要相互幫襯,堅決杜絕損人利己的惡行。在提升個人素質的同時,也要多加貢獻…”王慶翻了一頁,“好,接下來咱們說第二十六點…”
新人們已經昏昏欲睡,連江樺都有點精力不足。他很不能理解,身爲領導最重要的不就是言出必行麼?第一天就這麼食言?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王慶對此顯然有經驗的多,只是餘光掃着,也知道臺下的新人們是什麼狀態了。其實哪個領導心裡沒有點數?誰不知道這些道德教育就是給人洗洗耳朵的?但沒用歸沒用,形式就是形式。
而且,王慶今天來這裡,可是有目標的…
“第二排,第十五個!”他突然中斷了講話,毫無預兆地點了名。剛纔還睡眼朦朧的新人們馬上驚醒過來,紛紛扭頭看去是哪個倒黴蛋被揪住了。
江樺一看人羣的目光突然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也差不多明白髮生了什麼。擡頭一看,就見王慶義正辭嚴地說:“你!說說剛纔那一條的重點!”
江樺一皺眉:“我?”
“對!就你!”王慶早就看過了檔案,牢牢記住了這個敢挑釁老爹的人的長相。剛纔他一看就知道這人也是心不在焉,這下看他怎麼答!
結果場面寂靜了十幾秒,江樺還是不說話,也不嫌尷尬。王慶一看就知道他不會,心裡樂開了花兒,表面卻裝出一副很是生氣的樣子:“不說話?你理解剛纔那一點的意義了麼?”
“不太理解…”
“哪沒理解?”
“沒理解你站在這講這些有什麼意義。”
王慶好好一張白臉當場就綠了。其他人一邊往死裡憋笑,心裡忍不住給這位英雄啪啪啪鼓掌,一邊卻又半是擔憂半是幸災樂禍地隔岸觀火——這仁兄完了!這位不會看人臉色的大英雄完了!
這麼一攪和,王慶也沒心情再講下去了,隨意地做了個結語便草草收尾。新人們都因此舒了口氣,一散場便忙不迭地趕緊跑去訓練,吵吵嚷嚷的就像蚊羣出洞。當然,議論的主角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江樺剛要走,就被一人攔下了。
來人微微一笑:“你是叫江樺對吧?可以,有勇氣。就憑剛纔那風範,你也是合格的‘狼巢’成員!”
“……”
“哦,忘了介紹了,我也算這邊的一個小長官,很欣賞你,以後多指教兩手啊!”
“……”
“額…咱給個迴應?比如說,說說以後的安排和有沒有我能幫到你的地方?”
……
再說王慶這邊,剛纔在臺上的時候他還勉強繃住了嚴肅正經的領導風範。這纔剛一轉身,臉色就是一變,對着身邊的管理員一字一頓道:“給那小子安排強度最大最累的訓練。”
管理員一聽就明白了意思,但還是有點遲疑道:“這…他是新人,而且看體型,不像是特別健壯的那種…如果強度太大的話…”
“沒事,如果受傷的話就停。”王慶冷冷道,“就是得讓他知道,‘狼巢’不是這麼好呆的,就他那兩下子,別想在這爲所欲爲!”
“哦…”管理員也會意了,取過了江樺的資料,就走到一邊安排去了。
他前腳剛走,另一個人後腳就跟來了。仔細一看,正是剛纔湊到江樺旁邊的那個“小長官”,原來他是王慶手下的聯絡員,專門去套話的。
“王隊。”聯絡員表情有點糾結。
“怎麼樣?”
“那人好像是真不愛說話。我問了半天,他就答了一句…”
“沒事,一句也行,他說什麼了?”
“他說…希望給他安排強度最大最累的訓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