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胖子張着嘴半天沒說出話來。確實,現在這個情況下,放不放棄任務的權力完全在於狼巢隊員。但問題是,他們放棄了,最多也只是被扣分,但眼下那羣混混的棒子就在他這個僱主的頭上懸着呢!
一號哪想到這哥們不開口則矣,一開口居然就能說出這種話來。他們最視若珍寶的任務評價,被眼前這人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給…扔了?!
但也就在他晃神了的一瞬,一根鐵棍突破了他的防禦,直指裡面的羅胖子,竟然是想直接敲斷他的鼻樑。羅胖子怪叫了一聲趕忙往裡錯身,算他運氣好,棍子打在了車門上,黑色的車身頓時變了形,留下一塊銀白的擦痕。
羅胖子看着外面那些陰鷙的眼睛,狠狠地打了個寒戰,眼看着那些人一個個又幾乎要探進頭來。烏合之衆的眼裡早就沒有了法律,他再不有所動作,說不定就要新郎變新鬼。萬般無奈,他只能舉起手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要把彩禮搶回來,讓我好好去老婆家,你們怎麼折騰都可以!一定給你們打最高評價!”
但他說完後半天沒等到江樺的回答。睜開半隻眼睛一看,原來在車頂上的人在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經不翼而飛了。
幾個狼巢隊員抄着各種小道——比如水管和牆頭——艱難地爬了過來,替代下了已經遍體鱗傷的一號,盡力阻擋着羅胖子車邊的人羣。一號的腿似乎也受了傷,有些一瘸一拐的,沒法像其他人那麼輕盈,江樺就拽着他從公共汽車頂上了旁邊的小平臺。
“你得爭取應有的權利。”江樺說。
一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對於這突然的形式轉折也有點哭笑不得,半天才說了一句:“知道了,謝謝,不過以後這…”
“以後的事以後說。”江樺打斷了他,“剛纔他說,彩禮被搶走了是怎麼回事?”
一號嘆了口氣:“是我的問題。這羣人太瘋了,剛纔我也沒反應過來,一不留神就有個小混子趁亂把車裡的那些金飾給順走了。人太多,根本看不見他現在在哪;就算找着了,也估計擠不過去…”
“還記得他的衣着麼?”
“這個倒記得,花格子襯衫吧。”
“那好,待會你來找人。”江樺說話的時候始終在看着人員流動的情況,“用你組長的權限通知一下其他人,兩分鐘後三人一組行動,留一組人到達車附近五米範圍內負責清場護送車出去。剩下的,三組分別在兩點鐘、五點鐘、九點鐘方向站位,兩組聚攏人羣,儘量控制在小範圍…”
“等等等等!”一號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個始終沉默着的人突然蹦出來這麼多字,趕忙插話,“這是要幹嘛?”
“找回金飾,控制場面,然後送車出去。”
“這和沒說一樣啊!”一號淚流滿面了,“關鍵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槍沒棍,論裝備人家比我們還多,就這點人,咋能控制場面啊?”
“按照這個狀況,警察待會一定會來,只要能撐到他們來就可以。”江樺說。
“但是現在這形勢,連條路都沒了…”一號眼睜睜地看着下面擠得七葷八素,跳下去就會淹沒在人海里,“機動性完全被封了,肯定沒法按你說的行動啊。”
他們平時所受的訓練大部分還是對原獸爲主,對人那是警察的範疇。雖然二者有很多重疊之處,但在實地操作上這區別就被放大了。
“那就做出條路來。”江樺看了看周圍,回答道。
一號抹了一把黑線:“兄弟我知道你有想法,但現在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了,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搞好,還會拖成現在這形勢?”
“還有辦法。”江樺說。
一號無奈,只能按他說的,摸出手機來開了全體通話講述安排。每個隊員都配了小型的藍牙耳機,就算在人羣之中應該也能聽到他的部署。不出多久,在外圍進不來的人和內部的人都發來了反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問題就在於這東風要咋個吹法了。
“行了,都按你說的做了,現在要怎麼做出路來?”一號放下了摁着耳機的手,向江樺問道。
他話音剛落,就見江樺一伏身子,用腳勾住車頂,整個人像蝙蝠似的吊在車上,翻身打開後備箱,取出了裡面的東西…一串婚禮上用的鞭炮。
“現在我們不是警察,考慮得多限制也多。能用的手段都用了,那就使不能用的手段。”
一號懵了:“什麼不能用的手段?”
“比如說…”江樺頓了頓,似乎認真地考慮了一下該怎麼形容,這才道,“恐怖襲擊?”
“啊?”一號還沒明白這話的意味,就見江樺已經點燃了鞭炮的引芯,把冒着煙的炮往空中一扔,同時大喊一聲:“都蹲下!抱頭別動!”
鞭炮炸了開來,噼噼啪啪的聲音在喧鬧的掩蓋下失去了本色,卻因此更像刺耳的槍鳴。剛纔還沸騰着的人羣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般,一個個尖叫着蹲下,廣場頓時被清空,就好像一片森林在瞬間被砍伐殆盡了。
“這也行?!”一號目瞪口呆,但隨即就被江樺拍了一記:“別愣,快找人!”
“哦哦哦…”一號反應過來,趕忙環視全場。他站在制高點上,人羣又都伏倒在地上,一眼望去情況盡收眼底。雖然人數衆多,但目標的特徵還算顯眼,對於受過特殊訓練的狼巢隊員來說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幸中的萬幸,擁擠的人羣雖說讓狼巢隊員失去了機動力,但同樣也讓想要捲包跑路的小賊無法達成目的。很快他就鎖定了角落的一個身影,踩着人與人之間那微小的空隙,彷彿輕功水上…啊不,輕功人上飄一樣,過去就縛住了那半大小子的手,從他兜裡掏出明晃晃的金鍊子:“這可算是搶劫,懂不?”
小賊尖叫着掙扎,扭動着還想去搶回金飾,但那細胳膊細腿跟一號比起來就像是一隻小雞被提在屠夫手裡,一號的手鐵鉗似的抓着他,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摳着一號的胳膊,尖着嗓子大喊:“打人啦!吸血鬼叫打手來啦!”
“也不看看到底是誰打誰啊?”一號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