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大事?”江樺表情僵硬地回答,示意自己還頂得住,能再接受一波衝擊。
他已經明白過來自己被樑秋玩了的事實,老傢伙職位是升了,做事也跟着皮了,這波完全就是把他往賊船上捆…說不定還打了個死結。木已成舟,算賬的事以後再說,先把現在情況搞明白纔是關鍵。
“嗯,嚴重性明白了,那就稍微解釋一下吧。”安年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因爲夜鶯乾的事都是算在我頭上的嘛,跟我剛纔說的一樣,本來我一出醫院就該被送到牢裡去。但獵人這邊還需要我作爲情報源,所以暫時不能動我。在目標現身之前,還需要繼續對外隱瞞我的身份。”
“雖然這麼說,在他們看來,以我現在的活性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那位樑主管也沒有完全信任我的理由。所以在收繳我的武器之外,還需要找一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和時間來全天候監視我的舉動,必要時用強制手段執法,這樣才能讓我自由活動。你不是首席嘛,幹這事沒有比你更靠譜的了。嗯,說白了,就是在你這坐牢,你當看守。”
這比喻還真是妙啊。
“所、以、說,”安年特地頓開了幾個字,“你現在可以由主觀來判斷我的行動是不是越界,來決定對我的方式的。也就意味着…如果你認爲我危險,你有直接抹殺我的權力。”
氣氛在這時毫無徵兆地一變。安年敘述前面部分都顯得輕描淡寫,唯有說這句時直盯着他的眼睛,雖然還帶着笑容,語氣卻極爲認真,絕非玩笑。直到確認了江樺的神情之後,她才鬆了懈,重又是一副笑意。
“該說的都說完了,說得我自己都好怕啊。”安年伸出手抱着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狀,“這麼一說現在你捏着我小命呢,還得求求江大隊長手下留情啊。我好不容易活過來,現在真想多活幾年呢,不要隨便就動刀啊。”
江樺長吁了一聲:“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啊呀,江樺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麼。”安年終於沒忍住噗嗤地一笑,倒也當場換了稱呼,“好啦,我知道這是個苦差事,誰讓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呢,暫時就先勞你認命咯。加油,等有機會立個功把我洗白了,就不用監視了,你也就可以解放了。”
有囚犯給看守加油的麼?
“我瞭解了。”江樺嘗試着讓自己緩了一下,“那你現在要幹什麼?”
“你纔是主動方啊,應該是我問你怎麼做吧?”安年哼了一聲,“不過要說怎麼做的話,我還是得勘察一下地形的啦。這邊還有沒有空的能用的房間?沒有的話我就自己看了哦。”
“那你自己看吧。”
“這可是你給的許可!”安年說着一使力,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說是當受監視方,但她揹着手儼然一副“這都是朕的江山”的表情拐進房間,江一弦見狀積極地跟在她身後…就像是在看“這都是朕爲你打下的江山”。
被晾在客廳的江樺和江一竹對視了一眼,感覺到什麼不妙,於是邁着一致謹慎的步子跟在後面,結果就見安年走進他的書房,剛一進去就是“啊呀!”的一聲叫,江一弦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隨波逐流,一聽她叫,馬上就跟着喊了一聲“誒呀!”。
“啊呀,不錯不錯…”
“嗯嗯,挺好挺好…”
江樺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安年已經蹬蹬蹬從書房奔到臥室,然後又是一輪大呼小叫。兩個女人在房間裡跑過來跑過去,每進一個房間就驚歎一番,於是就聽“啊呀!”“誒呀!”“啊呀!”“誒呀!”的聲音此起彼伏,節奏感強如動次打次,勢頭兇如山賊進村。
江樺和江一竹瞪着眼傻站在那…就像是被打劫的村民。其實這個戶型只是間單身公寓,雖然面積不算小,但佈置都很簡單。然而現在如果只看這倆女人的勢頭,還會以爲她們在遊覽波西米亞的布拉格王宮。
“媽媽以前就是這樣的嘛?”江一竹拉了拉他的手,弱弱問道。她對媽媽最多的記憶還是停留在那間病房裡,形象也是躺在牀上安靜虛弱的樣子,結果現在突然來了個改頭換面…不,應該說是剝下了僞裝的表皮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她被騙的暈頭轉向。
按理說她被白狼的幾個人錘鍊那麼久以後,對神經病的抗性已經算是身經百戰了。但這次安年母女直接深入了老巢,她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大人說着話她沒法插嘴,江一弦打量她也只是又羞又懼地趕緊躲開,到現在就只能貼在了江樺背後,拿他當盾牌纔敢冒出頭觀察這兩個家中賊。
雖然連她都能看得出來,當她盾牌的人也早在魔爪下自顧不暇了。
“以前就差不多…”江樺扶額,“不過今天好像更興奮了一點。”
“嗯,她們確實很開心的樣子。”江一竹附和着點頭,“爲什麼會這樣呢…”
她後面半句江樺沒聽清,因爲就在她囁嚅着說話的時候,裡屋傳來了某種軟制物品落地的聲音。
四處狂奔飛沙走石的龍捲風停下了,兩個被吹得灰頭土臉的“主動方”纔想起了什麼,順着那聲音找過去,就見安年和江一弦已經把箱子給扔在地上,取出裡面一看就很危險的東西——比如毛巾、發繩、簡單的換洗衣服、還有一系列女性用品之類的……
江樺看得一愣一愣的:“什麼時候弄到的這些?”
“坐車之前咯。換個地方住,還是住男人的地方,總得自己做好該有的準備吧。”安年理所當然道。
江樺發覺到有什麼不對:“你的意思是…住我這裡?”
“當然咯,你不是答應了麼,除了這我還能去哪啊?”安年撇撇嘴,首次露出了帶着些“不滿意”情緒的眼光,“‘全天候監視’不就是這麼回事麼?你把看護工作當成什麼了啊江大隊長?”